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鬥被殺的消息徹底在港城地下世界炸開了鍋,就連皇家警察内部,也緊急召開磋商會議。【。對他們來說,每一個社團的當家人一旦金盆洗手,或者死亡,都将迎來一次地下社會的洗牌以及混亂。
這麽多年來,周記一直由李泰鬥把持着,盡管有着一位名義上的話事人,可卻壓根沒有任何實權。在皇家警察眼裏,周記的話事人就是個擺設,而李泰鬥在周記的地位就是那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阿瞞!
可現如今,李泰鬥死了,對于那個名義上的話事人能不能維持現有的局面,皇家警察内部是一點信心都沒有。因爲周記内部早就因爲頑固派與青壯派而泾渭分明,平日裏有李泰鬥壓着,大家相安無事,可現在李泰鬥死了,不管是老一輩,還是年輕一輩,怕這矛盾就得鬧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所以,确确實實有必要針對即将來臨的迅猛而做出一系列的調整以及防範,盡可能将周記接下來的暴風驟雨控制在能掌握的程度。否則,這即将回歸的敏感時期,指不定就要讓内地政府笑話,這是港城正值崗位的政客們首先需要擔心的問題。
一朝天子一朝臣,回歸這種大事即便他們不怎麽情願,但大勢所趨,也沒辦法。在九六年敲定之後,上至港督,下至各個部門的頭把交椅,都陸續更換了華人,而那些來自英倫的洋鬼子,都陸續卸任各自返歸故國。
“葉少,我讓人去查了一下,周記似乎并不清楚是你邀請李泰鬥參加宴會的,不過王天養跟謝成卻被爆料出來。”
林嘯羽瞥了眼站在門外的王天養跟謝成正不斷使喚着手的大哥大,一連撥出去的十幾個電話足以說明他們兩家話事人此刻的焦急。
“放心,咱們問心無愧,怕什麽?”
葉鈞雲淡風輕的話讓林嘯羽暗暗皺眉,似乎不明白葉鈞此時此刻的自信到底源自何處。
不過,林嘯羽并沒有繼續就這個問題深談下去,他不比王天養跟謝成,手底下養着那麽多願意替他們抛頭顱灑熱血的死士,他确實經營着不少見不得光的買賣,可他同樣介于黑與白之間,算不上名流,也不能說是黑社會大佬,隻能說是不倫不類的那種。
不過林氏經營的買賣頗大,也極爲成功,更是握着一條毒品與走私的路子,所以港城地下社會,都不敢輕易招惹林嘯羽。
“現在周記正針對誰當話事人而争論不休,我跟周記的牛雀商量過,他表示若是能幫助他取得話事人,那麽李泰鬥這件事,将當面保證與咱們兩家無關。”
“我這邊情況也大緻這樣,據說暴虎試圖挑唆周記與我們兩家開戰,似乎打算樹立起足夠的威望,以便能夠一呼百應,成功坐在周記話事人的椅子上。”
“哼!一個有勇無謀的家夥,隻會逞匹夫之勇,不足爲懼。我真正擔心的是阿廖,這家夥手段狠,做事情很少留有餘地,自從替他大哥坐了十年牢出來後,就盼着能坐上話事人的位置。據說他大哥當初反悔,不願意捧他,這倒好,直接激起這家夥的殺心,一家八口,全部被他給殺了。聽說當時他大哥的女人被這家夥玩了整整一天一夜,才被這變态活活掐死。”
王天養一談到周記的阿廖就極不自然,都說道上的事不禍及妻小,這阿廖不僅敢幹,事後即便遭到周記嚴懲,但之後依然靠着狠毒的手腕,迅速取代他原本的大哥,并成爲周記戰鬥力最強的那一方。
若是王天養對周記裏面的大佬們誰最忌憚,無疑,就是這個叫阿廖的變态。
謝成也清楚阿廖的厲害,當下陰恻恻道:“對于這種神經病,我一般喜歡先斬後奏,以絕後患。”
王天養也有些動心,但沒敢立即表态,他做任何事,都喜歡斟酌再三,這似是小心謹慎,實則是王天養輸不起。一旦輸了,目前似風風光光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那麽到時候,即便舉家移民避仇,也難保不會被那些以往結下梁子的仇家追殺。
所以,不管是爲了目前的榮華富貴,還是日後包括他在内的全家老小的安全,他都不能用賭博的心态去做事情。
“怎麽?你怕了?”謝成冷笑道。
“不是怕,隻是認爲應該深思熟慮一些,如果真能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勢頭弄死阿廖,我們還會跟周記三分天下這麽多年?”王天養搖搖頭,嚴肅道:“你要明白,很大程度上,阿廖就是周記的守護神,真能拔掉這顆眼釘,你我還需要去跟周記澄清?就算說是咱們殺的,又怎麽樣?他們周記死了阿廖,還敢怎麽樣?”
