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依着目前的身份地位,還有上輩子積攢下的閱曆,葉鈞本不該如此緊張,隻不過,白文靜的底蘊隻有極少部分人清楚,而恰巧,葉鈞就是這一部分人。
白文靜看着邋裏邋遢,但是,這卻是一号猛人,他敢做甩手掌櫃而不被天海黨任何人質疑,不似沈伯仁那樣在燕京黨鞠躬盡瘁,就足以說明兩者的區别。
沈伯仁年輕時敢指着胡安祿的鼻子痛罵,鬧最後越活越好,而白文靜甚至某種程度上要比沈伯仁更變态,這裏面的各種因素,葉鈞清楚。
就是因爲清楚,才越來越沒底。
白文靜,對葉鈞來說,就像是一座大山,因爲據傳白家跟活神仙福老爺子,有着非比尋常的關系!..
盡管是一頭不知道還是否在世的活化石,但福老爺子的威嚴,隻要是能接觸這個圈子的人,都不會因爲歲月的流逝而心生懈怠。
當然,白文靜并不懂得馭氣之道,但他身邊,卻有着一位據傳是福老爺子親傳弟子的貼身保镖,白文靜管這個男人叫五爺,是福老爺子的關門弟子。
五爺最年輕,但現在也有四十來歲,福老爺子晚年隻收了五個弟子,别人都管這五人叫爺,據說大爺、二爺都早已離世,但是真是假目前都還沒有得到證實。
葉鈞沒見到五爺,但清楚對方肯定就在餐廳裏面的某個角落,甚至早已經發現了他身上的秘密,知道有他在,白文靜斷然沒有任何的安全問題。
白文靜一生中最大的興趣就是考古,但對于各種各樣的古董卻沒有太多的興趣,他隻是在乎考古過程中的緊張刺激。
據說爲了滿足白文靜的這種興趣,五爺跟白家協力邀請了八門裏面的幾個老師傅陪着白文靜攀上越嶺,八門裏面人才濟濟,都是學習那種趨吉避兇以及風水位等等五行術數,有着這種人陪着,白家也不會擔心白文靜因爲考古而招惹上那種邪乎的東西。
“小鈞,這次玩得賊溜,我這邊都說解氣得很,你差點就逼得對方青壯派出手了,不錯。”
劉懿文拍了拍葉鈞的肩膀,笑眯眯道:“自從你回國後,似乎就陸續占據着主動,老實說,在國外是不是撞見高人了?”
“高人算不上,但确實有着一位老先生給我支了幾招,他也是擔心再過不久我跟他合作的生意被不識趣的人攪局。”葉鈞笑了笑,簡單解釋了一下艾爾沙文家族的事情。
“姜還是老的辣呀,随随便便玩一手,就能差點讓張娴暮那邊的人哭鼻子。”劉懿文豎起大拇指,笑道:“果然不愧是資本家,看樣子這次的投資一定能大賺一筆,小鈞,很感謝你送錢給大哥我呀。”
葉鈞笑了笑,然後望向白文靜,“白叔叔,這次過來,莫非是打算找我品鑒一下您的收藏?”
白文靜聳了聳眉梢,擺手道:“哪有什麽收藏?其實每次回來,我都将挖到的那些東西送給廖老爺子,隻可惜,他老人家現在不在了。”
說完,白文靜還朝葉鈞投來一個大有深意的微笑,盡管很淡,但葉鈞還是忍不住心驚肉跳,暗道該不會被白文靜察覺到了什麽?
“廖老爺子這一去,确實讓人惋惜,他膝下的三個兒子,都離奇死了,我真不希望他唯一的一個女兒,也跟着一塊去。”
白文靜語氣很平靜,看似毫無殺傷力,但給葉鈞的震動極大。
葉鈞點點頭,嚴肅道:“廖小姐我也見過,她是可憐人,丈夫爲了保護她死了,如果以後我能幫到她,一定會幫。”
“這我就放心了。”白文靜笑着點頭,臉se依然很平靜。
一旁的劉懿文卻拍了拍葉鈞,嚴肅道:“小鈞,劉大哥先給你提個醒,這兔子不吃窩邊草,你可别胡亂打主意,知道嗎?”
