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李懷昌的諄諄告誡,張嵩隻是慘笑以對,“你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真以爲我認罪伏誅,這件事,就會這麽算了?哈哈,愚蠢!你們一定會後悔的,一定會後悔!”
砰!
就連李懷昌,都認爲這張嵩八成瘋了,可接下來,瞧見張嵩不要命的伸頭撞向一旁的牆壁,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李懷昌忙跑過去查探,發現張嵩已是頭破血流,渾身抽搐,呼吸極爲困難,“快叫救護車!快!”
吓懵了的民警也回過神來,當下忙不疊應了聲,就匆匆跑出這間審訊室。
對于張嵩自尋短見的行爲,顯然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不過沒人會認爲這是張嵩一時想不開,因爲包括白華辰在内,都在回味着張嵩撞牆前說出的那段話!
或許陳橋跟吳毅不懂,但李懷昌、白華辰以及楊天賜,肯定都清楚,這是張嵩暗示着,上頭有人!還會給他報仇!
這也不難猜,若沒有龐大的後盾,張嵩這些人,敢這麽爲禍一方多年?堂而皇之挪用國家撥到這裏的治河款目?
“一定要救活他!”楊天賜急紅了眼,他來江陵,可不是爲了扳倒張嵩這些人,真正的目的,是張嵩背後的人,“他若是救不活,咱們就等于失敗了!”
“什麽?”吳毅一驚,反觀陳橋,卻露出思索之色。
楊天賜沒有心情理會吳毅,相反,卻自顧自走出審訊室,随便找了台電話,“少主,出事了,張嵩撞牆輕生!”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不急不緩問了句,“死了沒有?”
“暫時沒死,不過也是進氣多,出氣少,死,是遲早的。”
“唉,沒想到線掐斷了,到底還是急了點。”電話那頭再次沉默良久,微微歎了歎,語氣透着一股惋惜,“罷了,你先回來吧,接下來,咱們也有得忙了。樣子,這次不能一鼓作氣扳倒他們,還失去了唯一能順藤摸瓜的橋梁,也就等于咱們失敗了。”
說完,電話便傳來嘟嘟嘟的忙音,楊天賜無奈的放下話筒,“葉鈞,任你千算萬算,怕都不會想到張嵩竟然會用這麽極端的方式。我該做的,都做了,從今日起,我就要去更大的舞台,希望你不會讓我等太久!”
楊天賜領着田建德,緩緩上了車,離開了這座城市,直到駛離收費站,才轉身遙望着江陵的郊區,“葉鈞,希望接下來的一系列報複,你能撐住。我也希望,還能再見到你。”
張嵩,最終沒能撐到救護車的到來,就在警局的審訊室内,斷了生機。
同時,邵良平與程澤建,因爲央視的大量報導,一系列的負面新聞接踵而至,最終也被請進紀委喝茶。
當然,在見到陳橋與吳毅的那一刻,尤其聽到張嵩已經承認了一切,他們驚恐的同時,也對這些年的所作所爲供認不諱。
這種結果,讓葉揚升與韓匡清笑得合不攏嘴,因爲江陵市的毒瘤,竟然就這麽被鏟除了!
可有兩個人卻始終高興不起來,一個是葉鈞,另一個,便是韓謙生。
“韓爺爺,我…”對于突然造訪清岩會所的韓謙生,葉鈞也是清楚其來意。
“不必多說,小鈞,這次你處事的手法,不夠老練圓滑,太過追求成果。”韓謙生喝着沏好的茶,說着這事,無喜無憂,更像是在老身長談,“不可否認,這次确實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盡管不清楚這裏面有多少在你的算計之。隻是,機會,不代表就是可以直搗黃龍的前提。”
葉鈞虛心接受,若是知道會将張嵩逼到自殺的處境,他絕然不會這麽快把人帶上絕路。
葉鈞很清楚,他低估了張嵩的膽識,也低估了張嵩對幕後那些人的忌憚與忠誠!