葉鈞似乎聽出些弦外之音,不冷不熱道:“這麽說,如果周記這個叫阿廖的一旦死于非命,不說你們,我是不是就再無後顧之憂了?”
葉鈞這話并沒有讓王天養跟謝成有任何不滿,畢竟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遇到麻煩事首先不考慮自己的,能指望他替别人考慮?在道上混了這麽久還混到這份上的王天養跟謝成早就透了這一點,當下都點點頭,很肯定的給出了答案。
“你們不敢殺?還是不能殺?”
葉鈞依舊那副不冷不熱的口吻,反觀王天養與謝成卻互視一眼,苦笑道:“這阿廖平日裏很謹慎小心,以往李泰鬥還在,我們确确實實想過合夥幹掉阿廖這心腹大患。可當時琢磨着即便殺了阿廖,周記還有着李泰鬥,有他在,周記就亂不了,更不可能給我們兩家有可趁之機,還平白無故得罪李泰鬥,以及整個周記,這買賣不劃算。”
謝成了眼王天養,接過話,“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作爲周記最爲強勢甚至最強大的一方,阿廖這人不是傻子,他明白自身安全的重要性,所以肯定會第一時間加強身邊的防護力量,甚至躲起來也不是不可能。不說我們,單說周記那些有野心的家夥,都巴不得阿廖快點死,恐怕在得知李泰鬥死的時候,腦子裏就開始醞釀着如何弄死阿廖這顆最具威脅的絆腳石。我猜測,恐怕他們爲了弄死阿廖,很可能先合起夥來,除掉阿廖這最強勢的一方,之後才可能各自爲政,盡全力謀取周記話事人的椅子。”
“說了這麽多,你們是殺,還是不殺?”葉鈞似乎并沒有太多耐心,而林嘯羽卻适時的遞給葉鈞一根煙,并替葉鈞點燃。
“殺!阿廖這人,肯定得殺,否則他日後成了周記的話事人,我們兩家都得遭殃!就算阿廖他不敢破壞港城目前的格局,可這種陰腸子的人,讓我們很讨厭,我甚至懷疑,這次李泰鬥的車子被炸,就很可能是阿廖徹底失去耐心,從而搞的鬼!”
王天養臉色極不好,緩緩道:“現在外面有兩種說法,一種說法是我跟謝成合起夥幹掉李泰鬥,意在打壓周記。另一種說法,就是阿廖不希望等到李泰鬥進棺材那一天,所以提前動手!”
“哼!李泰鬥,絕不是阿廖殺的,他隻要有些腦子,就知道殺了李泰鬥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你們況且是這種想法,周記裏面何嘗不會,就算阿廖這個人有手段,可周記的話事人椅子始終要幾個元老親自提名投票才能作數,加上還有那上千個兄弟的認可,阿廖他不可能做這種自掘墳墓的事情。道義,你們拜關公擺酒,不就是信仰道義嗎?阿廖肯定知道失了道義,就沒人會願意支持他上位!”
