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誠并沒有急着說,他隻是慢條斯理的邀請葉鈞吃了頓午飯,然後才老神在在的返回寝室,說是有午休的習慣,吩咐李钜跟李楷先照顧一下葉鈞。
對此,葉鈞倒是無所謂,反正他什麽不多,就時間多,當然,晚上估摸着就沒有時間了,因爲迪達讓葉鈞晚上的時候來一趟港城分部,跟第一批來港的監察見一見。
葉鈞也沒閑着,他給郭海生打了通電話,讓郭海生将保管好的地契都複印一份,然後傳真給他。至于傳真的地點,自然是迪達辦公室那台傳真機。
“小鈞,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爸他到底想幹什麽。”李钜出去後,李楷就幹笑着坐在葉鈞身旁,随手按了按遙控器,發現電視節目都很乏味,幹脆就關閉了電視,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沒事,世伯這麽做肯定是有用意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跟晚上來港的那些監察有關。”
葉鈞頓了頓,笑眯眯道:“看來,世伯也想趁着這個機會,跟來港的監察好好聚一聚,不過世伯似乎不好開這口,隻能由我這晚輩來了。”
“你說爸想讓你帶着他去分部?”李楷露出不信之色,“不是說最近最好别到分部露面嗎?”
“這也是看時節性的,現在正是金融危機的節骨眼,世伯本不該跟港城分部沾邊,但總部來人,搞不好還是什麽特殊的人,所以世伯不得不動心。”
葉鈞沉吟道:“看來,這次總部的來人,身份不簡單呀。”
“可我就奇怪了,既然大家都知根知底,爲何爸不明着說,反而故作神秘?”李楷有些不知所謂了。
“很簡單,世伯在猶豫去還是不去,或許是我來得太早了,也可能是世伯還沒做出決定,不過料想三點前,應該能有結果了。”
葉鈞瞥了眼客廳裏的立式古鍾,然後道:“估計一時半會世伯還不會起床,二哥,不妨咱們去外面走走,吹吹風散散步,等兩點半這樣再回來。”
“好。”
李楷點點頭,然後就笑眯眯的跟葉鈞到外面散步去了。
事實上,葉鈞猜得沒錯,李誠确實還下不定決心,因爲他現在去跟總部的人打交道,這顯然不是一件好事。他知道,身邊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他的行動,就算是喬裝打扮,也難保不會被人給點出來。
比方說,可以瞞不住旁人,甚至瞞過整個港城的商人,但卻瞞不了港城分部的那些主事者,迪達他自然信任,可這次迎接總部來人,絕對不止迪達一個人出面,搞不好其他一些有些權利的管事者也會一塊幫忙招待。
而這些管事者,誰身邊沒有親信?就好像李楷就是尤金的親信,這個道理很簡單,一旦發現他出現在港城分部,誰能保證這些管事的不洩漏給他們的親信,好說好歹這也是件比較能引起名流圈子關注的事情,誰的嘴巴敢說自個就管得牢實?
所以,一旦李誠出現在港城分部,而且還跟分部的高層齊聚一堂,那麽這個消息不久之後,就會立馬傳到郭湘等人耳中,那麽到時候,一切的布置都将土崩瓦解。
可是,到底是什麽人,或者什麽原因,讓李誠不惜将苦心經營的一切都甯可放棄?
這個問題,甭說李楷不解,就連葉鈞也是如此。
當然,李誠也可以私底下偷偷約對方見面,這樣就不存在這種問題了,這一點也是葉鈞有些疑惑的,暗道這種見面的方式好說好歹也是情有可原,沒什麽丢臉的,也沒什麽不妥的,可爲何明知道光明正大見面存在這麽多的弊端,卻依然要選這條路?
兩個小時後,葉鈞跟李楷重返李家,剛進門,就看見李誠坐在太師爺上,他先是讓李楷李楷客廳,然後才凝視着葉鈞,“晚上,我跟你一塊去港城的分部。”
葉鈞并不意外,沉吟道:“世伯,我不明白,爲何您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去,或許這裏面有我不知道的原因,但我想,私底下的約見,也是可行的。”
“不可行。”李誠搖搖頭道:“你不了解那個人的脾性,他是一個很講究原則的人,尤其對時間的把握可謂到了讓人發指的地步。依我對他的了解,先不說約見,光是對你的審核,恐怕就不會浪費哪怕一秒鍾的時間,所以,頂多不過半小時,他就會将你的資料審核一遍,然後将資料拿回美利堅的總部。”
“世伯,您是說,這個總部來的監察,絕對不會在港城逗留太久,就立刻折返?”葉鈞詫異道。
“沒錯。”李誠點頭道:“依我對他的了解,最多一個小時,他将完成着陸到再次乘機的整個過程,搞不好,關于報審你的資料,也會直接給他送到機場去。當然,如果不是爲了當面見你,搞不好這些資料還可能通過傳真或者其他的方式進行,可以這麽說,他之所以過來,完全是爲了當面見你,就這麽簡單。”
頓了頓,李誠無奈道:“所以,我根本就沒機會單獨約他,就算特地到美利堅拜訪,搞不好都可能吃一個閉門羹。”
“他是誰?”葉鈞敏銳抓住重點。
