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直覺,葉鈞清楚陳國芸有着心事,但這份心事是否難以啓齒,是否能夠與旁人分享,葉鈞無法肯定。但是,葉鈞清楚陳國芸若是想對他傾述,那麽不需要開口詢問,陳國芸就會自己吐露。
“還是郊外的空氣質量好。”
走下車,看着夕陽西下,陳國芸主動說了自打上車後的第一句話。
“是呀,不過相比較一年前的江陵,現在江陵的空氣質量也已經有了極大的改善。往昔被評爲居住環境最劣之一的江陵市,今年單說空氣質量一條,就已經進入全國中等檔次,擺脫了工業化污染城市的虛名。”
葉鈞笑着關上車門,指着不遠處的草坪,“芸姐,要不咱們去那裏走走。”
“好。”
陳國芸順着葉鈞指引的方向望去,隻見地勢平坦,一旁有着條算不上湍急的溪流,很是怡人。隻可惜這裏地處偏僻,除了沿途偶爾駛過的車輛,完全算得上杳無人煙。在這種靜得可怕的環境裏,對于一個女人,尤其是身材、臉蛋、氣質都異常出衆的女人,是非常危險的,而且最關鍵的就是身邊還跟着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真要是這個男人使壞,就算喊破喉嚨,恐怕也隻是徒勞無功。
但顯然陳國芸對葉鈞很放心,與葉鈞肩并肩走到溪水旁,陳國芸蹲在溪邊,伸出玉臂擺動着流淌着的溪水,笑道:“小鈞,知道爲什麽我想到野外踏青散心嗎?”
“芸姐不是說了嗎?這是因爲這陣子工作太忙碌,所以才來舒緩一下繃緊的神經。”
“這隻是我的借口罷了。”
陳國芸笑了笑,緩緩站起身,凝視着身前的溪流,“其實我當初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麽就想要到這裏,甚至我自己也不清楚爲什麽就會跟你說這話,或許你可能會以爲我隻是無聊才想要到這裏走走,又或者是因爲跟小柔鬧不快,所以想要到這裏舒緩一下心情。可實際上,都不是。”
陳國芸輕輕搖搖頭,神se有些沉悶,“記得很早很早的時候,我也記不清是哪一天,一個人忽然就闖了進來,他來得很突然,走得也很突然。他救過我,但在當時的我眼裏面,他隻是一個孩子,所以我感激他,但我一廂情願認爲這隻是一段不經意的邂逅,可實際上,當我有一天意識到這卻是一份值得這輩子珍惜的點點滴滴時,我才知道,我有多傻。小鈞,我這麽說,你明白嗎?”
葉鈞心髒噗噗噗直跳,盡管已經清楚陳國芸話裏有話的暗示,但依然不敢亂動,隻是平靜道:“我明白芸姐的意思,原來,一切的開始,隻是爲了彼此故事的延續,對嗎?”
“恩。”陳國芸身體有些顫抖,她不敢用目光凝視葉鈞,“我是不是很傻?”
“芸姐,你不傻,真正傻的人是我,是我一直不敢鼓起勇氣去面對。”
當葉鈞忽然從身後摟住陳國芸時,陳國芸沒有驚訝,沒有反抗,有的僅僅是羞澀,是溫柔。
葉鈞做夢都沒想到,陳國芸竟然率先表露真心,這一切來得太快,快到讓葉鈞仿佛做夢一般,他曾經在陳國芸心目中埋下的一顆顆種子終于茁壯成長,對葉鈞而言,盡管收獲是遲早的事情,但真當這一天突如其來,依然有着一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但是,此時此刻的葉鈞卻很欣喜,緩緩道:“芸姐,願彼此間的故事一直延續,永無終點。”
“小鈞,我喜歡你。”陳國芸忽然轉過身子,凝視着葉鈞那雙深情的眸子。
“我也喜歡你,芸姐,從我第一眼見到你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徹底占據了我的内心。”葉鈞伸手撫摸着陳國芸被風卷起的發梢,腦袋傾了傾,顯然是打算與陳國芸深吻,不過多少有些試探的意思,但瞧見陳國芸沒有躲閃,欣喜之下,就吻了下去。
陳國芸生澀的回應着葉鈞的熱情,這一刻的她無疑是幸福的,當下一男一女在夕陽的見證下,終于走到了一塊。盡管這對陳國芸來說,一切都自然而然,但對葉鈞卻無異于是兩世的沉澱,兩世的苦苦追求。
“芸姐,能不能告訴我,你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熱吻過後,葉鈞與陳國芸坐在草坪上,仰望着夕陽最後一絲光彩。
“或許是當初你在那些惡人手中救下我,又或許是咱們在江陵的相逢,也有可能是我生ri那一天。其實這個問題并不重要,小鈞,咱們現在這樣就很好了,是不是?”
陳國芸依偎在葉鈞肩膀上,她不庸俗,也不膚淺,她隻是在用她自己認爲正确的方式去追求自身的幸福。同時,她很聰明,對于葉鈞在她面前的熱情,她心知肚明,但她也清楚倘若她一天不開口,恐怕這份心照不宣也會無止休的延續下去。
“芸姐,爲什麽直到今天,你才選擇告訴我。”
“因爲我要走了,我擔心在我走之前不能将這份感情告訴你,我恐怕會因此抱憾終生。”
“走?去哪?”
葉鈞忽然詫異的擡起頭,凝視着一旁滿臉羞澀的陳國芸,“芸姐,你别這樣,好不好?你剛剛給我希望,難道就這麽殘忍要将它親手毀掉嗎?”
