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光自顧自喝了口茶,回憶道:“眼看着第二天就是交接日,可當天晚上,就傳出這箱鑽石突然消失了。後來,我跟老李連連盤查,才現下面人少了三個,初步估計是這三個人監守自盜。當時我們頒布追殺令,甚至還動用了來自于三角區、大圈以及内地的關系網,目的就是通緝這三人,可是,他們就仿佛人間蒸了一般。但我們沒有放棄,更是警告黑市上的那些投機商,一旦現有大批量的鑽石進入交易市場,立刻向我們彙報。”
葉鈞若有所思取出一根煙點燃,靜靜聽着吉光口中的回憶。
“一晃眼,這事就過了近一年,有一天,忽然傳出晶港大酒店動土的下水道挖掘出三具屍體,更是有着一箱鑽石。當時我跟老李的腦子裏第一時間就堅信這就是我們被盜走的鑽石,可當時落入皇家警察手中,更是因爲涉及數額過大,而驚動了英女王!”
吉光露出苦笑之色,當下歎道:“如此層層嚴密的防護,想從那些洋鬼子手中盜走簡直比登天還難。迫不得已,我們隻能兵行險招,将放在皇家警察中的底牌全部掀出來,這是我們苦心經營多年的底牌,一個警司、三個高級督察,還有十幾名眼看着就能成爲長官的高級警員,爲了這一箱鑽石,也隻能全部犧牲了。當時老李就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就是這個理。”
葉鈞神色有些不耐,但還是耐着性子道:“這麽說,鑽石你們弄到手了?果真跟道上傳聞的一模一樣,啧啧,真沒想到周記這般富态。”
“如果真是這樣,你覺得已經驚動英女王的皇家警察會任由我們周記依然在港城逍遙法外?”
吉光這種反問讓葉鈞暗暗皺眉,當下不确定道:“費了這麽大的本錢,還是沒弄到手?”
“不是,箱子确實到手了。”
見葉鈞臉色更爲疑惑,吉光緩緩道:“隻不過,卻是空箱子。”
“什麽?怎麽會是空箱子?”葉鈞豁然站起身,不可思議道。
“當初打開箱子時,我們也沒想到裏面空空如也,不對,是放了許多塊石頭,還有一張紙條。”
“紙條?”
吉光點點頭,苦笑道:“紙條上寫着一個洋文,loser,意喻我們是失敗者。我跟老李看了這紙條好一會,才滿臉苦笑,這時候才知道不僅賠了夫人,還折了兵。鑽石沒有拿回來也就罷了,還把周記多年安插在皇家警察内部的各級幹部全部犧牲掉,當時那警務處處長确實給我們下了一盤棋,不僅成功将這批鑽石運回英倫,更是将警察内部那些細作連根拔除,現在想想,還真得老老實實寫個服字。”
葉鈞雙目冰冷盯着吉光,直覺告訴他,這次吉光沒有說謊,而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葉鈞并不認爲吉光還有膽量說謊糊弄人。可是,這種答案對葉鈞而言一點都不讨好,這讓葉鈞有些不甘。
似乎也看出葉鈞此時此刻的不爽,吉光苦笑道:“怎麽?不滿意?還是打算殺我?反正我知道的就這些了,如果你打算讓我杜撰出一個虛假的故事說給你聽,我說不出口。當然,我知道你不一定會放了我,但我最後請求你,讓我死得更痛快一些,别用那種疊羅漢的法子弄死我。”
“這箱鑽石,你們是從哪弄來的?”葉鈞若有所思瞥了眼吉光,“據說都是未加工的半成品,這顯然是從礦山挖出來的吧?”
吉光露出一絲驚駭之色,當下眯着眼,冷聲道:“是不是我說了,你就願意放過我?”
“可以這麽說,關鍵要看這礦山的真實性。”
“好,我說!”
吉光滿臉平靜,當下一字一頓道:“在南洋某個小島上。”
“除了你,還有誰知道?”葉鈞追問道。
“就我跟老李兩個人,當初第一批前往島上開采的那批工人,都已經偷偷弄死了!”
吉光臉上閃過一絲狠色,葉鈞卻冷笑道:“吉老,你可真夠狠的,辛辛苦苦給你開礦的工人都殺。”
“無毒不丈夫,葉先生,你不也是如此?正所謂五十步笑百步,咱們都好不到哪去。”
“至少我沒你這麽殘忍。”
葉鈞伸出條手指左右搖晃了幾下,算是否定吉光一半的說法,當下緩緩道:“帶我上島。”
“沒問題,不過我有個條件。”
“說。”
“我想在島上孤獨終老,隻要還有力氣動一動,就給你做開礦的工人。”
吉光若有所思的望向葉鈞,反觀葉鈞卻微眯着眼,對于吉光這種條件,不得不說也有些意外。坦白說,葉鈞倒是也清楚吉光的心思,無非是擔心事後反悔把他給殺了,所以再給自個留條後路,同時也是擔心葉鈞疑心病重。當然,這隻是葉鈞的猜測,但真實情況與否,葉鈞也不能當下立判,畢竟吉光本就是頭老狐狸,或許此時此刻确實被吓怕了,可一旦适應下來,難保不搗鬼。
心中有了一點想法,葉鈞平靜道:“先上島看一看情況,如果确實有着開采的價值,我就答應你的請求。不過我很疑惑,爲什麽這麽多年,你都沒有再次開采那座島上的礦山?”