葉鈞起初還以爲劉懿文說的是廖博康留下來的那一大堆古董,可瞧見劉懿文那男人才懂得的神se,頓時滿腦子黑線,“劉大哥,我很純潔的。”
“純潔個屁!我可是聽說,你這次出國,就帶回來一個洋妞,長得賊漂亮,加上你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風流韻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劉懿文聳了聳眉梢,毫不客氣的就把葉鈞的短給全部揭出來了,似笑非笑道:“話我可說明白了,盡管我對廖明雪這女人不是很感冒,但她依然是老爺子唯一在世的後人。”
“知道了。”葉鈞依然滿腦子黑線,但還是無奈的點頭。
看情形,劉懿文并不清楚太多的内情,之所以在意,或許是白文靜跟劉懿文打聽了一些,讓他心裏面漸漸重視起來。
而白文靜,葉鈞敢打賭八成知道他在幕後推波助瀾,甚至當初用手段把廖博康膝下的老三給弄死了!甚至于,葉鈞還覺得白文靜或許清楚廖明雪現在已經動用手段要跟木端家開戰。
葉鈞暗暗心驚,看來,廖家那些古董不好下手呀。
白文靜并沒有繼續談及廖家的事情,而是轉移話題,笑道:“聽說張娴暮要跟你借錢,啧啧,一開口就二十個億,你怎麽打算?”
葉鈞看了眼白文靜,又看了眼劉懿文,終于知道這兩人爲什麽忽然找上來了。
葉鈞吃不準白文靜跟劉懿文的心思,皺眉道:“我目前可沒有這麽多的資金,但真要借,也能借,可我就琢磨着,這錢還能不能收回來?這次借錢是張娴暮以個人的名義,他可沒太多的收入,如果這錢是以燕京黨的名義,或許我不會猶豫太多。”
白文靜跟劉懿文兩人互視一眼,當場就氣笑了,因爲他們算是聽出來了,葉鈞壓根就沒打算回答他們的問題,這又擔心借錢出去打水漂,可又想把這錢借出去,等于從頭到尾就是矛盾得一塌糊塗。
白文靜也不廢話,輕笑道:“這樣,這錢你盡管借出去,收不回來,算我的。”
“好。”葉鈞點頭道。
“就這麽信任我?”白文靜聳了聳眉毛。
葉鈞嘿嘿直笑道:“白叔叔有收入,而且每次都能挖古董,如果堅持挖上十年八年,肯定能挖出幾十億出來。”
白文靜差點就氣笑了,敢情葉鈞是把他當礦工使喚了,不過沒有多說什麽,一旁的劉懿文也是哭笑不得。
良久,白文靜将一份文檔推到葉鈞身前,緩緩道:“錢借出去,不指望收利息,也不指望能收回本,但也不能一點條件都沒有。前面的十條協議,是在借錢出去的時候,讓燕京黨履行。至于後面的十條協議,是兩年内如果不能把這坑填了,就得自動履行。”
葉鈞翻看這份文檔,看了前面十個要求,已經是冷汗直流。等看了後面兩個要求,葉鈞下意識瞪着眼珠子,暗道白文靜是真打算把燕京黨給玩殘疾嗎?
這麽一位甩手掌櫃要麽不出手,要麽一出手就得活活把人給吓死!
難怪,即便是沒有白文靜坐鎮的天海黨,沈伯仁自始自終都沒敢表露過哪怕一丁點的輕視,葉鈞直到這一刻才明白,如果白文靜真跟沈伯仁那樣坐得住,天天守着天海黨,怕燕京黨都不知道解散過多少次了!
