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璃使勁拽着葉鈞,這讓葉鈞又好氣又好笑,自從這丫頭鬼鬼祟祟溜到他房間裏,然後一個字不說就直接把他給推到這地方,如果不是葉鈞樂意,僅憑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根本就拉不動他。
不過說實在的,葉輕璃力氣也不小,而且一路跑來,臉不紅氣不喘,這要比太多同年人優秀,即便對象是男孩子。不過轉念一想,能揚言随随便便就能将蛇踢飛,加上身上淡淡的那層輕煙,葉鈞倒是不奇怪葉輕璃此時此刻的表現。
葉輕璃蹲在地上,似乎在數着地上爬動着的螞蟻,好一會,才心不在焉應了聲,“你不是說想上山走一走嗎?怎麽,現在又不樂意了?是不是嫌禮物太貴?我可是聽何奇峰說,你現在是什麽世界有錢人?不會這麽摳門?”
盡管葉輕璃的表現并不會招人懷疑,可葉鈞多少還是嗅出些不對勁的氣味。按理說,前天三叔葉揚平的表現,以及葉輕璃竟然晚飯時沒有到場,就足以證明是被葉揚平軟禁起來,目的自然是防止偷偷溜出來領着他上山。可是,這才過了一天一夜,大清早葉輕璃不僅能随随便便邁出葉家大宅的那扇木闆門,更是能拉着他一塊跑到山腳下。
葉鈞可是記得從頭到尾葉輕璃跟他都沒有任何偷偷摸摸的動作,完全是從院子裏光明正大走出來的,這未免也太順利了?
更奇怪的是此時葉輕璃的表現,之前那番話明擺着就是倒着說,既然都到了山腳,應該是興高采烈說着些關于洋娃娃跟小狗狗的事情,可現在倒開始埋怨起來,而且整個人還顯得心不甘情不願,這讓葉鈞十分費解!
“怎麽會?洋娃娃跟小狗,保證下次來一樣都不少。”葉鈞不得不繼續試探。
原本,會以爲葉輕璃大喜過望,然後就跳起來歡呼。可是,葉輕璃僅僅輕輕應了聲,就繼續用手指趕着地上爬行的螞蟻,葉鈞立馬就清楚,心中的猜測八成沒錯。
“咦?你們倆怎麽跑出來了?”
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一聲呐喊。
葉鈞轉過身,隻見葉輕柔正端着個籃子,籃子裏面有不少應該剛摘下的野果,這些野果昨天掃墓時也曾用作解渴之用,甘甜清香,而且還是那種純天然無農藥的良品。
此刻,葉輕璃很‘驚喜’的站起身來,一掃先前的頹廢,笑眯眯道:“姐姐,你下山了呀?其實我跟葉哥哥打算上山,不然等他回去了,洋娃娃跟小狗狗就泡湯了。”
說着,葉輕璃很‘殷勤’的跑到葉輕柔身邊,從籃子裏取出一個野果,也不清洗,直接就咬上一口,一個勁說好甜。
葉輕柔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摸了摸葉輕璃的腦袋,“怎麽可以帶阿均上山?難道之前忘了姐姐的話?”
“沒有。”葉輕璃不再繼續啃咬野果,而是拉着葉輕柔的手,繞啊繞,撒嬌道:“姐姐,你就幫幫忙,我真的很喜歡洋娃娃跟小狗狗。”
“家裏面以前不是養過狗嗎?怎麽那陣子沒見你跟它玩耍?還一個勁把那狗當苦力使喚?”