“别瞎想,我不是那個意思。”陳國芸哭笑不得的望着葉鈞,“若是我一去不回頭,豈會說出來?我沒有這麽自私,也沒有這麽殘忍,小鈞,你平時很聰明,怎麽今天就糊塗了?不過我很高興,因爲這說明你關心則亂,你心裏面有我。”
聽到陳國芸的解釋,葉鈞暗暗松了口氣,但還是緊張道:“芸姐,那你告訴我,你打算去什麽地方?”
“其實前陣子,我就已經獲得麻省理工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對我來說,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原本,我今天想暗示你,讓你跟我一塊去美利堅,可聽到你那些話,我心想自己确實有些自私,不該将我意志強加在你身上,所以,我決定跟你坦白。”
陳國芸凝視着葉鈞,深情道:“十八個月,這次攻讀的時間隻有十八個月,等我,好嗎?”
葉鈞撫摸着陳國芸的發梢,良久,才點頭道:“芸姐,我等你,一年半載,我等得起。”
“謝謝。”陳國芸伸出手,攬住了葉鈞的脖子,這次很主動的吻向葉鈞。
伴随着熱情的回應,葉鈞心裏也漸漸釋然,出國留學一直是陳國芸的夙願,其實葉鈞明白倘若他硬留下陳國芸,這位他深愛過一輩子的女人也會因爲他的挽留而放棄這份壓抑多年的夙願。但是,葉鈞同樣不希望自己的自私而讓陳國芸心生遺憾,對葉鈞來說,十八個月的等待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而未來的四年裏,他幾乎肯定三分之二的時間會待在南唐市,将陳國芸丢在江陵,他也心存愧疚。
“你們…”
看着葉鈞與陳國芸手牽手走進屋子,坐在客廳裏的秦柔就仿佛目睹到一幕最不可思議的場面,當下瞪大眸子,連電視上最經典的鏡頭也一概不理,滿腦子都是今天的夕陽該不會是從東邊落下的?
“柔姐,我向芸姐表白了。”
眼見陳國芸想要解釋,葉鈞忙搶先一步。
陳國芸偷偷瞥了眼葉鈞,臉上洋溢着幸福,盡管今天看似是她主動向葉鈞表白,但陳國芸始終是女孩子,會羞澀。而且陳國芸盡管不是那種虛榮心重的女人,但實際上也希望臉面有光,如果今天她告訴秦柔是她主動跟葉鈞表白,那麽之後幾年或許不會如何,但十年二十年之後呢?
女人在這種問題上,始終得處在被動的立場,所以陳國芸很感激葉鈞替她扛下這份責任。
“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秦柔睜着雙大大的眼睛,然後撂下一句話,就打算拾起桌子上的零食回房。
“小柔,别,我有話要跟你說。”
“國芸,有話就說,我聽着。”
秦柔大大咧咧坐在沙發上,陳國芸笑了笑,脫離葉鈞懷抱,然後坐在秦柔身旁。
陳國芸先是親熱的湊到秦柔耳旁,但顯然秦柔有些不耐煩的抗拒,不過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小柔,以後你一個人住在這屋子裏,不會害怕?”
陳國芸的話讓秦柔大呼意外,同時目光怪怪的在葉鈞與陳國芸身上打轉,良久,不可思議道:“你們這麽快就要同居了?”
“瞎說。”陳國芸握着秦柔的玉手,“其實我很快就要到麻省理工大學攻讀碩士學位,要在國外待十八個月,如果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如果可以,就到國外看我,好不好?”
“你要去國外進修?這麽說,你通過了?”
“恩,兩個星期前就得到通知了。”
“那怎麽不告訴我?”
對于秦柔的問題,陳國芸下意識瞥了眼葉鈞,這才解釋道:“當時我還沒考慮好到底該不該去,剛收到通知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可冷靜下來,才發現國内有着太多我無法割舍的人,當然,還有事業。”
秦柔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對于陳國芸最後補充的一句,很理智的撇過不聽,大大咧咧道:“國芸,你放心出去,我替你看着這屋子,還有你的男人,絕對不會讓他沾花惹草。”
陳國芸笑了笑,也不去看臉se有些尴尬的葉鈞,“今天的事,對不起,是我沖動了。”
“算了,你不說我也忘了,就這樣,咱們可别爲了這麽一點小事情就鬧别捏,這可不是咱們倆的專長。”
“好呀。”
秦柔很大方的就罷手言和,笑眯眯道:“國芸,那麽研究所的工作,你打算怎麽辦?”
“其實這方面我也想過,我隻是不在國内,但并不會影響研究工作的進度。我剛才跟小鈞讨論過了,研究所的管理交由副所長劉醫生負責,劉醫生每個星期,都會将當周的研究資料用傳真的方式發給我,然後我會過覽一遍,之後再跟劉醫生以電話的方式商讨研究報告上的利弊。”
“哇,還玩遠程cao作呀。”秦柔臉上滿是笑意,“國芸,你壓抑多年,終于得償所願。可惜,我就沒你這麽好的運氣,原本想進傳媒出人頭地,可活着活着就又繞回去了。”
瞧見秦柔若有所思瞄了眼自己,葉鈞立馬會意,笑眯眯道:“芸姐,柔姐該不會也有什麽心願?”
“其實小柔很想成爲一名公衆人物,當然,不是明星,而是能出現在電視鏡頭前那種,可以讓她即興發揮的。老實說,我也不清楚她到底想入哪行,不過事實證明,起碼記者這一行,不适合她。”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葉鈞忽然眸子一亮,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