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這黑人越來越深入的解釋,葉鈞臉色也越來越陰沉。
盡管清楚張明陽臨死前的話多半不假,但葉鈞實際上也曾抱有一絲僥幸。可由于這黑人的解釋,葉鈞肚子裏的那絲僥幸也徹底蕩然無存。
伏擊本傑明,及其下屬的兇手,竟然是張明陽的殘部勢力!之所以能認出這些人,源于當初在那間煙草加工廠曾意外清司機的長相,而那司機,竟然就是殺害小八的真兇!
再者,根據這黑人解釋,上次血洗車場的兇徒,包括司機,全都是清一色的華人!他們這些人不但都有着槍械,更是使得一手好刀!
“老大,兄弟們曾聽到他們一些悄悄話,似乎是說他們老大去華國報仇,正巧他們現在閑來無事,就上咱們車場讨利息。還說要不是咱們車場的原因,上次就不會讓兇手溜走,更不會勞煩他們老大這麽辛苦跑到華國追殺。”
“真這麽說?”
本傑明早已氣炸了肺,這次他損失的可不小,而且也沒想到,僅僅去了趟華國,回來就快鬧到物是人非的地步。
不過即便如此,他卻絲毫不怪葉鈞:“葉先生,樣子,他們似乎還不知道張明陽死了。”
“沒錯,既然那間煙草加工廠真有問題,那麽,就得動手了!否則,遲則生變!”
葉鈞這次是下狠心了,因爲已經清楚意識到,張明陽手頭下這群狐朋狗友,要比張明陽還要危險!
起碼,張明陽不會遷怒旁人,隻會找上他認定的真兇。可他手頭下這些狐朋狗友,竟然直接跑到本傑明的地盤大幹一場,倘若讓這些人溜到内地,葉鈞想都不敢想會出現什麽後果!
就因爲這個原因,已經讓葉鈞升起對張明陽這些殘餘勢力的必殺之心!
了眼四周亂糟糟的局勢,葉鈞猜測再過不久,警察肯定會趕過來,當下喊道:“先上車,不然,咱們誰都走不了!”
本傑明着血腥的現場,咬咬牙,喊道:“受傷過重的,留下!沒受傷的,把受輕傷的領走,咱們現在快點離開這裏!”
“老大,爲什麽?”
“留給警察,興許還能及時送到醫院搶救,還能留下一條命。跟着咱們一起走,肯定誤事!”
本傑明大手一揮,喊道:“别忘了,我們是賊,我們不能随意進出醫院,讓醫生幫忙取子彈,做緊急救治!”
本傑明說完,朝地上虛弱的下屬喊道:“兄弟們,對不起了,爲了你們的性命,請饒恕我的決定。隻有你們活着,咱們才能繼續做兄弟,做一輩子的兄弟!”
重傷的黑人們都抿抿嘴,露出一絲笑意,似乎能理解本傑明的這番苦心。可也有不少黑人想要伸手去抓這些受傷較重的兄弟,卻被本傑明阻攔。
當這一輛輛車陸續離開後,一直手持沙管、手槍的機場保安才壯着膽走來,瞧着狼藉的現場,忙掏出對講機:“現場有多名傷者,請聯系救護車。至于潛逃的罪犯多達十幾名,共有五部車,車牌不明。”
“操!”
