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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一定會治好她的。”
葉鈞坐在王三千身邊,說這話,換來的是王三千的無動于衷,此時此刻王三千隻是滿臉焦急,看情形隻要沒看到小女孩被醫生推着出來,恐怕就依然會保持着這股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姿态。
對葉鈞而言,小女孩必須治好,這并不僅僅是基于王三千的緣故,其實這陣子通過一些回執過來的信息,小女孩可以說一直被葉鈞默默關注着,有着這種緣分,葉鈞并不希望小女孩就這麽離開世間。
忽然,象征着手術結束的綠燈一閃而過,王三千第一時間察覺到,當下豁然起身,就試圖守在手術室大門前。可是,也不知道出于何種緣故,竟然沒有再朝前挪動半步。
葉鈞偷偷瞥了眼王三千,發現對方的目光一邊緊張的看着手術室的大門,一邊還不經意瞥向大門處的幾個老人,還有幾個男男女女。看情形,這麽多年的沖刷,依然洗不去王三千對這些老相識的内疚與無奈,葉鈞清楚這一點,當下隻是拍了拍王三千的肩膀,然後才輕笑道:“放心吧,現如今醫學這麽發達,這小女孩一定會沒事。我現在就過去守着,問一問負責手術工作的醫生會怎麽說。”
王三千隻是默不作聲坐回原來的椅子上,葉鈞也不在意,隻是輕輕走到手術室大門前,并順手摘下了佩戴的墨鏡。
“嘩…”
“是他!”
“葉鈞?”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盡管醫院明文規定不允許大肆喧嘩,尤其是手術室這種地方,如果誰敢故意搞出噪音,醫院方面負責人就有權将這種嘩衆取寵影響他人的家夥給請出醫院。
葉鈞的出現固然很吸引眼球,就連那些權威教授以及名醫也不得不終止交談,選擇迎上前來。
對于劉啓星等人的招呼,葉鈞并不理會,隻是滿臉沉靜的點點頭,算是應答。當手術室大門敞開後,葉鈞第一個走上前去,緊張道:“醫生,病人怎麽樣?”
“你…”
這首先走出來的醫生剛剛摘下口罩,就察覺被人堵着,起初還有些憤怒,可擡起頭見到一張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臉孔,頓時也是愣了很久才驚醒過來,當下緊張道:“葉先生,病人現如今正處在危險期,如果能熬得過今晚上,那麽可以暫時性擺脫危險。”
“暫時性?”葉鈞皺了皺眉,一旁小女孩的親戚朋友也同樣目露疑惑,不過就算再無知也知道葉鈞是什麽人,所以沒有插話。坦白說,聽到基金會打算幫助小女孩接受正規治療,他們心裏都很感激基金會,尤其是葉鈞。
“葉先生,事情是這樣的,病人身患白血病,而且病根已經落下很久,加上長期在較爲潮濕的環境下生活,本身就極容易受凍受涼。而且這最關鍵的,就是病人體内根本就沒有抗體可言,就連最基本的免疫能力,都幾近全無,所以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生活了這麽久,又加上沒有接受過較爲系統性的治療調養,本身體質又差,錯過了最佳的調養治療階段。”
這醫生頓了頓,沉重道:“所以,即便是安然躲過這一劫,恐怕也要立即進行抽液以及骨髓更配,否則…”
醫生沒有說下去,但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身邊的人都一清二楚,當下隻見小女孩那些親朋好友一個個都流露出凄苦之色,小女孩的奶奶更是差點腳步不穩,直接軟倒在地。
“那還等什麽?關于手術費不是問題,現如今一定要保證這小女孩平平安安渡過這一個夜晚,知道嗎?”
“葉先生,這不是錢的問題,先前貴公司的李素屏李主任已經替患者繳納了住院費跟手術費,而且沖着職業操守以及良心,我們也非常喜歡拯救患者。可現如今最困難的問題就是沒有合适的骨髓移植,我們先前已經聯絡了周邊三個省,希望以最快的速度找出與患者匹配的骨髓,可是,目前的形勢依然不容樂觀。”
“什麽?”
葉鈞悚然一驚,當下經過短暫的思考,先是瞥了眼被緊急送往重度看護室的小女孩,這才盯着這醫生,一字一頓道:“你告訴我,餘下的時間還有多少?”
這醫生咽了咽口水,良久,才無奈道:“葉先生,留給咱們的時間已經不多,隻有不到二十個小時,如果不能在這二十個小時内找到合适的骨髓,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好了,我知道了,現如今你們一定要時時刻刻守着這小女孩,至于剩下的事情,我會立即想辦法!”
葉鈞說完,直接朝莫瑩瑩揮了揮手。
不遠處的莫瑩瑩有些不安的走到葉鈞身前,想說什麽,卻被葉鈞伸手攔住,當下,葉鈞嚴肅道:“莫小姐,麻煩你讓整個拍攝組立即前往清岩會所。”
“好的,葉先生。”
葉鈞說完,立刻走到阿牛身旁,先是看了眼目露關切之色的董文太跟白冰,然後才平靜道:“牛哥,給江陵市各大電視台打電話,讓他們立即前往清岩會所。同時,也将守在大門外的那些記者全部請進去!”
