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鈞捂住女護士的小嘴,阻止她尖叫出聲,此刻的手術室裏,隻剩下這個女護士,那些主刀的醫生們都被院方緊急召集到會議室裏,這次受傷的是葉鈞,這絕不是開玩笑的大事,一個不好,就可能是全院遭殃。
女護士眨巴着那雙大眼睛,然後輕輕點着頭。
葉鈞松開手後,有些無力的躺在病床上,緩緩道:“我說我沒事,你肯定不相信,不過,我現在醒了,我希望跟醫院的院長單獨談一談,趁着我現在神志還清醒,有些話要交代一下。”
“葉…葉先生,您…您沒事?”女護士有些怯怯的道。
“放心,暫時還死不了,但如果你繼續問下去,我就不好說等下會不會有事了。”葉鈞‘很艱難’的擠出一絲笑意。
女護士不傻,當下忙不疊跟葉鈞鞠躬,然後撒腿就往外跑。
葉鈞望着女護士焦急離開,頓時哭笑不得的坐了起來。同時,思考着接下來該如何布置。
不一會,手術室的大門被推開,隻見一個約莫五十歲的男人站在門外,他驚疑不定的看着坐在手術台上的葉鈞,然後擺擺手道:“你們先在外面等我。”
說完,他關上手術室的大門,然後道:“葉先生,您好。我是這家醫院的院長,我姓陳。”
“陳院長,如果我告訴你,我的頭隻是被子彈擦傷,你信嗎?”葉鈞笑眯眯松開手。
陳院長露出驚訝之色,湊近一看,确實找不到被洞穿的痕迹,原本繃緊的神經一下子就松懈下來,緩了口氣道:“這太好了,先前快把我們給吓死了。”
“以爲我剛才是回光返照?”葉鈞似笑非笑道。
“那是當然了,如果從這個角度看,就算腦袋沒有被子彈洞穿,估計也會傷到腦部神經,正常的情況下,傷者是不可能醒來的。”
陳院長抽回手,指着葉鈞受傷的那一撮毛發道:“隻是很奇怪,按理說就算是擦傷,傷口也不應該是從上往下?”
葉鈞幹笑道:“可能是角度問題,你也知道,跟一位美麗的女士在房間裏,是很難保持站立或者坐立的姿勢的,我希望趴着。”
陳院長露出恍然之色,緊接着就是一副男人會意般的微笑,他自然聽懂葉鈞的意思了。
頓了頓,陳院長疑惑道:“既然是這樣,葉先生,爲什麽剛才你要裝出那麽痛苦的樣子?”
“始終被子彈擦傷了,忽然的撞擊跟子彈破空後對耳膜造成的聽覺傷害,确實會讓人産生短暫的昏眩感。我會昏過去,也是身體的條件反射。”
頓了頓,葉鈞繼續道:“而且,如果我不這麽做,恐怕隐藏在暗處的兇手說不定還會繼續對我補槍,爲了安全,我不得不演一出戲。”
“葉先生,您是說,兇手還沒有走?還可能會來?”陳院長震驚道。
“沒錯,這次他公然對我下手,看情形就是想要置我于死地。也就是說,我即便身處醫院裏,也不敢說就絕對安全。”
葉鈞沉下臉,嚴肅道:“所以,爲了安全起見,我需要陳院長的幫助。”
“葉先生,有任何請求,您盡管直說,我曾得到澳督的恩惠,他叮囑過我,一定要治好您,保證您的安全。”陳院長露出肅穆之色。
葉鈞暗暗點頭,他自問對人性的把握不會差到哪去,陳院長先前臉上一閃而逝的堅定,讓他相信眼前這位五十歲上下的男人值得信賴。
“我需要捏造一份病入膏肓甚至危在旦夕的病例,隻要兇手認爲我存活的可能性不大,那麽他就不敢輕易在醫院裏動手,因爲這樣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葉鈞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緩緩道:“隻要擠出一些時間,我相信,這件案子很快就能落下帷幕,我相信澳督會指派精銳警力,全力破案。”
“好!需要怎麽做,葉先生,我都願意聽您的差遣。”
陳院長隻懂得懸壺濟世的本事,對于這些陰謀詭計的伎倆,始終太嫩,所以才把行使權全部交給葉鈞。