葉鈞瞥了眼一旁的林嘯羽,見對方露出認同之色,這才冷聲道:“不過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即便外界猜測甚至質疑這件事是不是與他有關,相信他都不會坐以待斃,甚至很可能因勢利導,以最快的速度肅清一切阻擋他上位的絆腳石。如果我猜得沒錯,現在他很可能已經坐在周記某位元老家,正用對方親人的身家性命威脅将話事人的選票投給他。”
“這麽快?”
王天養與謝成都吓了一跳,同時臉色鐵青,顯得猶猶豫豫的。
“就這麽快,除非阿廖這個人根本就對話事人的椅子沒興趣。”
葉鈞似笑非笑站起身,平靜道:“王先生,謝先生,現在是該做決定的時候了。”
王天養與謝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都默契的咬咬牙,異口同聲道:“葉先生,請放心,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弄死阿廖,讓你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需要多久?”葉鈞一字一頓道。
王天養伸出三根手指,可又有些猶豫,最後多豎起一根手指。
“四個小時?”葉鈞皺眉道。
“不是,是四天。”
“四天?”
葉鈞就仿佛外星人一樣盯着王天養,當下煩躁的攥了攥脖子上的領帶,“我等不了那麽長時間,最多三個小時,你們能辦到嗎?”
“葉先生,這根本就不可能!”謝成臉色沉了下來,“這根本就是強人所難!希望葉先生自重!我們道上的事,我們清楚,我們可以保證葉先生你的安全,但請你别對我們指手畫腳!”
盡管王天養臉色也極不好,但還是扮着間人,“葉先生,别生氣,他這人脾氣就這樣。”
葉鈞似笑非笑着正瞪着他的謝成,當下若有所思道:“這次關乎到我的名譽,若非如此,我也不會操這份閑心。一句話,你們殺不了,就我來!我隻給你們三個小時,如果你們做不到,我就去把阿廖這個人給殺了!”
“葉先生,你行嗎?不是我小你,三個小時…”
謝成臉上露出鄙夷之色,就連王天養也是火氣湧上腦門,可謝成的話還沒說完,就發現眼前一花,然後整個人就仿佛遭到大石般的撞擊一樣,直接倒飛出去!
正當王天養跟林嘯羽都一副震驚之色時,葉鈞身形一動,手腕現出一柄透着寒芒的匕首,直接架在謝成脖子上,“我再說一次,你殺不了,就我來。如果你認爲我說的話是危言聳聽,或者是自吹自擂,我并不介意先殺了你,然後再去把阿廖給殺了。”
“葉先生,别這樣。”王天養吓了一跳,就連林嘯羽也是露出焦急之色,但眸子卻透着一股興奮,以及淡淡的尊敬。
至于當事人謝成,此刻虛弱的連手指頭都擡不起來,無力的瞥了眼脖子上的匕首,下意識咽了口唾液。原本他以爲自己已經夠狠了,或許比不上阿廖,但足以笑傲港城的地下社會。可現如今,才發現以前确确實實走了眼,要說狠,葉鈞跟阿廖一個德性,甚至還要過之而無不及!畢竟阿廖都不會做出這等一分鍾前是盟友,一分鍾後是仇人的行爲!
“樣子,三給小時你們是辦不到的,那麽,阿廖這個人,就我來殺!”
見謝成閉着眼,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葉鈞沒有下手,而是收回匕首,緩緩站起身,“我警告你們,今天的事,誰如果敢說出去,或者日後被人挖出來,那麽,你們就會跟不久之後那個叫阿廖的死法一模一樣,甚至還可能過之而無不及!”
葉鈞整了整衣服,戴上墨鏡,緩緩走出門。
關門前,腳步頓了頓,同時說出一句讓屋子裏三個男人都悚然一驚的話,“我,本源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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