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跟陳國芸急匆匆告别後,秦柔就一直沒見葉鈞吐露哪怕一個字眼,這車也開了足足大半個小時,秦柔不得不佩服葉鈞這沉默是金的本事。
“能不能告訴姐姐,咱們這是要去哪?”左拐右拐的駛出市區,秦柔臉色也閃過一絲古怪,“還是說,你想把姐姐偷偷拉到沒人的地方,然後把姐姐賣給人販子?”
“怎麽可能?”葉鈞翻了翻白眼,“我這是給姐姐挖新聞爆料呀。”
“什麽新聞?你倒是給姐姐透透底呀。”秦柔同樣翻着白眼,“上車後一句話不說,就這麽急匆匆彪着上百時速,好歹你也要顧及姐姐,畢竟姐姐可是貨真價實的女人,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葉鈞一陣哭笑不得,弄了弄挂擋,車速也漸漸緩了下來。
“事情是這樣的,北雍機場擴建,這件事你聽過嗎?”
“當然,前陣子還說北雍機場征收的土地,留着抗戰時期從敵人手搶來的金銀珠寶,這事都傳到廣南市了。”秦柔露出一副理想當然的神色,“還别說,當時我跟國芸特地跑到這地方參觀,恰巧又撞上大學的老同學,剛好她在報社工作,還是負責人事方面。我這行業似乎挺有趣的,加上對于幹護士那行太疲倦了,就進了她那家報社。”
果然是好事不出門,醜事行千裏。
葉鈞連翻白眼,畢竟這地底埋寶藏就是他想出來的馊主意,而且還付諸于行動。
好在,效果還不錯,成功坑了政府一大筆錢,還平白無故替胡有才赢得了一個正面形象,真可謂名利雙收。
“現在,問題還是出在北雍機場上。”葉鈞依然有條不紊開着車,目視前方,“剛才我接到電話,是王家村的村民打來的,就是在我公司旗下施工隊的骨幹成員,東子。他告訴我,說今天大清早,北雍機場就有人過來找他們談判。”
“談判?”秦柔眸子一亮,直覺告訴她,或許這真是一個大新聞,畢竟連葉鈞都參與進來了,來是起了沖突。
“沒錯,這事鬧得還不小,因爲北雍機場方面,嫌棄王家村影響機場的環境。”葉鈞臉色有些陰沉,“所以,機場方面勒令王家村一定要鋪好水泥路,絕不能再出現任何坑坑窪窪的泥道。還有,被城建局評委危房的水泥房一定要整修重建,若是年代較久的瓦房,還必須拆除!”
“這未免太霸道了吧?這不是趕人走嗎?”秦柔一時間義憤填膺,“機場方面沒有這種權利!這簡直就是強買強賣的惡霸!”
“如果北雍機場屬于江陵市的管轄,自然沒這種權利。可别忘了,北雍機場是被單獨劃開,直接受省級調度管理的國有資源,敢幹出這等招搖過市的事情,若是沒有省委的同意,他們敢嗎?”實際上,葉鈞也在揣摩省委這種做法的真實用意。
“不行!我一定要将這件事刊登上報紙,讓江陵市的老百姓好好北雍機場的險惡用心!”
葉鈞感覺自己的分析是白說了,怎麽秦柔現在還認爲是北雍機場在幕後興風作浪?不是已經很明白的說了是省委的授意嗎?
瞥了眼一旁攥着小拳頭,一副義憤填膺模樣的秦柔,葉鈞一時間哭笑不得。
“不行!這事,沒得談!”
王家村村長辦公室裏,孟德亮的眉梢正緊緊揪在一起,對于北雍機場相關代表的突然造訪,他在震驚的同時,不僅憤怒,也在琢磨着妥善解決的法子。
說實話,着現在村裏面欣欣向榮的風光無限,作爲村長的孟德亮很是開心。
可是,面對北雍機場單方面下達的通牒,他比村民們要想得更深入,王家村的村民認爲這隻是北雍機場在惡意報複他們,畢竟前陣子可是鬧得很離譜。可是,應該懷恨在心的是市委,而不是北雍機場,因爲身在這個體系,孟德亮也清楚江陵市政府各部與北雍機場根本就不是從屬關系。
也就是說,今日北雍機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這應該是得到了省裏的授意。
到底出什麽事了?
着又陷入争吵的兩派,孟德亮也是很頭痛,“好了,你們幾個别吵了,當務之急,我們應該想出一個能妥善解決的法子。光憑咱們在辦公室争得面紅耳赤,實話告訴你們,這沒用,得上頭有人給咱們指路!”
“東子不是說給葉老闆打電話了嗎?”
自從葉鈞大量聘請王家村青壯後,王家村的村民,都管葉鈞叫葉老闆。
“是呀,說打電話,這都去了大半個鍾頭了,怎麽還不回來?”
“莫非是順道給媳婦送飯去了?”
“我像,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念着媳婦,真是的。”
…
一時間,七嘴八舌的議論又漸漸愈演愈烈,孟德亮一個頭兩個大,當下高喊着:“靜一靜!靜一靜!大家靜一靜!”
等衆人相繼閉嘴後,孟德亮才深吸一口氣,“說實話,這個消息對我們來說非常突然,不可否認,咱們村的泥巴道确實也該修修了。前陣子,關于這一點,咱們也都讨論過,畢竟這路修好了,來咱們村的旅客就會更多。至于房子,葉老闆也說了,讓咱們建一處度假村,這提議,也很适合咱們。所以,就算推倒了,也不心疼!”