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陳院長已經确定葉鈞的傷情連最基本的住院都不需要的前提下,不然,他肯定不敢陪着葉鈞胡鬧。
在接下來的兩天裏,在陳院長的安排下,爲數不多清楚葉鈞并沒有大病的幾個主治醫生都對外宣稱葉鈞的情況并不糟糕,但他們的神态舉止卻是擔憂到了極點。這種欲蓋彌彰的神色跟口不對心的言談很快被幾家報社纰漏,外界都在猜測葉鈞的情況絕對不樂觀,院方現在也是頂着天大的壓力。
内地,燕京。
自從葉鈞中槍甚至可能危在旦夕之後,各部大佬就曾召開過一個秘密會議,會議讨論的主題,自然也是葉鈞。
在某些呼聲下,國安部門不得不成立一個緊急行動組,在獲得澳督的允許後,直接進入澳城,對正在緊急監護病房的葉鈞進行二十四小時的保護,同時,國安部門還調集各大軍區的精銳,一同成立一個專案小組,進入澳城進行破案。
同一時間,港城林氏在林嘯羽的親自帶隊下,一大批林氏成員來到澳城,與上官飛鴻彙集後,直接在澳城的大小巷道裏打聽信息,力圖揪出兇犯。
美利堅總統在得知葉鈞遭受槍擊後極爲震驚,他第一時間跟北約各國政府進行視頻會議,然後決定由各國出動精銳警力,以國際刑警組織的名義直接來到澳城督辦此案,并喧賓奪主,要求澳城警方全力配合。
誰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葉鈞的親人、情人、朋友,一個個都雲集在澳城,每個人臉上都滿是憂色,據說葉鈞的母親董素甯,還因此哭昏過去七八次,整日跟白冰、蘇文羽等人以淚洗面,白冰的母親王莉更是氣得不輕,整天端着把菜刀說要跟兇手拼命。
“大緻就是這樣了,萊切爾先生,是否需要進一步确定?”白人大漢平靜道。
“你做得相當好。”萊切爾搖搖頭,随即笑道:“剛才傳來消息,家族的幾個老家夥叮囑我,一定要徹查整件事,那小子忽然遭此劫難,他們也被徹底的震住了。這還不止,羅斯柴爾德家的人第一時間被召回歐洲,摩根家的人也瞬間沉默了,看來,我的計劃很快就要成功了。”
白人大漢沒有說話,萊切爾心情大好的将手中的半杯紅酒一飲而盡,然後道:“哈哈,這小子一看就是典型的反骨,心機太深了,這次把他殺了,也算是了卻了我一樁心願,放着這麽一顆定時炸彈在身邊,我也很難安心。”
“萊切爾先生,如果沒其他的事,我就先出去了,我需要再确定一下他的傷勢。”白人大漢顯然沒什麽耐性繼續聆聽萊切爾的自我滿足。
萊切爾點點頭,算是允了。
白人大漢第一時間轉過身,可是,他才僅僅走了三四步,就不敢繼續往前走了,因爲,前方忽然閃出一道人影,并且帶着一股極爲恐怖的氣勢朝他沖來。
白人大漢知道避無可避,驚怒之下,下意識擡手一擋。
砰!
一股勢大力沉的撞擊讓他暗暗叫苦,同時,他整個人飛了出去,将身後的桌子跟電視機全部撞翻,在昏迷前的一刹那,他看到一張陰森恐怖到極點的面具,之後,他徹底昏了過去。
“你是誰!”
萊切爾驚怒的吼道,他條件反射的想要跳到沙發去,把沙發上擺放的手槍抓住。
可是,一陣破空的聲音傳來,萊切爾也瞬間發出一聲慘叫。
隻見,一把匕首飛了出去,氣勢磅礴,同時,匕首直插萊切爾的手臂,由于勢大力沉,尖銳的匕首并沒有因爲插入萊切爾的手腕而停止前行,而是直接帶着萊切爾的身體,死死紮在木桌子上。
此刻,手臂被死死釘在木桌子上的萊切爾,臉上早已迸射出驚怒與驚恐的神色,他做夢都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有這麽狠的人忽然殺到他面前來。
“怎麽?萊切爾先生,這麽快就不認識我了?”葉鈞笑眯眯摘掉面具,露出一張令萊切爾膛目結舌的面孔。
“是你!該死的!”
萊切爾回過神來後,驚叫道:“你想做什麽!上帝啊!你這惡魔!你是洛克菲勒家的狗,難道你想咬主人嗎?”