葉輕柔又好氣又好笑的摸了摸葉輕璃,誰想這丫頭片子很是老成道:“我爸說了,那狗是準備烹饪煮來吃的,而且又大又兇,一點都不可愛,而且氺姐還說那邋遢狗身上全是跳蚤。”
說完,葉輕璃再次撒嬌道:“好姐姐,你就幫幫忙,行不行?不然,我以後不理你了。”
葉輕柔露出無奈之se,說了聲好,然後就望向葉鈞,“阿均,上山那段路比較難走,加上剛下過雨,而且清晨露水多,路滑,你要小心點。”
“恩,沒事,小璃都不怕,我這個當哥哥的,不需要擔心。”
葉鈞一直笑望着眼前堂姐的堂妹,他總覺得這兩人就是在唱雙簧一樣。同時,還注意到他說出這句話後,葉輕柔與葉輕璃臉上一閃而逝的無奈,似乎覺得葉鈞在她們面前,并沒有說這話的資格。
在葉輕柔的引領下,葉鈞抓着葉輕璃的小手,跟在後面朝山上走去。
沿途有不少荊棘,稍稍不留神就可能被劃破手掌手背,而且山上的路确實很滑,加上地勢較爲傾斜,如果尋常人稍稍不留神還真可能就這麽直接往下摔。不過,葉鈞注意到不管是葉輕柔,還是葉輕璃,走起路來就跟如履平地一樣順暢,他擁有着上輩子的野外經驗,以及天賦狡身都才做到勉強應付,這讓葉鈞不得不産生一陣腹诽,暗道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如果沒有上輩子積攢下來的經驗,以及被動天賦狡身,指不定這次上山就得摔出個陽而不舉。
而且,葉鈞還察覺到一旁的葉輕璃就仿佛是在幫襯着不讓他摔倒,讓他身子盡可能保持平衡,這讓葉鈞暗暗心驚,以葉輕璃這種天真無邪的心xing是不可能如此心細的,否則上次就不會說溜嘴。那麽唯一的可能xing,就是事前有人曾這麽叮囑過她!
會是誰呢?
葉鈞不由瞄了眼身前的葉輕柔,結合當天那種yu蓋彌彰的行爲,葉鈞認爲不像是葉輕柔的作風。而且葉輕柔出現在這裏的時間如此巧合,當時葉輕璃并不急于領着他上山,反而悠哉悠哉蹲地上數螞蟻,現在想想,這完全就是一部事先編排好的劇本!
“難道說,我被懷疑上了?”葉鈞被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吓了一跳,暗道不會,可心裏不敢有僥幸之心,當下一邊跟着葉輕柔上山,一邊暗暗思索着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麽。
這上山的路看起來不高,但因爲有着不少阻礙行程的天然路障,所以也要比預期要多花費一大半的時間。
穿過山泉道,邁過溪水,撥過草叢,又jing惕于四周會不會出現一些有毒的蛇蟲鼠蟻後,葉鈞才得以站在山頂上。眼前,還有着一些較爲簡陋的石桌石凳。
“這裏就是我們經常上來呼吸新鮮空氣的地方,怎麽樣?是不是很美?”
葉輕柔将果籃放在石桌上,然後指着十米外的幾棵大樹,笑道:“那是小時候第一次上山時種下的,季節到了就能摘一些琵琶吃。”
葉鈞注意到,葉輕柔與葉輕璃都顯得心不在焉,所以随口應了聲,就站到山崖邊的那一塊幹淨的石壁上。
“阿均,小心點。”
葉輕柔善意的提醒葉鈞,畢竟這要是腳步不穩,指不定就會摔下去,到時候,不死也肯定得成爲殘疾。
“恩,放心,我不會太靠邊的。”葉鈞裝出副害怕的模樣,幹笑道:“不過這裏站着看風景,确實很舒服,眼前這一大片農家風情,簡直就是一覽無遺。坦白說,經常站在這個地方看上十來分鍾,不僅能夠怡情,更能夠讓人jing力充沛,心無雜念,确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葉鈞頓了頓,笑道:“我現在倒是越來越羨慕你們,每天都能看着這麽美麗的山水田園。”
“一點都不好玩,整天看一樣的東西,很無聊的。”
葉輕璃不輕不重嘀咕一聲,但就這麽一句,很快就沒聲了。