但是,誰又能想到,葉鈞是背着一世的仇恨回到這個年代!
仇恨,往往會讓人變得盲目,變得欠缺理智,即便是葉鈞,也逃不開,躲不掉。
“小鈞,有沒有想過善後的法子?”
韓謙生的問題,實際上也是暗示着即将到來的報複,這次弄死張嵩,已經是極爲棘手的事情。但隻要細心之人,都能查到是葉鈞,一手覆滅了昔日的江陵五巨頭,這對于手段通天的大佬們來說,并不困難。
當然,還有着一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省委大佬,也就是張嵩的父親,在暗處虎視眈眈。
葉鈞長歎一聲,有着道不清的煩惱,“韓爺爺,您能不能給指條路?”
“難,難呀。”韓謙生輕拍着大腿,眸子裏露出一絲無奈,“以往,我一直主張順其自然,知道我們這些老骨頭爲何一直沒去過問這江陵的河壩問題嗎?真要查,這江陵不大,随随便便就能查出個所以然,再者,我們都不糊塗,這明眼人都能出問題來的豆腐渣工程,我們就沒想過這裏面的貓膩?可即便查了,又如何?因爲我們這些老骨頭,都清楚,抓了張嵩,就等同于引來更大的麻煩,更大的政治漩渦!”
“真這麽厲害?”
“厲不厲害,我說了不算。”韓謙生緩緩站起身,然後步履蹒跚的朝外走,葉鈞忙上前攙扶,“小鈞,我建議你最好去一趟南唐,見一見你的外公。興許,他能告訴你,該怎麽做。”
直到将韓謙生送上車,葉鈞都在想這個問題。
難怪楊天賜不聲不響就離開了,很明顯,也是要去尋求他口那位大人物的庇護。
樣子,這次即便是瓦解了這個爲禍江陵的團體,葉鈞自問還是失敗了,因爲打從一開始,就沒考慮過張嵩幕後的那些人。
而之所以一直不考慮,就是打從一開始,葉鈞就沒想過要弄死張嵩,所以自然不懼。因爲張嵩隻要活着,他們就會投鼠忌器,忙着想辦法怎麽把張嵩給保出來。
可張嵩一旦死了,他們就可以毫無顧忌,更可以橫行無忌,揪出這在幕後搗鬼的人。
因爲,張嵩一旦死,永遠就沒有人能查出他到底受誰指使。而那些人,也基于利益斷層,自然要報複斷掉他們财路的仇人!
當天下午,葉鈞正考慮該不該去一趟南唐,見一見董太,可忽然,一個電話打進他的辦公室,“葉先生,樓下有一位小姐找您。”
“找我?”葉鈞有些奇怪,猜測應該是功臣曾璐,“我這就下來,你招呼一下。”
葉鈞匆匆穿上外套,就朝着樓下走去。
當進入休息室,大老遠,就瞧見兩道味道截然相反的倩影,一道是李彩怡,另一道,便是夏師師。
“你們怎麽找這來了?”葉鈞奇道。
“怎麽,不歡迎嗎?”李彩怡嘟着嘴,臉上閃過一絲玩味,“葉先生,樣子,這裏環境不錯,有沒有興趣做一套服務?我最近遊覽九寨溝,領悟一套高山流水,您肯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高山流水?”葉鈞有些荒唐的望向李彩怡,見對方不似說笑,還故意将小舌尖溢出粉唇,很理智的撇過頭去,“歡迎,當然歡迎,隻是一直認爲你跟夏小姐已經回港城了。”
“地都沒挑好,能這麽快就走?”夏師師饒有興趣打量着葉鈞與李彩怡,也瞧着葉鈞溢于言表的緊張,“彩怡,你先到那邊坐會,我跟葉先生要談些公事。”
“恩,夏總。”
李彩怡戀戀不舍朝角落走去,順帶着開始跟一旁的服務生交談起來,惹得那服務生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
瞧着李彩怡與服務生頗爲投機的閑聊,葉鈞用屁股想都能猜到交談的内容是些少兒不宜的玩意,畢竟那服務生的唾液就快演變爲飛流直下三千尺了!