“憑你?”葉鈞似笑非笑的朝着萊切爾走去,由于手臂被匕首死死釘在桌子上,萊切爾就算驚恐的想要退後,也無法辦到。
“你别過來!”眼看着葉鈞距離自己還有一步之遙,萊切爾忽然驚叫道。
“你說不過來就不過來?”葉鈞壓根沒将萊切爾當回事,直接沖到萊切爾身前,然後伸出手,攥住萊切爾的毛發,忽然一使力,直接就将萊切爾的腦袋往下摁。
桌子很快傳出一聲脆響,腦袋與桌子來了一次親密撞擊的萊切爾一時間頭昏目眩,此刻的他,再也沒有身爲洛克菲勒家族嫡系的高傲,剩下的,隻是落水狗似的狼狽。
“告訴我,爲什麽要殺我。”葉鈞沉聲道。
“你說什麽!我不知道!”萊切爾也知道葉鈞八成在外面偷聽到了,但他還是想要狡辯,同時思索着該如何脫身。
“不知道?”葉鈞笑眯眯取出一個瓶子,隻見裏面放滿着黑壓壓的生物,竟然是螞蟻。
在萊切爾疑惑不解跟驚恐的目光下,葉鈞笑道:“萊切爾先生,我勸你最好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否則,你的下場會很悲慘。”
“你想怎麽樣!”萊切爾不相信葉鈞敢殺他,他想要拖時間,等待那個白人保镖醒來,盡管葉鈞神乎其技的身手已經鎮住了萊切爾,同時萊切爾也相信,葉鈞應該要比白人保镖厲害,但隻要白人保镖醒來,保住他,他得以脫身後,就能安全了。
“怎麽樣?”葉鈞似笑非笑道:“萊切爾先生,你可能對京華五千年曆史了解得不算深,什麽炮烙、淩遲的刑法我就不解釋了,但你肯定沒試過,我最喜歡的刑法。”
說完,葉鈞伸出手,轉動着瓶子,笑眯眯道:“我在你身上化出七八十個傷口,然後在傷口上撒鹽,讓你全身辛辣,讓你使出渾身的氣力掙紮,當你脫力貧血後,我在往你身上放糖。然後,打開這個瓶蓋,螞蟻就會順着糖,爬到你身上,到時候,這成千上萬隻螞蟻,全部鑽進你的傷口,咬你的肉,喝你的血…”
“别說了,你這瘋子!你是神經病!”萊切爾不寒而栗的打了個冷顫,忽然,他一改近乎癫狂的樣子,滿臉哀求的看着葉鈞道:“放過我,我保證不計較今天的事,而且,我會保證你能進入洛克菲勒家族的後議院。”
“不必。”葉鈞似笑非笑道:“這次我受了傷,至少外界,包括洛克菲勒家族,是這麽認爲的。他們爲了安撫我,一定會給我最大的補償。”
葉鈞忽然露出一絲壞笑,緩緩道:“萊切爾先生,如果你真不想死,那就告訴我,爲什麽要殺我。”
萊切爾此刻早已被葉鈞的心狠手辣吓壞了,他也徹底失去了往日的冷靜,此刻,在他眼裏,葉鈞就是背着奪魂鐮刀的死神,他哪還敢胡說八道,忙哀求道:“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我隻是想要獲得緬甸那塊地的挖掘權,隻要澳城近期出事,那兩邊的人就會因爲理虧而退步。”
“光憑幾個小喽啰,能起到什麽樣的效果?”葉鈞冷笑道。
“可若是死了一兩個重要的呢?”萊切爾忽然道。
葉鈞聞言一愣,緊接着,他豁然明白萊切爾真實的用意!
好狠毒的心腸,原來法蘭西代表跟澳洲代表無非隻是一個開始,萊切爾真正的目标,就是他本人!
葉鈞不得不對萊切爾的心機有着捏汗的後怕,這難道就是真正的西方資本家思想,他們在乎的隻是族人,那些忠心耿耿給他們做事的隻是需要時就能随意犧牲掉的棋子?
此刻的葉鈞,相當的憤怒,他冷笑道:“萊切爾先生,你這話說的一點都沒錯,隻要死了幾個重要的人,想必到時候不管是羅斯柴爾德家的人,還是摩根家的人,在面臨已經徹底喪失理智跟陷入暴怒中的洛克菲勒家族,絕對不會過多擡杠,免得遭到不必要的怒火。”
頓了頓,葉鈞又道:“不過,我不想死,但我這次受傷,想必也算是對洛克菲勒家族做出巨大貢獻了?”
“是的。”萊切爾并不清楚葉鈞心中所想,隻是茫然的點頭。
“那麽,爲了進一步搞大,勢必得有更重要的人犧牲掉,這樣才能讓他們無話可說,是?”葉鈞又道。
“是的,不然他們會懷疑我們在作秀。”萊切爾依然茫然的點頭。
“那好,萊切爾先生,再見了,到了地獄,代我向撒旦先生問好,你爲洛克菲勒家族的犧牲,我會銘記于心,也會親自到你墳前給你獻上我最真誠的祝福!”