“萊切爾。”李誠微眯着眼,一字一頓道:“他的姓,就是洛克菲勒。”
葉鈞對這個名字相當陌生,但對這個姓氏卻是如雷貫耳,他壓根沒想到這次來港的監察會是洛克菲勒家族的人,而且聽李誠的口氣,似乎在共濟會的地位還相當不低,最關鍵的,萊切爾似乎有着李誠極感興趣的東西。
“世伯,我還是不太明白,您到底想從他手上弄到什麽?”葉鈞皺眉道,不管對方來頭到底多大,葉鈞都不覺得這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有些事,你不懂。”李誠歎了歎,他似乎并不想解釋這些,隻是平靜道:“晚上隻需要帶着我過去就行。”
“世伯,其實,我有辦法讓萊切爾來李家。”葉鈞沉吟好一會,才開口道:“當然,隻有他一個人來。”
“真的?”李誠皺了皺眉,他沒有露出任何的驚喜之色,隻是搖頭道:“小鈞,你不了解他的爲人,他以往做事的原則,不會因爲任何一個人而破例。更何況,你這麽做,搞不好還可能讓他心生芥蒂,這對你的前程不是好事,而且還可能因此讓他對我産生誤會跟成見。這件事涉及太大了,不容有失,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整個計劃到底可不可行,甚至能決定成敗。”
葉鈞不由露出慎重之色,他對萊切爾壓根就不熟悉,根本不了解對方的爲人,而聽口氣,李誠似乎對他的了解極深,看來以前就接觸過,搞不好還真的吃過閉門羹,難怪一直以來做事大氣的李誠,這次會這麽謹慎。
不過,葉鈞真的不想看到李誠規劃這麽久,弄得個滿盤皆輸,因爲暴露出來就會引發旁人的猜忌,也會讓本就有些暧昧不止的友誼徹底産生無法修補的裂痕,到那時,還可能什麽甜頭都沒嘗到,就落下個千夫所指的局面,這對李誠來說,關鍵性的因素将喪失作用,那麽一系列的負面因素卻激流勇進試圖淹沒他,到時候,怕是長江集團都得元氣大傷。
李誠做買賣做了半輩子,葉鈞深知李誠不會這麽輕率的做出一個有損他公司利益的決定,可既然這次豁出去了,就像是一個賭徒那樣的執着跟瘋狂,那麽,葉鈞可以斷定,怕是他跟萊切爾要說的事,原則上遠比他公司與财富要更有價值。
葉鈞深知無法說服李誠,隻能應允,事情到了這一步,就隻能想其他的法子。
實際上,葉鈞也并非完全的隻是替李誠想,他也是爲了自己,因爲曆史已經有被更換的架勢,他不希望又是因爲他的原因,而緻使長江集團也發生一些曆史性的變故。
這種變故不一定非說是好是壞,但葉鈞顯然不希望他手中握着的那些地皮、鋪子、樓盤再起波瀾,他隻希望能夠平平安安的等待升值。
所以,李誠這邊,還是按照曆史的進程來,否則,出現個什麽變故,就算不至于達到血本無歸的地步,但誰敢保證就不會大出血?
“迪達先生,我想聞一下,晚上跟監察見面的時候,旁邊的人會不會很多?”葉鈞皺眉道,他找了個借口離開客廳,走到院子後立馬就撥了電話。
“我們這邊該去的都會去,許多在分部工作多年的家夥們,也想趁着這次先獻殷勤,看能不能讓監察一高興,就讓他們回總部養老。”
迪達冷笑連連,緩緩道:“真是的,現在的人都這個德性,我如果是他們這麽不思進取,我早就進棺材裏面躺着等待見上帝了。”
“還真是不好辦呀。”葉鈞歎了歎,漫不經心道:“晚上長江集團的李誠先生,也會跟着我一塊去見監察。”
“他?”迪達愣了愣,随即就自嘲道:“該死的,還真會挑時間呀。”
“迪達先生,您不奇怪嗎?”葉鈞詫異道。
“奇怪?我怎麽可能奇怪?”迪達搖搖頭,笑道:“看樣子,李先生是應該得知這次來的監察是萊切爾先生,所以才會做出這種決定。”
說完,迪達似笑非笑道:“先前你問我人會不會很多,該不會是你知道了不少内幕了?”
“我也隻知道一些皮毛而已,到底是什麽原因,促使李世伯要舍棄這麽大的代價,我依然沒弄懂。”葉鈞聽出迪達的弦外之音,看來,迪達似乎知道不少内幕。
“很抱歉,這件事我不便跟外人透露,就算是你,也不能說。”迪達委婉道:“關于這事,我終究是一個局外人,他們願意讓我知道,已經是出于對我的信任,我自然不能舍棄這份誠信。”
說完,迪達皺眉道:“不過我想,這次李先生怕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搞不好還可能把事情辦砸了,所以,想想辦法,别讓他來,這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
葉鈞聽出迪達語氣有着惋惜之意,他既然說出這麽一番話來,那葉鈞料想也該**不離十了。
既然明知道是一場毫無赢面的大戰,卻依然跟頭倔牛似的往裏鑽,偏偏還可能把自個弄成個粉身碎骨,最可氣的還會引起蝴蝶效應,緻使葉鈞這位穿越過來的人很可能蒙受巨大的損失。
葉鈞豈會讓這一切發生?
他此刻微眯着眼,喃喃自語道:“看來,隻能故技重施了,李世伯,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