狼狽逃回車場的本傑明,瞧着車場内全數挂彩的兄弟,滿腔都是怒火。
這時,不少黑人都瞥見摘掉墨鏡的葉鈞,一個個極爲激動,高呼着‘是他!’、‘滾出去!’、‘殺了他!’之類的狠話。樣子,因爲這件事,不少人都視葉鈞爲禍星,是連累他們遭罪的頭号罪人。
盡管有着本傑明的一再訓斥,緻使類似的呼聲頓減,可每個人的目光,都朝葉鈞投去毫不掩飾的憤恨。
“小鈞,樣子他們都很讨厭你,要不,咱們先到外面一陣子,讓他們冷靜一下。”
董尚舒倒不是怕,而是擔心葉鈞吃虧,畢竟眼前這些人似乎身上都攜帶着手槍,以及受到管制的刀具。
正所謂人多力量大,即便董尚舒自負能獨挑數人,可眼下卻有至少幾十号人。雙拳難敵四手的情況下,就算董尚舒再自負,也不敢冒這麽大的風險。
葉鈞聞言,卻緩緩搖頭,然後,就直接站了出來,沉吟道:“對于在場受過傷,甚至遇害的朋友,我深表遺憾,同時,也很憤慨!或許對各位來說,是因爲我的原因,所以才遭受連累,卷進這無妄之災。可是,也請各位想想,我也是受害者,若是咱們的立場對調,你同樣遭受旁人的誤解,你會如何?”
見不少人隻是瞪着眼,不吱聲,葉鈞苦笑道:“或許你們不會理會我的說辭,更不會對調彼此的立場去省思。而且,我也沒指望這三言兩語就能化解這份誤會,若是我因爲某些人而讓親朋好友受傷遇害,心裏肯定也不會好過,甚至也會跟你們一樣,憤怒,厭惡,敵視!”
葉鈞說完,頓了頓:“但我還想說一點,我跟你們一樣,恨那些兇手,甚至還想着殺之而後快!相信你們也一樣,隻要本傑明先生一聲令下,肯定也會抛頭顱,灑熱血,替死去的兄弟小八讨回公道,替受傷的兄弟報這一箭之仇!所以,我不管你們如何待我,但起碼我跟你們一樣,也想報仇,也想讨回公道,就讓我沖進第一線,贖罪如何?”
本傑明陰沉着臉,打量着四周,然後走到葉鈞身邊:“葉先生,你沒錯,更沒必說贖罪之類的話。”
“你真願意跟我們一塊報仇?”
一個黑人不冷不熱瞥了眼葉鈞,之後冷笑一聲,将把玩着的手槍抛了過來。
葉鈞接住後,這黑人陰陽怪氣道:“有本事露兩手,别光耍嘴皮子,到時候被吓着了,我告訴你,你敢跑,我第一個殺你。”
葉鈞微眯着眼,見在場不少人都露出不屑之色,也不在意,隻是自顧自打開保險栓,然後随手一擺,将槍口對準身側,也不,就扣動了扳機。
啪!啪!啪!
連着三聲槍響,伴随着緊随而至的玻璃碎響陸續傳開,在場所有人都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因爲至少二十米遠的三個酒瓶子,葉鈞竟然也不,就三發子彈全數擊碎!
這是何等精湛的槍技?
這是需要多少實戰經驗才能積累出的信手拈來?
這一刻,在場所有人都本能收斂住臉上的輕視,也有一小撮人對葉鈞目露恭敬之色。
在西方,有實力,才是王道!才能讓人服氣!
你有實力,就算站在你面前的是生死大敵,也會對你露出尊重!
“好槍法!”
原本叫嚣着的黑人輕輕鼓掌,然後,指着不遠處的拳擊擂台:“光會使槍還不行,畢竟也有彈藥用盡的時候,所以,我一般更願意相信自己的拳頭!”
