早已焦躁不安的威斯科唯恐葉鈞再次出事,直到葉鈞的聲音響起,他才松了口氣,然後忙不疊的趕了過來。
看到葉鈞安然無恙的坐在輪椅上,威斯科忙讓兩名警察把葉鈞推走,同時要求這些警察立刻調取監控錄像,看一看前前後後,有誰在槍響之後離開餐廳。
直到燈光再次亮起,已經過了足足十來分鍾,據說是電線被剪斷了,現場也沒采集到疑犯的指紋。
至于餐廳,中槍的是一位來自于緬甸的富商,他來澳城是談生意的,下榻于葡京大酒店,剛好業務談完了,這陣子又正逢世界賭王争霸賽,一時手癢沒忍住,就玩到淩晨五點。
今晚他的手氣不太順,前前後後大約輸了八萬美金,回來的時候也是一肚子火,但期間并沒有跟誰發生過沖突,來澳城這麽久,也沒調查出跟誰結下怨仇。所以,可以暫時排除一些關聯性的線索。
威斯科讓餐廳裏的客人們都回房間去,但是不允許離開葡京酒店,他壓根不管這些人到底住不住得起這裏的酒店,反正在案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誰也不能走。
“葉先生,你說與那起案子無關?”威斯科雙眼疲憊的撐着下颚,不解道:“那兇手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不是膽子大,我隻是覺得他很細心。”葉鈞似笑非笑道:“剛剛我也看了一下監控錄像,錄像上顯示,有三個人比較刻意,他們分别都跟死者有過聯系。不過在我看來,最刻意的,無疑是跟死者在賭場裏一起賭錢的劉姓男子。”
“啊?”威斯科露出意外之色。
“威斯科先生,其實整件事相當簡單,想想看,在特定的時間裏,死者去了餐廳,之後餐廳忽然停電,緊接着就一聲槍響,這要說起來,絕對是從頭到尾都布置好了的。”葉鈞笑眯眯道。
“那也不能就這麽斷定是劉姓男子做的,他有不在場的證據。”威斯科皺眉道。
“我跟劉處長談到過這起案子,他告訴我,另外兩個嫌疑人,之前都在家裏面睡覺,隻有劉姓男子是陪着死者一塊到賭場賭錢的,也是他提議要玩個盡興。”
頓了頓,葉鈞笑道:“至于不在場的證據,這更簡單了,因爲劉姓男子應該隻是指使者,而不是開槍跟切線的殺手。”
“什麽?還有其他共犯?”威斯科瞪大雙眼道。
“那是自然,餐廳跟調度室可是隔着整整三層樓的距離,自然得有一個人負責開槍,另一個人負責切電。”葉鈞笑道。
“該死的,我怎麽感覺整個案子越來越複雜了?”威斯科嘀咕道。
“其實也算不上複雜,隻要把劉姓男子抓起來,就沒問題了。”葉鈞似笑非笑道:“然後,不妨把髒水往他身上潑,暫時緩解一下葡京酒店的氣氛,其實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不太好?”威斯科有些猶豫起來。
“對外隻是宣稱,懷疑跟近期一連串兇殺案有聯系,可如果真要有人問起來,以威斯科先生的能力,害怕處理不好嗎?”葉鈞笑眯眯道:“這葡京酒店最近可是鬧出不少恐慌事件,我認爲還是有必要這麽弄一弄,也正好可以減緩一下真兇的戒心,讓他誤以爲我們失察了。”
“有道理,我去跟警務處商量一下,看怎麽妥善解決。”
威斯科離開後,葉鈞立即給兩個黑黨家族的負責人打電話,讓他們立即啓動計劃。
中午時分,澳城陸續傳出有多起恐怖襲擊案件,但并沒有出現傷亡,隻是損失了一些設施财産而已。
據目擊者稱,這些人頭戴面罩,開着一輛越野車,大概五六個人這樣。他們訓練有數,分工合理,下車後就對一些場所的設施進行潑油放火一條龍服務,毫不拖泥帶傘,前前後後也就三十秒左右。
細心的警察經過調取監控錄像發現,做好的這些人并非是同一批,相當的車牌跟體貌特征相似的人出現在鏡頭前的次數,可以斷定疑犯一共有二十三人左右,難怪氣得威斯科咒罵,這年頭作案都已經形成軍事化制度了!