葉鈞手指忽然如刀刃一般,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劃向萊切爾的腦袋。
咚咚…
隻見萊切爾的腦袋很快跌落在地,在地上滾了幾下後才停了下來,估計,在死前,萊切爾都沒嘗到任何的痛楚,甚至于還沒回過神來。
因爲,萊切爾的腦袋上,找不出哪怕一丁點的驚恐跟痛楚,有的,幾乎是清一色的茫然。
葉鈞冷冷的抽出匕首,然後掃了眼依然昏睡着的白人大漢,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用匕首,割掉了白人大漢的腦袋。
之所以猶豫,是因爲這一整天的觀察,葉鈞知道這白人大漢并非是那種爲錢出賣名節的卑鄙小人。不過,誰讓這白人大漢知道的事情太多,更是參與暗殺他的人之一,爲了确保整件事不洩露出去,葉鈞不得不殺了這麽一個擁有道德底線的職業軍人。
爲了保證萬無一失,葉鈞又接連将萊切爾随行的那些保镖全部殺掉,之後,才離開這層已經快成爲人間地獄的血腥現場。
回到醫院後,依照出來的路線,葉鈞很輕易的返回病房裏面,他還需要繼續裝病,麻痹即将陷入暴怒甚至癫狂的洛克菲勒家族的嫡親成員,即便這樣做,會讓他的親朋好友處在憂慮擔心之中。
葉鈞并不後悔殺掉萊切爾,從一開始他就預見到會走上這一步,隻是他沒想到,洛克菲勒家族的瘋狂,要比他想的更加猛烈。
當再次傳出一起兇殺案的時候,澳督威爾斯幾乎已經陷入到癫狂的狀态,尤其是查清死者的身份後,他整個人都像是要被吓傻了一般。
港城分部很快就得知萊切爾慘死在葡京酒店裏,作爲管理者的迪達,以及尤金這些高管,一個個都吓得噤若寒蟬。最後,迪達不得不硬着頭皮将整件事反饋到美利堅總部裏。
一時間,嘩然聲四起,尤其是本以沉默的羅斯柴爾德家族跟摩根家族的人,再次陷入到更沉默的氣氛當中。
至于洛克菲勒家族,分散在各地的嫡系成員第一時間被後議院召回美利堅,在經過長達一天一夜的會議後,由于百年超級大族的權威一而再再而三遭到挑釁,洛克菲勒家族幾乎全員動員,第一時間将矛頭指向曾參與暗殺萊切爾的翅翼雇傭軍。
中東、東歐、北歐,翅翼雇傭軍遭到了洛克菲勒家族的瘋狂報複,據說這次參與狙擊翅翼雇傭軍的勢力,竟然多達上百個。
面臨洛克菲勒家族的瘋狂報複,翅翼雇傭軍的頭頭們一個個頭疼不已,同時極度憋屈,他們試圖跟那位曾讓他們暗殺萊切爾的雇主取得聯系,可事實上自從葉鈞受傷住院的消息傳開後,那位雇主就第一時間掐斷了所有與外界的聯系方式。
顯然,那位神秘的雇主似乎也預見到了眼下即将發生的天大麻煩。
不過,作爲肇事者的葉鈞,倒是心安理得的躺在病床上,每天無所事事的看着陳院長偷偷給他帶來的報紙跟書籍。
洛克菲勒家族的瘋狂報複依然在持續進行着,而在這一陣子,内地秦嶺地帶,也不安生。
秦嶺的軍人們一個個都異常緊張,因爲接到上級打來的電話,讓他們把所有的監控儀器全部關閉,并且封鎖監控室,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如此異常,近十年來是頭一遭,所以不少軍人都開始猜測該不會秦嶺發生什麽巨大變故。
事實上,如今的秦嶺,還真的發生了天大的變故。
以趙欽思跟華梅爲首的一方人,在如今的秦嶺上,正與來自于安倍神社以及甲賀流派的高手形成對峙,雙方發生了不下于二十次的沖突,由于彼此都低估了對方的實力,所以雙方都吃了虧。
更何況,由于語言不通,再加上趙欽思與華梅對于島國人的天性敵視,就算安倍神社跟甲賀流派想要澄清跟解釋,也是枉然。
在吃了兩次虧後,被打出火氣的安倍神社跟甲賀流派的高手也徹底放棄了解釋,他們甚至理所當然的認爲坂本真源這些人,搞不好已經被趙欽思以及華梅這一夥抓了,甚至殺了,所以,雙方隻要撞見,總會拼個你死我活。
由于物資充足,再加上秦嶺裏能随時補充水源跟食物,而且軍方的态度也相當暧昧,所以安倍神社跟甲賀流派都沒提出要走人。
安倍神社這一方的人自然想搞清楚坂本真源的下落,而甲賀流派好不容易攀上這麽一艘大船,自然也不會輕易放棄。
“鬼子還敢到我們的地方作威作福,今晚上,我要給他們一個慘痛的教訓!”趙欽思陰沉着臉站了起來,沉聲道:“你們,跟我到這邊搜山,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全部給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