“一方面是老李不希望繼續招惹是非,畢竟當初坑殺一百多名工人,已經是有着極大的負罪感。而我跟老李也是年紀漸漸大了,不敢再殺生,怕絕後。現在想來,他那樣死得不明不白,而我又落到今天這種下場,确實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另一個方面呢?”
“自從暴露後,皇家警察就一直偷偷派人監視我們,所以,我們都沒敢輕舉妄動。甚至于還派了不少人混進來,我們也隻能睜着眼閉着眼,連帶着後面也就漸漸習慣下來,根本不敢擴張周記。”
葉鈞點點頭,緩緩道:“好,你安心在這裏住一陣子,等我準備好後,就會帶着你一同上島。”
葉鈞說完,就站起身,敲響了鐵門。
守在門外的阿牛第一時間開了門,聽到葉鈞的叮囑後,壞笑着朝吉光投去一個算你走運的眼神,然後才吩咐幾名大漢給吉光端來一盆水洗澡,并準備一些好酒好肉侍候着。
吉光也清楚好日子也沒多長,此時有福不想,等上了島在生死不知的前提下,肯定不能像現在這樣無憂無慮,當下也不客氣,自然是又吃又喝,對于那些大漢不時的調戲譏諷,也是充耳不聞。
“動手!誰如果敢胡攪蠻纏逮着不放,又或者敢玩花樣,就給我往死裏整!武器方面放心就好,我已經讓輝哥秘密送了一船的貨,今晚半夜會從夏城出,然後在清晨五點左右抵達港城,到時候你安排人在那裏等着就好。”
“知道了葉少,關于吉光…”
“我留着他還有用,怎麽?你指望他現在就死?”
“不是,隻是…”
聽着林嘯羽有話想說的語氣,葉鈞笑罵道:“有話就說,别跟我拐彎抹角。”
“葉少,你也知道吉光從謝成文那裏弄了幾個億,加上他自己也有不少積蓄,這裏面可都是錢呀。”
葉鈞一聽是這事,頓時笑道:“放心,過陣子我就讓他把賬戶給吐出來,到時候賬戶跟密碼直接丢給你,你喜歡怎麽弄,就怎麽弄。”
“謝謝葉少。”
林嘯羽一聽頓時松了口氣,其實他之所以敢這麽說,原因就是清楚葉鈞今時今日的身價怕也不會對吉光的老底太在意,既然葉鈞都說了似乎打算留吉光一條性命,八成是從吉光嘴裏弄到了更大的财富,這讓林嘯羽羨慕的同時,也是感慨不已。不過跟在葉鈞屁股後面能分一杯羹,而且還是幾個億,林嘯羽也知足了。
下午,葉鈞正在跟周元浩溝通該用什麽樣的方式幫助王三千口中那名不幸患上白血病的小女孩,而這時候,副經理急急忙忙敲門,葉鈞不得不暫時終止與周元浩的通話,轉而前去開門。
“葉先生,有急事!咱們省警廳的餘廳長給您打電話,說有重要事情找您。”
“餘廳長?”
葉鈞皺了皺眉,實在沒想到餘文強會主動打電話找他,當下點頭道:“好,我待會就下去。”
當下,葉鈞換了雙鞋子,才走到清岩會所大堂的前台,前台小姐立即恭恭敬敬将話筒遞了上來,葉鈞接過話筒後,笑道:“喂?是餘廳長吧?”
“對,是我。”
其實餘文強也是左右徘徊猶豫了良久,才最終選擇打這個電話,畢竟今日忽然有三個男人直接進入他辦公室,來頭還頗大,開門見山就想要見一見那名暗箱操作頂包的嫌疑犯,這讓餘文強很拿捏不定。
餘文強清了清嗓子,幹笑道:“葉先生,其實事情是這樣的,今天有三個人想要見一見那個嫌疑犯。”
“哦?”葉鈞若有所思的應了聲,“誰?”
“我不認識,但他們拿出南平軍區的證件,打算親自盤問一些信息。”
“南平軍區?”葉鈞有些意外,因爲董素晟不可能讓人專程過來審問,畢竟就連董素甯跟葉揚升都清楚這兇手是假的,董素晟不可能不清楚。更何況,這是警察的事,軍區的跑過來摻合什麽勁?
葉鈞頓了頓,追問道:“你有沒有讓他們去盤問?”
“沒有,我隻是推脫說是重度嫌疑犯,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他們就揚言如果我不允許,就讓我跟指派他們過來盤問的師長談一談。”
葉鈞有些無語,暗道這手也伸得太遠了吧?
餘文強忽然想起什麽,皺眉道:“對了,葉先生,我現跟我說話的那個男人,盡管一直在掩飾,但依然有些話,透着一股濃濃的北方口音。”
“北方?”葉鈞心裏忽然萌生一個主意,當下笑眯眯道:“餘廳長,就讓他們見一見,記住,一定要讓嫌疑犯說得讓他們深信不疑,我不介意他如何添油加醋罵我。反正就一個理,一定要讓那三個人堅信這嫌疑犯不是冒牌貨!”
“我知道了。”
放下話筒後,葉鈞若有所思的朝樓上走,一邊走,一邊喃喃自語道:“孫淩又打算下辮子了嗎?這連鎖商城跟江陵市市委書記都暫時消停了?還是說,現在打算再多管一些閑事,給我制造一些麻煩?也好,反正我也閑着沒事,就陪你們玩一玩,既然你們成心沒事找事,那就如了你們的心願,要讓你們搞明白,這南唐市乃至整個上南省,不是你們想插手就能插進來的!南唐如此,江陵,同樣如此!”
葉鈞說完,目光中閃過一絲志在必得的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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