“葉先生,這次過來,是因爲我找上了合适的店鋪,也租了下來,爲期六年。”夏師師緩緩坐在椅子上,同時把玩着桌台上的煙灰缸,“不知道葉先生可有時間替我設計一套裝潢稿?地方不大,也不小,上下各一層,每層兩千平米。”
“在哪?”
“南平。”
“南平确實是好地方,地靈人傑,最關鍵的,就是市場浮動小,高校淋漓,客源絕不會少。”葉鈞分析得很透徹,也讓夏師師聽得暗暗點頭,顯然認同葉鈞的法。
“這樣吧,等我忙完了事,就替你設計。不過,在此之前,我得一室内的格局。”
“當然,我已經給葉先生印好了一份。”夏師師仿佛變戲法似的,手忽然多出一份檔。葉鈞剛想伸過手去接,卻猛然嗅到一股凜然殺意,“什麽人?滾出來!”
隻見夏師師想也不想,就将手的煙灰缸擲了出去,仿佛一支離弦之箭那般風馳電掣,讓人三米外都能清晰感受到一股刺骨的涼意。
砰!
“啊!”
一聲撞擊的脆響,同時,随之而來的,還有一聲尖叫。
葉鈞猛然朝發出慘叫的音源地望去,隻見一道粉紅色的影子驟然飄過,這讓葉鈞瞳孔微縮,因爲分明到這道影子套在頭上的鴨舌帽!
“時間遲滞,啓動。”
想也不想,葉鈞就輕念一聲,然後,就追了上去,絲毫不理會夏師師發出的一聲輕咦。
周邊的風吹草動就仿佛遲緩的幻燈片一般,葉鈞很快就追上那道試圖攀岩走避的影子。入眼,是一個容貌清秀的女孩子,身上攜帶着許多鋼絲鐵線,葉鈞猜測,這應該就是能讓這女孩子飛檐走壁的工具。
似乎被夏師師擲出的煙灰缸傷到肩膊,所以葉鈞得清楚,這女孩子臉上摻雜着一股痛楚,更有着一股心驚,時不時伸手壓着受傷的肩膊,可這樣勢必影響手的動作。所以,隻能咬着牙挺住,盡可能逃離這裏。
葉鈞緊緊盯着這女孩,然後快速追了上去。
似乎這女孩也察覺到身後的動靜,正打算轉身,但葉鈞更快,袖口已經劃出一柄匕首,抵在了女孩的脖頸處。
就在這轉瞬之間,葉鈞身邊的事物,瞬間恢複正常,“你是誰?爲何躲在暗處?”
依着匕首的鋒利,女孩不得不昂着頭,不過眼珠子卻斜視在那柄匕首的刃上,咬着牙,似乎并不打算坦白從寬。
“葉先生,你不認識她?”這時,夏師師也走了出來,見葉鈞露出茫然之色,目光就閃過一絲陰冷,“既然不是沖着你來的,那麽八成就是我了,殺了她。”
葉鈞與女孩都是露出難以置信之色,葉鈞是沒想到夏師師語氣能如此冰冷,這與之前可謂截然兩個極端般的存在。而女孩,卻沒想到夏師師這麽狠,就仿佛人命低賤到如蝼蟻一般,想殺就殺。
“我不認識你,也不是爲你來的,少自作聰明!”盡管被匕首抵着脖頸,但女孩卻渾然不懼,“哼!我一直在這待得好好的,要不是今天你出手,我也不會暴露!”
葉鈞收斂住臉上的難以置信,死死盯着少女,“這麽說,這陣子一直監視我的,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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