與其說白文靜現如今甩手掌櫃的做法是遊手好閑不務正業,倒不如說他從一開始就沒将燕京黨視作同級别的敵人,這種無敵最寂寞的感觸讓葉鈞深刻明白爲何白文靜甯可寄情山水中,也不願摻合進來,白文靜,有着狂的本錢!
葉鈞已經能預料到,當這份協議出現在張娴暮手中時,對方會流露出多麽jing彩的神se。
二十個億打水漂,葉鈞肉疼,但看了這份協議後,一旦張娴暮敢簽字,燕京黨就得跟着一塊肉疼了。
下午,葉鈞就表了态,并力邀張娴暮來天海市作客。
臨近傍晚,張娴暮下了飛機,身邊隻有楊天賜随行。
兩者再次相遇,葉鈞倒是神se自若,張娴暮也是不甘于人後的淡然,倒是楊天賜有些壓力,記得一年前他還将葉鈞視作對手,可一年後的今天,葉鈞早已成長到他難以企及的高度。
楊天賜有家底,幾個億的資産拿得出來,這是他奮鬥很多年的積累。
可是,面對能把二十個億拿出來借的葉鈞,他一點對比的心情都沒有。
坐在椅子上,葉鈞将白文靜那份協議推到張娴暮身前,随手拾起,即便之前已經有所覺悟,但看了這二十條協議,張娴暮臉皮還是狠狠抽了抽。
他凝視着葉鈞,見葉鈞一副渾然不在意,巴不得他氣沖沖走人的樣子,心裏面固然恨得牙癢癢的,但嘴上去笑道:“葉少,不覺得這協議太過分了嗎?”
“這後面十條是你沒有償還能力的時候,才會生效。”葉鈞頓了頓,故意将那份協議翻到最前面,“至于這前面十條,我覺得,我在不收取利息的情況下,是比較不錯的互惠互利。”
張娴暮撇撇嘴,氣笑道:“那你還不如收利息,你再黑總不可能比高利貸還黑?”
“我憑什麽要借給你?”葉鈞一副很無辜的樣子,讓張娴暮一陣語塞,“而且,你以個人的名義借這錢,萬一你哪天不小心兩腿一伸,或者改名換姓,我跟誰要去?可别忘記了,你是一點抵押的東西都沒有。”
張娴暮氣得牙癢癢的,死死攥緊拳頭,良久,才無奈道:“葉少,你不相信我嗎?”
“不是不相信,你不妨想一想,你張口就要借二十個億,這全京華除了我,還有誰借給你?”葉鈞一副看白癡的目光看着張娴暮,“我不相信你,我幹嘛答應借給你?你很值錢?你很英偉?還是說,你覺得我是白癡?跟你關系好的那些人都不借給你,我們還是敵人,我都願意借,你還好意思說我不相信你?”
張娴暮再次語塞,他也猛然清醒過來,這二十億還真不是小數目,葉鈞能答應下來,已經讓他很意外了。不過當初是因爲有沈伯仁的保證,才讓他覺得這應該是理所當然,不會出現纰漏,可現在,才意識到忽略了葉鈞似乎也在冒風險。
說實話,至少目前的張娴暮,還真沒能力也沒信心償還這二十億的債務。他要有這能力,今時今ri也不會開口管葉鈞借錢。
當然,張娴暮也不指望燕京黨基金會能填這坑,更不指望燕京黨青少派願意跟他分擔這債務,張娴暮覺得他現在就是一個傻逼,du li背負着二十億的債務,把這些錢全部送給别人花,他感覺到一種屈辱,有過一瞬間,他後悔當初爲什麽要接受沈伯仁的邀請。
這一刻,葉鈞沒事,反倒是張娴暮動搖了,他第一次省思,到底值不值得。
因爲,一旦簽下這份協議,并不僅僅代表着燕京黨要虧損極大的利益,甚至于他還要背負天大的債務,而很悲哀,他沒有任何償還這筆天文數字債務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