同時,警方也發現,這些人襲擊的目标,幾乎都鎖定于千王劉國的産業。劉國這人是澳城出了名的出千高手,其自身的污點已經被澳城各大賭場熟知,不過劉國一直沒遭到報複,原因就在于他本就是一個有錢人。
很快,劉國被鎖定了,并被帶到警局問話,一開始劉國還抵賴,可當暴怒的威斯科對他進行獨家專訪的時候,劉國屈服了,他說大概一個月前,曾跟中東的一支國際雇傭軍發生了些許不快,不過後來回國後,就沒太在意。他懷疑,很可能就是這支國際雇傭軍幹的。
當被問及是什麽雇傭軍的時候,劉國搖頭表示不知道,而威斯科卻靈光一閃升出一個主意,那就是把翅翼雇傭軍的标志擺在劉國面前,得出的結果無疑是驚人的,因爲劉國竟然死死望着威斯科,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劉國不僅認識這個标志,還清楚記得,就是跟肩膀上有這種标志的人産生肢體沖突。
“果然是翅翼雇傭軍,氣死我了!”威斯科在辦公室裏大聲嚎叫着,宣洩着心中的不滿。
然後,當一切平靜下來,威斯科坐在老闆椅上,神态有些茫然,但很快就愈發堅定,他撥了一通電話,然後道:“我知道真兇是誰了。”
誰也不知道威斯科是在跟誰通電話,反正當他重新出現在衆人視野裏時,已經沒有之前那種見着誰就咬誰的瘋癫感了,給人的感覺,倒像是忽然想通了似的開朗。
“葉先生,你交代下來的事情,都已經完成了。”謝莉爾一邊均勻塗抹着指甲油,一邊淡淡的道。
“威斯科那邊也已經有所行動了,隻是單純的嫁禍給翅翼顯然還不行,我需要搞清楚另外一件事,希望别弄巧成拙了。”
葉鈞取出大哥大,走到陽台上,顯然是做回避。而謝莉爾隻是若有所思的擡起頭,望了葉鈞一眼後,就繼續低頭在腳指頭上塗抹指甲油。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即便是美到她這種境界的,也不例外,隻不過她不喜歡問長問短,作爲艾爾沙文家族精心培養的傑出女性,謝莉爾一直很明确什麽事該問,什麽事不該問。
“什麽?”
莫格拉語氣透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慌亂,葉鈞也聽出來了,但心裏清楚就好,表面上還是得裝糊塗的。
“莫格拉先生,眼下澳督似乎有證據證明行刺萊切爾先生的真兇,很可能跟翅翼雇傭軍有關。”葉鈞重複了一遍。
“不會?翅翼雇傭軍,那個在國際上兇名赫赫的殺手集團?”莫格拉語氣說不出是震驚,還是驚慌。
“應該是,不過不是殺手集團,是雇傭軍。”葉鈞糾正道。
“都一個意思,反正我對這什麽翅翼雇傭軍不熟。”莫格拉顯然是有些心虛,畢竟葉鈞也沒說他跟翅翼雇傭軍熟,眼下倒像是莫格拉想要極力撇清些什麽似的。
“好了,這件事我知道了,我會彙報上去的。”莫格拉說完,就挂斷電話。
葉鈞撇撇嘴,嘀咕道:“早就知道你會是這樣的态度,還主動彙報上去,我看八成是打算隐瞞不報了。不過也好,現在我更懷疑買兇暗殺萊切爾的就是你,難怪萊切爾當初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估計也應該是懷疑上你了。”
葉鈞臉上忽然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自言自語道:“這可是一個不錯的底牌,萬一哪天你敢跟我亂來,那我就用這張底牌好好對付你,看到時候是你死,還是我死。”
當然,葉鈞不會天真的認爲僅憑他一個猜測,就能讓洛克菲勒家族的人相信他一個外人的這些話,爲了避免到時候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葉鈞也決定從現在開始搜集證據。
