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獲勝的是甯海瑞,很不幸,範德偉以相差十票不幸出局。不過看得出來,範德偉并不沮喪,相反還對擁有這麽多張票選相當意外。這也難怪,說到底範德偉背景有些不讨喜,盡管确确實實範德偉的爺爺在軍政兩方面都有着極大的人脈關系,可事實上一入江湖身不由己,難以洗刷的經曆對普通人而言容易漂白,可這種名流圈子中隻要曾有過,就會四下傳開,想要漂白,比登天還難。
不過範德偉對于在青幫擁有大少爺的身份并不抵觸,畢竟人貴有自知之明,如果沒有他爺爺,沒有青幫,他連個屁都不是,也根本不可能進這門。
“你好。”
對于葉鈞笑眯眯伸出手,甯海瑞拾起臉上的嚴肅,當下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給葉鈞最爲直觀的印象,就是甯海瑞是一個不苟言笑的男人。
“葉鈞以兩百二十六票當之無愧入局,而甯海瑞以一百三十二票險勝的成績進入決賽。現在,開始最後的決賽角逐。”劉懿文舉起話筒,頓了頓,笑道:“既然之前有人對自由發言提出異議,那麽就依照往屆的俗例,進行第一個環節,品題。”
劉懿文瞥了眼仍然坐在的幾名來自于青壯派的中年人,好一會,才見一個中年人緩緩站起身,笑道:“首先我得跟大家說一聲對不起,因爲來之前,沒有考慮過決賽的規則更改會遭到拒絕,所以事先并沒有考慮周全。當然,我們也防着這一手,當初就想過有可能出現這種情況,所以,經過剛才的讨論,我們就将最近會議上談到過的一條論述題,作爲這次決賽的題目。”
這中年人掃了眼葉鈞跟甯海瑞,緩緩道:“題目的名字,國思。”
國思?
聽到這個題目,葉鈞腦子裏瞬間閃過一連串的答案,畢竟被動天賦所賦予的算寫能力足以讓葉鈞的思維跳躍比常人快十幾二十倍,從科學的角度定義,稱之爲天才也是一種較爲中規中矩的評價。
隻不過,這些腦子裏閃過的答案裏面,并沒有能讓葉鈞滿意甚至願意說出口的信息,盡管根據目前的形勢,幾乎已經穩操勝券。但是,葉鈞依然希望赢得漂漂亮亮,不讓别人誤會他是依靠裙帶關系而取勝。盡管這種事情不太可能發生,今時今日鑄就的成功已經足以證明自身的能力,但誰也不能保證未來會不會有人将這種事翻出來大肆抨擊。
甯海瑞露出思索之色,很快,臉上就綻放出一絲志在必得的笑容,隻不過令葉鈞奇怪的是,甯海瑞并沒有開口,隻是平靜的立在原地。
其實不少人都看清楚甯海瑞這種萬事無憂的淡定之色,一名來自于青壯派的中年人笑道:“海瑞,是不是想到答案了?”
“是的,謝大哥。”甯海瑞點點頭。
“那怎麽不說出來?是不是還要再想想?”
“不是,隻是我想讓葉鈞先說,畢竟之前我已經做了相關的功課,而本身‘國思’牽扯到的主題也與政治挂鈎,這不一定是葉鈞的強項,如果我還搶先回答,我自己都覺得有些勝之不武。”
甯海瑞臉上沒有任何傲氣,而這些話也像是發自肺腑,這倒是讓葉鈞有些意外。看來,甯海瑞這人相當不錯。當然,葉鈞也不敢保證這是不是甯海瑞爲了博取美好印象的手段,萬事别想得太好,留下一丁點疑慮,不見得就是壞事。
“多謝甯大哥。”葉鈞朝甯海瑞笑了笑,然後伸出手,從有些意外的劉懿文手中接過話筒,然後面向台下,平靜道:“其實,這道喚作國思的題目,牽扯的或許在各位心目中屬于國家大義,既然屬于國家大義,自然與政治有關。我隻是一個生意人,不常在政治這塊打滾,但卻懂得一個道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匹夫不僅是那些立志站在第一線的政客、軍人,還有着更爲重要的老百姓,他們才是一個國家的支柱。既然在這等國家大義上,尋常老百姓都能擁有一席之地,作爲一名商客,想來同樣能扮演着一個角色。”
在場不少人臉上都閃過一絲笑意,就連劉懿文也是暗暗松了口氣。先前,還真替葉鈞捏着把汗,唯恐葉鈞當真陷入到政治這個思考範疇的怪圈當中。
“何謂國思?憂國、憂民是一種,但那是站在金字塔尖領導人們的角度思考,這裏面包括國家的繁榮富強,老百姓的安居樂業,國家在社會上的地位,與各國的互通往來所給老百姓以及整個國勢帶來的經濟、形象、穩定等多方面的提升。而這些提升的領域裏,有商業、農業、交通、科級、信息等等多方面,而我要談及的,就是這多方面中的商業。”
葉鈞頓了頓,平靜道:“一個國家的興衰,與領導者的意志有關,與社會底層的安定與否有關,與國家整體實力有關,與四通八達的各國關系有關。但這裏面,唯獨與商人無關。商人牟利,賺的是千千萬萬百姓的血汗錢,但富的不是國家,也不是社會底層的農民,而僅僅是自身。所以,一個商人成功與否,是否擁有着驚天的财富,這對于一個國家來說,沒有任何的影響。所以,站在一個商人的角度來說,國思這條主題,實則與自身可以說毫無瓜葛,甚至與在場不少從商的朋友也是不相往來。”