說完,這黑人狠狠攥着拳頭,随之而來的肌肉也發出脆脆的聲響,樣子,身體的爆發性極爲恐怖。
但這青筋直冒的氣勢對葉鈞絲毫起不了作用,反而還刺激到了葉鈞的一股野性。
正打算上台迎戰,卻被一隻手攔住,隻見董尚舒不知何時竟站到身前,同時嘀咕道:“盡管不清楚你跟他說些什麽,但這種氣氛我見多了,應該是想讓你上去比劃比劃。像這種事,我來就行了,正好天冷,熱熱身。小鈞,你在旁着就可以。”
說完,董尚舒就朝這黑人比劃出一個挑釁的動作,而後三兩下就站在擂台上,朝那黑人勾了勾小指頭。
這黑人冷笑一聲,罵了句婊子養的,然後就跳到台上。
其實,自打董尚舒上台後,本傑明就想阻攔,依着平日裏的威嚴,這并不困難。畢竟現在手底下的人隻針對葉鈞,對于董尚舒,顯然并沒有太多的惡意。
可還沒動,就被葉鈞攔住:“我哥不上,也是我,其實性質都一樣。若今天不能獲得他們的諒解,很可能就會擾亂我的全盤計劃。即便這份諒解僅僅隻是暫時性的,但隻要能把那群罪魁禍首全部剔除,我吃點虧,被人罵幾句,也還能忍着。”
本傑明苦歎一聲,事已至此,他也清楚多說無用。即便他是老大,他可以保證葉鈞的人身安全,但卻不能命令手底下出生入死的兄弟去跟葉鈞合作對敵。
砰!砰!砰!
擂台旁,聚在大量的黑人在旁搖旗助威,同時也不斷對董尚舒進行一些禮節性的咒罵,似乎打算擾亂董尚舒的注意力。
至于站在擂台上的董尚舒對此僅僅撇了撇嘴,畢竟這洋對他來說就是鳥語,隻要不吵着他睡覺,說什麽都不打緊,反正也聽不懂。
甚至董尚舒還将這股熱情的慰問,理解爲替他加油助威,這讓他有着一股渾身是勁的鬥志。
普天之下,能這樣想的,怕也就隻有董尚舒了。畢竟如此精辟的逆向思維,可不是誰都能擁有的。
伴随着激烈的拳頭沖撞,别董尚舒體格不如這黑人,身高也明顯吃虧,可愣是與這黑人鬥得不相上下!
但葉鈞眼光毒辣,很清楚董尚舒與對陣的黑人不一樣,是壓根沒使出全力。若是說身處擂台上的黑人正卯足勁使出渾身解數,那麽現在的董尚舒,充其量也隻是在做着一些可有可無的熱身動作。
嗖…嗖…嗖…
腦袋微微後仰,接着就是左右互擺,愣是躲過那黑人連續的五六記拳勁。
“這麽慢?如何跟人打架?”
董尚舒嘀咕一聲,然後趁着那黑人尚在喘息的縫隙裏,忽然俯下半邊身子,既而手臂一擡,使出一記勾拳,狠狠砸在那黑人的下颚上!
“亞利!”
不少人驚叫起來,因爲那黑人瞬間就仿佛陷入渾渾噩噩的昏眩之,不斷在台上搖晃着腦袋,腳步也漸漸出現虛晃。
很快,在衆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下,那黑人就直愣愣倒在地上,嘴角還溢出不少白色的唾沫星子。
董尚舒俯下身,蹲在那黑人身邊,皺了皺眉,才望向葉鈞:“小鈞,這算不算我赢了?”
葉鈞與本傑明相視苦笑,當下聽到葉鈞的解釋,本傑明點了點頭,平靜道:“這一場,亞利輸了。”
正當本傑明還想說些場面話,盡可能一蹴而就将這起不必要的争端徹底壓下,可誰想董尚舒忽然朝在場所有黑人擺出一個挑釁的動作,同時高呼着:“一個個來,别急,今天我要把你們全給打趴下!”
葉鈞一時間膛目結舌,不過聽着四周爆發出一股騷亂與噓聲,就知道事态不好控制,隻能跟本傑明商量解決的辦法。
很快,兩人得出一個結論,就是放手讓董尚舒大幹一場,反正葉鈞就站在旁邊着,一旦事情不對勁,就第一時間現身制止。
而本傑明也走上擂台,同時高舉着手,示意安靜,然後,才緩緩道:“現在,有興趣跟這位東方朋友較量的,盡管上台!但是,我事先說明,咱們得有競技道德,誰如果敢壞規矩,老子就剁掉他一根手指頭!”
說完,本傑明就從下屬手接過一柄短斧,不怒自威道:“比試,現在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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