時間過得很快,經過一夜的恐慌,警方很快宣布将劉姓男子帶走,同時還有劉姓男子供出來的幾名同夥。在威斯科的授意下,警方似有意似無意的将這股風頭往連環作案的兇手聯系在一起,反正相關負責人的态度相當暧昧,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總之就一個意思,想知道,自己猜去。
越是這樣,就越引得衆人的懷疑,最後,連警方都默認了這種猜測。
像尼亞爾這些世界賭王争霸賽的四強選手,得知真兇落網後,一個個都松了口氣,尤其是澳洲代表威爾金,他可是實打實的中了一槍。
聽說真兇已經抓到,威爾金倒是沒有追究的意思,隻是希望這些人全死在牢裏面,别再放出來害人。
今天,四強賽如約舉行,除了自始自終都毫不知情的尼亞爾,其他三人都很清楚,他們上台,無非隻是作秀而已。
羅森将最新的賠率研究了一遍後,最後決定由澳城賭王和泓升勝出。也就是說,和泓升一旦赢了澳洲代表威爾金,那就是名正言順的亞洲賭王了。
至于基德則是悶悶不樂的,情緒相當焦躁不暢,而尼亞爾對于基德這号兇人,顯然也是有些害怕的,所以臉上也是有些蒼白。
反正眼前的兩桌,旁人是看不出來另有玄機的。和泓升跟威爾金因爲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所以兩人也賭得很自然,一副老人家下象棋似的沉穩有序。
至于尼亞爾跟基德這一桌,倒是引來不少人的熱議,有人說尼亞爾太年輕了,闖進四強就很勉強了,面對基德這樣的高手,緊張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們将尼亞爾臉上的蒼白,理解爲是尼亞爾經驗不足所緻。
至于基德,那渾身的焦躁給人的感覺完全就是基德底牌不行,再加上沒什麽腦子,自己什麽牌都寫在臉上讓别人知道了。
有不少人都說,幸虧最後買定的世界賭王是和泓升跟威爾金,看尼亞爾跟基德這毫無心機城府的模樣,誰都沒太大信心指望他們。
“和先生果然還是老樣子,我輸了。”這時候,在一片喧嘩聲跟掌聲下,威爾金微笑着朝和泓升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在一名服務生的引領下,離開了這裏。
和泓升則是笑眯眯的望了眼四下的人,之後一臉高深莫測的坐到最高的台上,淡笑着凝視基德跟尼亞爾的賭桌。
盡管已經知道要輸給尼亞爾,但和泓升還是要擺出副志在必得的模樣,以便麻痹世界各國的賭徒們。
“抱歉,我赢了!哈哈,我竟然赢了!我赢了船長基德!”尼亞爾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該死的混蛋!你敢訛我?”船長基德很不情願的露出一副暴躁的樣子,這也是作秀,不過也有一些情緒是真實的,因爲他卻是被訛了,但不是被尼亞爾,是羅森。
“訛詐你?”尼亞爾露出意外之色,眼睛轉了轉後,幹笑道:“沒有了,基德先生,我确實沒有訛你,我也不知道,原來你的底牌那麽差勁。”
“我偷雞的!”基德氣呼呼道:“沒想到你這混小子竟然沒上當!”
“不是呀。”尼亞爾有些冤枉道:“我是被你的氣勢吓到了,如果再來一次,我恐怕就不會跟了。”
“真的?”基德冷聲道。
“是的。”尼亞爾咽了口唾液,然後怯怯的點點頭。
“不錯,小子,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人,最起碼你赢了後,沒給我臉色。像以前那些賭赢了就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我見一個戳死一個!”
