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幕降臨,葉鈞先是偷偷給蘇羽打了通電話,解釋說事情仍未處理完,所以今夜不回家。盡管蘇羽有些狐疑,但卻沒有吱聲追問,隻是很明朗的表示,讓葉鈞注意休息,别忙壞了身子。
挂斷電話後的葉鈞,多少升起一股背地裏偷情人的負罪感,不管從哪個方面,家,始終是那間908室,而不是當前所處的這間屋子。雖說葉鈞有過一瞬間想讓白冰入住908室的沖動,但這隻是一時間的腦子發熱,當冷靜下來,葉鈞很清楚這種行爲會衍生多大的後果。
蘇羽就不說了,這麽善解人意的女人,葉鈞很懂得珍惜,也願意付出身心的全部,去照顧這個讓他上輩子就悔過無數個日夜的女人。倘若真讓白冰住進908室,怕是會再次傷害到被他一口一個蘇姐叫喚的善良女人。
郭曉雨,盡管涉世未深,但态度很明确,強烈的自主觀念,注定接受與蘇羽共侍一夫,已經到了極限。倘若再弄一個白冰進去,怕是郭曉雨再善良,内心也會遭到難以承受的傷害。
至于白冰,葉鈞上輩子就很清楚,像這種立志在職場上做女強人的性子,自然容不得與其他女人分享心愛之人。倘若他與蘇羽、郭曉雨的關系一旦被白冰知曉,天知道這個女人會不會由愛生恨,最終演變爲刻骨銘心的仇恨?
所以,這種攤牌的事情,急不了,葉鈞隻能寄希望在潛移默化之間,讓這三個女人能漸漸和平共處。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這一點,葉鈞非常明确,而目前要做的,就是盡可能掩飾,甚至不讓這三個女人有任何生活上的接觸往來。
衛生間裏,早已被葉鈞弄得雙目含春的白冰,媚眼如絲凝視着這個替她擦背,偶爾會占小便宜的男人,暗道以往王莉還當真有着雙慧眼,竟然能透這男人内心裏的成熟穩重,以及能深刻體會到的責任心。
将白冰橫擺在床上,葉鈞便爬上床,笑道:“睡吧,要注意休息,我知道,你不希望一直待在家裏面。如果明天能下床走動,我就送你到單位去。當然,我肯定不會背着你,讓你那些同事笑話,放心。”
葉鈞這些話讓白冰心裏甜絲絲的,當下輕聲道:“好,那麽,咱們睡覺吧。”
“這麽早?”
葉鈞忽然露出一抹邪邪的笑意,道:“昨天晚上我一直迷迷糊糊的,所以,今天晚上怎麽說也該來一次明明白白!”
“呀!不要!”
葉鈞說完,便在一道驚呼聲,撲向了明顯面露慌亂的白冰。當感覺到一陣溫熱的鼻息傳來,白冰本能的閉上眸子,顯然也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麽。不過既然早已有了做葉鈞女人的覺悟,白冰自然不會拒絕這個心愛男人的索取,要強的女人未被男人征服前,就跟脫缰的野馬一般,難以馴服。可倘若一旦臣服于某個男人,就會跟一頭溫順的羔羊一般順從。
可是,忍了良久都沒發覺葉鈞有下一步動作,白冰不由睜開眸子,借着夜色,發現葉鈞正摟着她的腰肢,深情的凝視着她:“睡吧,你身體現在還沒痊愈,而且明天還要早起上班,我隻是摟着你睡,就行了。”
盡管葉鈞這話說得很短,但白冰還是着實感動了一把,偷偷轉過身子,悄悄擦拭了一下眼角溢出的幸福淚花,輕聲道:“謝謝,晚安。”
葉鈞臉上依然保持着溫柔的笑意,輕輕探出頭,在白冰漸漸溫軟的肩膀上親吻一口,這才輕聲道:“晚安。”
大清早,迷糊的葉鈞猛然聽到一陣關門聲傳來,頓時少了些許睡意,過了好久,才睜開眸子。本能伸出手,摸向身側的床單,發現床單上仍然殘留着些許溫熱,樣子,身旁的玉人已然離去。
葉鈞緩緩起身,樣子,白冰之所以提前離開,是不打算打擾他睡覺,隻能苦笑着嘀咕一句‘傻女人’,然後就進入衛生間梳洗。
“喂?”
正打算前往公司,忽然,電話鈴響起,葉鈞忙捧起話筒,聽語氣覺得是韓匡清,便笑道:“韓叔叔,您找我?”
韓匡清先是清了清嗓子,這才沉聲道:“小鈞,現在來我家一趟,有件事,必須得跟你說清楚。”
葉鈞一愣,從韓匡清的慎重口吻,樣子即将要商讨的事情,很可能相當重要:“行,韓叔叔,我待會就過來。”
放下電話的葉鈞,對于韓匡清這次雷厲風行的作派,完全是一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因爲葉鈞能清晰感受到,韓匡清的語氣透着一股焦急,難不成,發生了什麽天大的事情?
懷着一股厚重的疑惑,葉鈞再次來到韓家,這次開門的并不是韓家的女主人鍾晴,而是滿臉嚴肅的韓家老人,韓謙生。
進門後,剛換好鞋子,韓謙生就若有所指道:“屋子裏就我跟你韓叔叔,有什麽話,放開說。”
“好的,韓爺爺。”
葉鈞扶着韓謙生進入客廳,第一時間就捕捉到韓匡清臉上的凝重,先是将韓謙生扶坐在沙發,這才嚴肅道:“韓叔叔,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韓匡清瞥了眼一旁的韓家老人,見對方微微點頭,便眯着眼道:“水利局監察室,又來了一位主任。但最關鍵的,就是有人見張嵩正跟這位主任同坐一輛車,起來關系極爲親密。”
葉鈞悚然一驚,皺眉道:“是誰?這新上任的主任,與張嵩是不是舊識?”