說完,孟德亮頓了頓,話鋒一轉,隐隐透着股狠厲,“但這種事,是咱們村的家務事,容不得别人對咱們指手畫腳,說三道四!這些年,我們已經忍了他們很久了,自打這機場建成開始,咱們就算怨聲載道,也沒有跑到他們面前質問。可現在倒好,咱們沒做,人家反倒是跑到咱們面前作威作福了!這還真應了那句話,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說得好!俺老黑沒啥化,但村長你今天這些話,俺竟然都聽懂了!”一個皮膚黝黑的年人站了出來,“說吧!村長,你打算讓大夥怎麽幹?反正不管幹什麽,就是不能幹丢人的事情!咱們村這些年都沒招惹這些挨千刀的,現在竟然還想把咱們往絕路上趕!氣死人了!”
“對!俺支持老黑。”
“我也支持!”
“黑叔這話說的很好,幹什麽都成,就是不能幹丢人的事情!”這時,辦公室大門走起來一個男人,正是東子,“咱們不怕!難道咱們不修這路,他們就有膽子把推土機運來拆了咱們這地方?”
“東子,你可算回來了。”孟德亮望向找地方坐的東子,“葉老闆怎麽說?”
“沒說什麽,隻是說要親自來咱們村。”
東子的話讓不少人露出笑意,就連孟德亮也是如此,畢竟在他們眼裏,葉鈞是大人物,有着大人物的處事手段,說不定讓他幫想想主意,就能化解目前困擾王家村的危機。
說曹操,曹操就到,東子還沒喝下半杯熱茶,就聽見屋外傳來一陣汽車鳴笛的聲音。
當下孟德亮等人互視一眼,都默契的走到屋外,見葉鈞跟一個極漂亮的女人同時走下車,頓時忙迎了上去,“葉老闆,可把您可等來了。”
“孟村長,電話那頭聽得不是很詳細,目前到底是什麽情況?”
盡管葉鈞來之前,已經大緻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還是想從孟德亮口得到詳細的情報。
“唉,一言難盡啊。”孟德亮滿臉苦澀,“葉老闆,外面冷,咱們到屋裏面談。”
葉鈞跟着孟德亮等人進入村長辦公室,東子給葉鈞與秦柔分别倒了杯熱茶,然後,孟德亮才開始講述今天發生的事情。
“真是太可惡了!”孟德亮話音剛落,葉鈞還沒表示,秦柔就迸出話來,“孟村長,您千萬别向這些惡棍低頭。”
“請問你是?”孟德亮自然是問秦柔的身份,但目光卻瞥向葉鈞,似是征詢。
“孟村長,她是我朋友,同時,還是一名記者。”
“記者?”
不說孟德亮,就連周圍的幾個王家村村民,都仿佛待大人物一般。
在王家村村民的認識裏,做記者的人,都是他們可望而不可及的化份子,知書達理、書香門第,反正腦子裏爲數不多能用在這些人身上的形容詞,都一股腦兒全跳了出來。
“這位記者,你可一定要給咱們村做主啊,一定要把北雍機場這種無恥下作的做法,告訴咱們市的老百姓。”
自從知道秦柔是記者後,除了孟德亮跟東子,旁邊的幾個王家村村民,就開始緊張拘束起來,都把秦柔當作衙門裏的老爺一般待。
這讓葉鈞一時間哭笑不得,相反,秦柔卻受寵若驚,精緻的俏臉滿是責任感,當下用心傾聽着這些王家村村民多年來受的哭,留的淚。
至于葉鈞,卻拉着孟德亮走到屋外,“孟村長,知不知道是誰來充當說客的?”
“不認識,實際上,這麽多年來,我跟北雍機場管事的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今天出現的小夥子,我肯定沒見過。”孟德亮露出爲難之色,“起初,我還以爲是來了騙子,畢竟那小夥子起來年紀并不大。但我跑了趟北雍機場,才知道,這件事,比真金白銀還要真。”
“年輕人?”葉鈞微微皺眉,“知不知道他的名字?”
“隻知道姓邵,其他的,他沒說,我也沒心思問,當時滿腦子都亂哄哄的。”孟德亮滿臉苦澀,“葉老闆,咱們村子裏的經濟剛剛有了起色,這可是自個掏腰包修路啊!因爲王家村已經屬于郊區,政府沒義務掏錢給咱們修路,不然,也不會到今天還是坑坑窪窪的。我以前也曾去過政府,想跟政府說說,可人家不管,還跟我抱怨,說每年洪澇災害,都壞路,城裏面都顧不來,更别提咱們村這麽偏遠的地方。”
葉鈞細細聽着孟德亮的抱怨,好一會,才安慰道:“孟村長,修路的事情,咱們待會再說。我既然來了,就不會袖手旁觀,王家村許多村民都是我旗下公司的員工,能幫的,我不會含糊,也想讓員工們能有一個沒有壓力的環境工作,不會被家裏面的煩心事影響。”
“葉老闆,您是說?”
孟德亮驚喜的望着葉鈞,見葉鈞笑着點頭,頓時朝屋子裏喊道:“東子,老黑,你們快出來,快來感謝葉老闆仗義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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