船長基德忽然哈哈大笑,然後道:“好了,我先回房間休息了,如果你有幸赢了上面那老烏龜,我請你吃飯。”
“好,一言爲定。”尼亞爾幹笑道。
在船長基德看來,這場世界賭王争霸賽,顯然已經有幕後者在操控,估計就是這位作爲東道主的澳城賭王和泓升了。
基德自認能力不如和泓升,賭術賭技更是差了一籌,可即便這樣,和泓升還是想做得更保險一點,要尼亞爾這種沒什麽大賽經驗的人做踏腳石,這讓基德相當不恥。所以,心裏面也希望尼亞爾運氣好一些,直接把和泓升給赢掉。
基德做夢也沒想到,尼亞爾竟然真的赢了,當尼亞爾捧着獎杯站在他房門前的那一刻,基德覺得這個世界觀被扭曲了,在嘗試了一系列的試探後,他肯定尼亞爾并不知道作假這回事,隻能感慨傻鳥自有傻鳥福。
但很快,基德發現他又錯了,這尼亞爾哪是什麽傻鳥,身邊的美女是多得數不勝數,從房間走到餐廳這一路上,至少有七八位長相身材不相上下的高挑美女主動跟尼亞爾打招呼,還很友好又抛媚眼的看着基德。
頓時,船長基德就跟尼亞爾混在一塊了,這是後話,反正至少不是葉鈞、羅森、和泓升三人關心的。
此刻,三人坐在一間密室裏,也不說話,隻是靜靜盯着身前的電話。
不一會,電話響了,羅森深吸一口氣,然後舉起話筒。
也不知道電話裏頭說了些什麽,隻是羅森很快就放下電話,臉上滿是凝重之色。
葉鈞跟和泓升一點都不着急,羅森卻很快站了起來,激動道:“我的老天,猜猜看,這次得了多少錢?”
葉鈞跟和泓升互視一眼,兩人均是笑了笑,沒有吱聲。
“整整三億英鎊,天啊,三個億呀!”羅森覺得自己有些語無倫次起來,良久,才激動道:“很感謝兩位的幫助,你們這份恩情,我不會忘記了。”
“羅森先生這是那裏的話,你是蓋伊斯家族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我很期待以後能跟羅森先生在其他領域合作。”和泓升笑道,盡管這隻是一句奉承話,但未嘗就沒可能在以後實現。
相比較京華人的口頭承諾,顯然和泓升更相信西方人。
“絕對沒問題,通過這次,我也相信和先生是一位值得信任的合作夥伴。”羅森笑着點頭,相當痛快,之後,他望向葉鈞。
“羅森先生,我想知道,你欠下的那筆債務,應該夠還了?”葉鈞笑道:“法德利很擔心你。”
“夠了,還完後還能剩下很多。”羅森沉默了一小會,這才道:“我想找個機會跟他見見面,可以嗎?”
羅森很清楚,現如今相見法德利,隻能得到葉鈞的同意才行,因爲他嘗試過各種辦法試圖聯系法德利,卻一無所獲。說白了,現在法德利是生是死,他都無從知曉。
“沒問題,不過暫時還不行,等聖誕節,我會給他放個假,回意大利過個平安夜。”葉鈞笑道。
“太感謝你了,葉先生。”羅森恭敬的朝葉鈞躬了躬身,坦白說,這次他能順順利利處理掉困擾他多時的債務,葉鈞足以擔當首功。
接下來,自然是分贓了,除去零頭作爲運作費用,羅森提議葉鈞跟和泓升各分得一個億英鎊,而他則擁有餘下的這些錢,雖說零頭也有幾千萬,但葉鈞跟和泓升都知道,羅森還有一個合夥人,同時運作期間也請了許多人,還有吸引賭客的鋪面等等場地費、人工費。
而且,什麽事都沒做就賺一個億,還是英鎊,折合民币足有十億之多,葉鈞跟和泓升還能說什麽?自然是毫無意見,畢竟他們也就動動嘴皮子而已。
當然,和泓升這些錢,還得跟威爾金平分,而且威爾金還要占大頭,畢竟和泓升得到了名氣,而他不僅顆粒無收,還受了槍傷。
要說最賺的,無疑是葉鈞,可誰又敢對葉鈞拿多拿少指手畫腳?
總的來說,也算是相談甚歡,當天夜裏,羅森就邀請葉鈞跟和泓升去吃了一頓大餐,之後就提出回國處理債務跟後置工作。
看着澳城暗下來的天空,葉鈞喃喃自語道:“是時候回去了,我想,眼下的京華,應該沒一個多月前那般危機重重了。至于台島,暫時還是不去了,相信這次槍擊事件,台島那邊也能理解的。更何況,眼下似乎真的沒必要過去,不然,搞不好還是會有人借此大做文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