葉鈞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當下繼續看着眼前的風景,可實際上,卻在暗地裏偷偷觀察着這裏是不是當真有非比尋常之處。
或許葉鈞觀察得太投入,絲毫沒察覺到不遠處的草叢堆裏,正有兩個男人匍匐在地,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
“大哥,看樣子,小鈞根本就察覺不到這地方的怪異之處。”
“恩,原本我還以爲爸當年偷偷給老二留了一手,所以老二就傳給了小鈞。可是,現在看來,小鈞确實不知道咱們葉家的傳統。”
這兩個男人,正是葉揚泰與葉揚平。
葉揚泰緊緊盯着葉鈞的背影,皺眉道:“可惜了,現在你我都被計生委狠狠盯着,也難怪,前些年得罪他們,他們這麽做無可厚非。不過說真的,就算計生委現在既往不咎,恐怕我也沒心思繼續賭了。”
“我也是,不然,我早就讓二哥幫忙去跟計生委那群人說說了。”葉揚平歎了口氣,“爸說得對,這就是命,強求不得。大哥,你還好,家裏面就兩個,我這邊卻是三個,等她們長大後,還得嫁人,這都是一筆不菲的開支。”
“提到錢的事情,我問你,老四把錢退回去沒有?”
“大哥,你放心,就算咱們家再窮,也不可能沒心沒肺連累自家親人。”
葉揚平點點頭,平靜道:“盡管咱們都清楚小鈞現在了不得,二嫂人也好,但是,别說幾十萬,就算是幾千塊甚至幾百塊,也不能要。當年定下的族規,就是擔心逢年過節走出去的人給親人們送紅包,才定下除了清明掃墓,任何時間都不允許回族裏面。”
“以後孩子都要接受高等教育,咱們與世隔絕也就罷了,可不能讓孩子也這樣。到時候,孩子憑真本事走出去,那麽以後回家的次數就少了,一年才見那麽一次,舍不得呀。”
葉揚泰露出苦笑之se,緩緩道:“輕柔跟輕袅孝順,都不願離開村子,可我這做父親的盡管心裏高興,可是,這心頭卻始終不是滋味。也因爲覺得虧欠孩子,所以不打算繼續要了。而你不同,輕霖現在才十六歲,是花季年齡,阿雪在縣裏面當老師,每年都會拿課本回來,每次都忘記帶走,這裏面到底什麽意思,咱們也默認了。到時候你那三個孩子裏,肯定要出去一個。”
“其實這兩年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就是擔心…”
“不必多說,我同意,現在葉家我做主,你不需要猶豫不決,我也希望孩子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葉揚平露出激動之se,一直以來,他都被族規束縛着,好一會,感慨道:“現在就差老四了,希望老四能給咱們老葉家生一個白白胖胖的男丁,起碼不會斷送掉老葉家的香火傳承。”
葉揚平話音剛落,忽然,身邊的草叢傳來一陣響動,本能望去,立刻就發現葉揚泰的手臂直冒青筋,就連五根手指頭都狠狠戳向泥土中,同時還不斷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之類的話。
葉揚平面露驚容,當下想也沒想,就望向山崖之處,頓時,一幕奇怪的場景狠狠敲打在他心髒!
隻見葉鈞正閉着眸子,雙手攤開,周身都被山頂的輕煙雲霧纏繞着,整個人就仿佛置身在一片若煙若塵的虛幻當中。
葉鈞身後,葉輕柔與葉輕璃都露出不信之se,一大一小都掩着嘴,仿佛見到了很荒誕的場景。因爲在她們印象中,整個村子裏,也隻有葉揚昭能牽引出這種如夢似幻的場景,就連現任家主葉揚泰,都無法辦到!
她們從小就接受過家族的洗禮,清楚他們隻能修力學,就算ri後有所成就,可因爲jing神的欠缺,無法甄至化境,所以她們就算能打拳,可這輩子,也打不出道法自然!
但是,眼前的葉鈞可以!因爲這就是能破而後立,萬法常轉的冥冥昭示!<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