或許是意識到事态的緊急,阿牛隻是重重應了聲,然後就心事重重離開這裏。
“小鈞,外公就一句話,一定要治好這苦命的孩子。”
“外公,放心,我知道的。”
說完,葉鈞就神色匆匆離開,每個人或許都猜到了葉鈞接下來會做些什麽,既擔憂,又期待。
葉鈞跟醫院方面要來了與小女孩匹配的骨髓型号,然後沒有多想,就第一時間給遠在千裏之外的布魯克家族通電話,接聽的是大管家盧曼,聽到葉鈞的描述後,盧曼不敢馬虎,立即就将這個消息轉告給維迪克。
維迪克聽到葉鈞的請求後,第一時間就緻電熟人,讓他們幫忙聯系歐美各國的各大醫院,看能不能找到匹配的骨髓。當然,葉鈞這隻是留着一手,畢竟遠水接不了近渴,這隻是一條後路,卻不是全部。
可以說,現如今就是命殊一線千鈞一發,當葉鈞開着車返回清岩會所時,直接就來到宴會廳,隻見宴會廳亂糟糟一片,不過瞧見葉鈞滿臉嚴肅的走進門來,原本的嘈雜也漸漸有所回落。
“非常抱歉這麽急着将大家找來,可現如今,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跟大家解釋此次前來的用意。現在,我隻是請求在場的業内朋友,請舉起你們的拍攝工具,将這場或許是最簡短的發布會全程記錄下來,并且第一時間傳回到各位隸屬的電視台中。”
在衆人好奇的目光下,葉鈞輕輕咳了咳,這瞬間讓在場記者回過味來,當下都忙不疊擺弄着攝影機。盡管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可現如今,瞧着葉鈞這煞有介事的模樣,也不敢馬虎。
“電視機前的觀衆朋友,我有一個讓人沉痛的消息要告訴大家,一位身患白血病的小女孩,現如今正靜靜躺在醫院裏。她還很小,一直以來都生活在令人辛酸甚至城裏孩子根本無法想象的環境中,那裏潮濕,那裏陰暗,時常看不到陽光,而這小女孩因爲貧窮,無法跟同齡的孩子一樣接受義務教育,她迫切的想念書,想跟正常孩子一樣每天出入學堂,可是,這對她來說,隻是奢望。而且,生活在這種環境,加速了她體内的病情惡化,還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期,她很可愛,很乖巧,可上天不公,讓這小女孩飽受磨難,她本應該開開心心生活着,獲得長輩們的恩寵!”
葉鈞滿臉悲怆,一旁的服務生機靈的給葉鈞取來一張紙巾,葉鈞并不理會在鏡頭前用紙巾擦眼睛會不會很别扭,會不會讓人給人留下口舌話柄,因爲現如今葉鈞臉上毫不做作,是發自内心的感覺到悲傷難過。
“可是,上天不僅對她不公,更是對這個年僅七歲的小女孩極爲殘忍,因爲,留給這小女孩活在這個花花世界的時間,僅僅隻有不到二十個小時!現如今,我已經不能用小時來形容這小女孩将從新生走向覆滅的痕迹,因爲我甯可折兌成一千二百分鍾,七萬二千秒的概念來讓大家明白,當各位從一數到七萬二千,那麽也就代表着這個小女孩永遠的離開了我們!”
在場的記者聞言都陷入矛盾當中,因爲很多人都想立即收拾東西,将這條信息反饋到電視台裏,如果現在還想着拖拖拉拉不當回事的人,那麽本身這良心就已經被狗吃了!
“現在,唯一困擾着能否治療小女孩的因素,就僅僅局限在匹配的骨髓上,但也正是由于這個因素,因爲醫院沒有匹配的骨髓,而讓多少本不該逝去的病人永遠的離開了我們?可現如今,又将有一個生命就這麽在我們面前匆匆别過,試問,我們是否真能忍心看着一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就這麽帶着對這個世間的迷茫懵懂,以及那段永遠悲傷的記憶離開這個世間?我是否應該在這個小女孩閉眼離世的那一刻,告訴她這個世界曾有人關心她?曾有人不顧一切的想去拯救她?曾有人對她自幼飽受病魔摧殘而留下淚水?是否應該告訴她,我們曾努力過!努力去幫助她擺脫宿命的桎梏!”
葉鈞紅着眼,望着身前的記者,“待會,我身邊的助手會告訴大家關于小女孩的骨髓型号,我誠摯的希望各位能夠伸出手,去幫助這個小女孩。同時,我也希望全國各地的醫院,能夠爲這個無助的小女孩伸出援手,更希望各個醫院的領導們能夠看在挽救一個生命的情分上,破例加班加點,全力在這二十個小時内,不,在僅餘下不到的七萬二千秒的時間裏,盡全力拯救這個小女孩!同時,我也懇求電視機前的朋友們,能夠跟我一塊參與進來,也呼籲大家能夠相互傳達,讓我們連成一條心!謝謝!”
“葉先生,您打算去哪?”見葉鈞想也沒想就打算離開宴會廳,一些記者忙呼喊道。
葉鈞轉過頭,滿臉平靜,但說出的這句話,卻讓現場所有人都渾然一震,“以身作則,我将第一個前往醫院抽驗骨髓,我也希望,我的骨髓型号,能夠與這個苦命的小女孩一緻。這樣,我就能夠幫助她,拯救她。”
這一幕讓人百感交集的匆匆别過,讓現場所有記者都一陣感慨不已,倒不是爲了葉鈞這種身先士卒的行爲,而是葉鈞這份發自内心的關切。都是在這圈子裏混飯吃的,到底是嘩衆取寵增加曝光度,還是掏心窩子說良心話,基本都一眼能看明白。
似乎已經好久,沒有爲了一個人或物而拼一拼,昔日打算入駐這個行業,似乎也是爲了這般問心無愧。隻是,是何時何地忽然發生了質的改變?
不少記者都省思着這個問題,但是,他們的腳步都沒有停下,同樣争分奪秒,力圖将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傳遞到總部。因爲,他們都清楚,督促他們這麽做的原因,并不僅僅隻是基于上級領導布置的任務,也不止那該死的職業操守,更多的,僅僅是葉鈞曾說過的那四個字,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