韓匡算搖搖頭,道:“不是,這新上任的主任,叫田建德,是省委直接下放到江陵市的候補委員,據說是來磨練的,很可能過個一兩年,就會調回省委工作。但這不是重點,一直以來,我們都認爲田建德私底下得到省委授意,很可能是以一種視察官的身份在江陵市出入,然後做好每天的彙報,遞到省委。可是,現在來,之前我們完全陷入到一個誤區,就是這田建德,絕沒有表面那麽簡單,張嵩是什麽人,他私底下做過多少見不得光的惡事,又怎麽敢跟田建德勾肩搭背?可是,事實勝于雄辯,依着張嵩謹慎小心的性子,我擔心,這田建德,很可能已經上了賊船。”
葉鈞奇道:“這應該不是韓叔叔所要擔心的問題吧?”
“聰明!”
韓謙生微微拍了拍大腿,笑道:“知道爲什麽我跟你韓叔叔沒去上班嗎?”
葉鈞很坦然的搖着頭,而韓謙生卻老神在在笑了笑:“因爲張嵩一夥人,竟然将一份件遞交給王書記,說是要徹底整頓城建局。件上說,城建局一直把持在以吳達央爲首的犯罪團夥手,裏面早已是烏煙瘴氣,更是鬧得老百姓流離失所,而且還取出許多城建局出示并蓋好章的收據,大多是從違規建房的戶主手勒索過來的憑證,還美曰其名說這是保障金。”
葉鈞猛然想起從黃博钊家裏弄到手的那張收據,不由笑道:“這件事确實沒錯,班裏面的同學就遇到過這種事情。”
韓匡清露出一個驚訝的神色,頓時拍了拍大腿,怒道:“來張嵩一夥人也并非無的放矢,這城建局,果然有着藏污納垢的問題!”
“韓爺爺,您還沒說爲何不去上班?是不是市委有什麽決定?所以你們選擇暫避鋒芒?”
對于葉鈞的問題,韓謙生隻是笑了笑,高深莫測道:“小鈞,我之前就說得很明白,張嵩一夥人已經将件遞給王書記,而王書記也決定召開市委會議,打算徹底整頓城建局。那你不妨想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
起初,葉鈞緊鎖眉心,可經過一陣推演,忽然,神色微變。面對韓家父子饒有興趣的目光,葉鈞沉聲道:“倘若市委真決定徹底整頓城建局,相信目前還在崗位上的城建局職工,都要遭受波及。先不說他們都或多或少與吳達央保持着一定的關系,就說市委一旦決定整頓,相信司法部門便會在第一時間介入。那些身份相對重要的,要麽被滞留,要麽被辭退,又或者是在崗考察,而那些身份相對邊緣化的,也會處在惶惶不得終日之。畢竟誰也不希望丢掉這金飯碗,更不希望因此而入獄坐牢,那麽,唯一的辦法,就是夾着尾巴做人。畢竟,失去領頭者,狼群也就成了羊窩。”
葉鈞的分析讓韓家父子連連點頭,韓匡清笑道:“繼續,小鈞,我發現,你腦子真的很好使。”
先是頓了頓,葉鈞才繼續說道:“相信,爲了震懾一下城建局仍存僥幸心理的刺頭,市委肯定會拔走幾顆眼釘。到時候,城建局上上下下的職工,也就成了驚弓之鳥。原本作爲吳達央心腹這種引以爲榮的身份,也立刻成了最大的負擔累贅,那麽,這就跟戰場上那些打了敗仗的士兵一樣,稍稍威吓,就會束手就擒。真到了這種程度,任何一個人,隻要坐在吳達央的位置上,這群人怕都會溜須拍馬,迎合着這位新上司。韓爺爺,韓叔叔,我說得對不對?”
“對!對極了!”
韓謙生拍了拍手,葉鈞抿嘴一笑,既而沉聲道:“而且可以猜測出,張嵩這夥人最終的目的,恰恰在此。所以,在城建局局長的人選上,一定會全力安插他們的人,這樣,到時候,就能順利彌補掉吳達央留下的窟窿!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心機這麽深,竟然能想出這麽歹毒的點子!”
聽見葉鈞最後一句話,韓家父子互視一眼,均是無言以對。誠然,他們确實早就猜到這種可能性,但卻是以韓謙生爲首的一大堆老狐狸,在揣度半晌後,才得出的完整結論。
可是,先前他跟韓匡清因爲預先猜到結果,才帶着一種賞識的心态見證葉鈞的即興發揮,可靜下心來,韓家父子倆頓時驚出一聲冷汗!
他們确實對想出這馊主意的幕後者極爲心驚,但是,現在更驚詫于葉鈞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僅僅從他們吐露的不算完整的信息,聯想到這一環節,作爲在政壇風風火火幾十年的韓謙生,也不得不暗暗朝葉鈞豎起拇指,甚至琢磨着,眼前這小子倘若日後不搞政治,完全是糟蹋了這與生俱來的才華!
當下韓謙生緩緩起身,平靜道:“小鈞,跟我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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