身後那些來自于青壯派的中年人互視一眼,盡都流露出滿意之色,還不時點頭,很明顯對葉鈞發表的這番看法深以爲然。隻不過,劉懿文卻笑不出來,因爲從葉鈞的思路來看,劉懿文擔心葉鈞會考慮不周而導緻跑題,可既然葉鈞打開話匣子,又不好公開或者鬼鬼祟祟到葉鈞身邊進行提示。在劉懿文心目中,葉鈞隻需要随随便便說一些不跑題的論調,相信身後這些來自于青壯派的中年人就會當即拍闆,畢竟甯海瑞是不可能被選爲青少派的負責人,所以這場決賽從一開始,葉鈞就已經是穩操勝。
“但是,任何一個國家都不能缺少商人,盡管商人逐利,賺錢壓榨也僅僅是滿足自身,與國家無關。但國家,卻不能缺少商人,因爲一旦沒有商人的出沒,國庫就無法收到賦稅,全國各地都無法解決物資流通,繼而造成通貨膨脹。而且無法刺激到人均gdp,造成市場的持續低迷,貨币的大幅度貶值。這樣,最終苦的依然是生活在底層的百姓,百姓不會安于工作,從而選擇到異地、異國謀生,還可能讓百姓對政府埋怨,甚至可能激起民變。”
葉鈞頓了頓,嚴肅道:“所以,商人盡管不能直接做出對國家有增益的事情,但實際上,卻仿佛一隻無形的手,推動着國富民強這條夙願的不斷前進。一個國家如果充斥着大量的商人,那麽,國家就會制定一系列的舉措,給這些商人營造一個良性循環的市場。這樣,國庫能得到稅賦,百姓能擁有更多工作的機會,生活的方式也更加穩定。而百姓一旦穩定下來,政府也不需要頭疼招商引資,必然會有一大群商人前來洽談投資,這無形中,商人不僅找到了令自身滿意的市場,同時也在投資中,幫助國家興建,完成縣變城、城變大城、大城變都、都變國際化大都的全面轉型。這,就是國勢的提高!這,就是國富民強的表現!相比較一些虛華的數字彙總,我更願意相信能看的,聽到的真實事物。”
一旁的甯海瑞臉上閃過一些驚訝,顯然葉鈞這種說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從我個人的現狀來說,建etl公司、設計裝潢、與江陵各大地産商合作、搞金融、收購港城時尚周刊、辦ktv、促成與夏家合作創辦風雷速遞與易購電器城。這一種種看起來都全部是爲了一己之私的赢利項目,實際上,對于國家,依然有着貢獻。比方說,江陵市由以往被公認的工業化污染城市,一舉成爲現如今全國知名的貿易旅遊城市,憑借着世紀大道的創建理念,共吸收多達八十餘位國外投資商、三百多位外地投資商以及共五百九十七位本土商人競相投資江陵市。跟一年前的江陵相比,現在的江陵每天都有着新氣象,這一切,與誰有關,相信大家都清楚。”
葉鈞臉上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平靜道:“我不敢居功自傲,而且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我的所作所爲,能對于一座城市産生這麽大的影響,這完全是有心摘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但是,現如今的江陵市,确确實實是因爲我,以及政府一系列的舉措,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也從側面驗證了一個道理,商人與政府密不可分,相輔相成,而同時,商人也能夠影響一個國家的興衰榮辱。至少在我看來,軍政商,不分貴賤,但在普通人心目中,軍是兇、政是貪、商是奸。所以,如何改變普通人對軍政商的看法,這是一個需要歲月沉澱的使命,盡管任道重遠,但隻要從實地出發,從自身入手,方才能夠赢來社會的國富民強。”
“爲何?”甯海瑞皺眉道,他并不否認軍兇、政貪、商奸這三種看法,因爲在老百姓眼中,确确實實是深入骨髓的理念,還是沉澱了千年的理念。
葉鈞還未來得及回答,一旁的劉懿文就笑道:“如果我沒猜錯,葉鈞想要說的是歸屬感。沒錯,也隻有老百姓改變了這種想法,才會發自内心的以自己是國人爲傲。但同樣的,讓社會更改這種看法,真到了那一天,咱們國家何止是國富民強?甚至隻要是個普通人,都有膽氣大聲高呼,犯我華夏者,其遠必誅!”
甯海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忽然,神色微變,當下苦笑道:“這确實是一條任道重遠的大路,旁人難看明白,我也難看明白,但葉鈞,你卻看到了,想到了,國思,真該如此!”
其實在場人都很清楚,葉鈞拐彎抹角說了這麽多,其實嘴中要總結的,正是劉懿文所說的那樣,而僅僅九個字的總結,卻真正的将如何國富民強的真谛淋漓盡緻的呈現出來!軍是兇、政是貪、商是奸,簡簡單單的九個字,卻困擾了京華這片土地足足上千載寒暑!若是真有那麽一天,在老百姓心目中,軍是忠、政是廉、商是良,那麽,軍政商與老百姓那道難以逾越的橫溝,也将煙消雲散!那麽到時候,泱泱十三億人口的大國,還會哪個國家膽敢輕視?膽敢觸犯?
怕到時候,就連一個奶聲奶氣的小孩子,都敢說一聲:犯我華夏者,其遠必誅!
而到那時候,也不會有人将這小孩子口中的九個字當作是童言無忌,而是當作全國人民同心共志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