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察覺到李懷昌騎虎難下的矛盾情緒,葉鈞不由笑道:“吳局長,您這話有些欠妥。”
“怎麽說?”
吳達央倒是不急,既然有得談,也好過撕破臉皮,即便能救出吳達明,卻救不走身陷牢籠的吳達燕。這還不算,倘若今日當真與這群警察真刀實彈幹起來,怕是他日就得過着惶惶不得終日的逃難日子,興許爲了躲避這種無妄之災,吳達央會選擇逃往國外,但顯然那種背井離鄉的生活并不是吳達央想要的。
“據我所知,李局長是一位在崗位上兢兢業業做實事的好警察,就本着這份爲民請命的高尚情操,即便像我這種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的尋常百姓,若有機會,也會跟國家領導念叨一下李局長這份難能可貴的良心。相信吳局長也正是清這一點,才願意替李局長疏通關系,當然,您也别告訴我,李局長收了您的好處,畢竟今日鬧到這份田地,倘若李局長問心有愧,又豈會現身在此?”
葉鈞頓了頓,平靜道:“不怕告訴你,從頭到尾,我們都沒要求李局長現身。”
“好!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子!咱們吳家這次栽跟頭,來着實不冤!”
吳達央怒極反笑,當下揚起手,既而狠狠拍下,隻見那群地痞流氓瞬間湧到吳達央身前,此刻高舉着手的武器,隻待吳達央一聲令下,便會用這血肉之軀,徹底沖垮這數十名武警布下的脆弱防線。
“葉先生,謝謝。”
見吳達央已經露出撕破臉皮的征兆,李懷昌并不急迫,也不慌亂,反而目露感激的望向葉鈞,這才高呼道:“全員戒備!”
“啊!”
就在雙方繃緊神經戒備這很可能一觸即發的沖突時,忽然,幾聲慘叫從兩條安全通道傳來,同時還有着一陣飛揚跋扈到極點的叫嚣:“小鈞,别怕,這群不知好歹的王八羔子,就交給哥來對付!”
聽聲音就知道是董尚舒無疑,葉鈞悄悄緩了口氣,但并不敢大意,即便算上那群戰鬥力嚴重不足甚至缺乏營養的二世祖,在人數上與吳達央一方相比,依舊遜色不止一籌。
當務之急,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方法,無疑是擒賊先擒王。
着這群密密麻麻擋在吳達央身前的地痞流氓,既而瞥向那兩條安全通道口正對峙着的僵局,還有那不斷從停車場大門湧進來的敵人,葉鈞神色出奇的平靜,淡然道:“李局長,待會不管發生任何事,你的人,都不能亂。”
“小鈞,你想做什麽?”
瞧見葉鈞正跟身邊的保镖要了一柄砍刀,胡有财愣了愣,驚疑不定道:“别亂來!他們人多!咱們沒必要拼命,我現在就讓下面人趕來!到時候,他們插翅難飛。”
“不必了,遠水解不了近渴,再說,我也很想活動一下筋骨。不過,今天的事,希望李局長一定要嚴守秘密。”
在李懷昌難以置信的目光下,葉鈞也不顧胡有财的阻攔,而是輕輕撥開武警嚴守的第一條防線,用隻有他才能聽見的語氣,呢喃道:“爆發,啓動!”
吳達央很顯然覺得這葉鈞是瘋了,既然已經認定眼前這持刀緩步走來的瘋子就是打破這一系列平衡的罪魁禍首,吳達央就早已将這似不過二十歲的稚嫩少年恨到骨子裏。本打算讓人亂刀砍死葉鈞,不過猛然瞧見正被兩名武警死死壓在地上掙紮着的吳達明,眼睛不由一亮,喊道:“抓住他!要活的!”
“戒備!戒備!”
胡有财猛然驚醒,忙掏出槍,朝前方的武警喊道:“還愣着幹什麽?如果小鈞出事,你們誰也甭想好過!”
“殺過去!如果我弟弟出事,你們就自個打斷腿來見我!”
這時,董尚舒、徐常平等人,也着急了,而陳勝斌毫不含糊,依仗着曾參加野戰營的經曆,身先士卒就沖入敵陣。
哈哈!
瞧着這單薄消瘦的身影漸漸靠近,這群仗着人數衆多的地痞流氓毫不掩飾臉上的兇殘,一些不安份的黃毛、綠毛第一時間就想擒住葉鈞,可身形還未靠近,就猛然察覺到脖頸一涼,然後,意識也開始昏眩朦胧。
噗通!
一時間,滿場震驚,不僅急瘋了的胡有财傻了,就連還處在與敵交戈的董尚舒等人,同樣傻了!
隻因葉鈞腳下,正有着三個流氓渾身抽搐,甚至濃稠的鮮血已經染紅地面,如此血腥的場面,無疑徹底鎮住了在場所有人!
那群原本還試圖沖過來的流氓地痞,無一例外都愣在原地,舉着砍刀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此刻滿臉驚恐的望向依舊沉着臉走來的葉鈞,畢竟誰都沒清楚,葉鈞到底做過什麽,竟然眨眼之間就讓三個身強體健的壯漢飲恨當場!
因爲有過駱家塘的經曆,梁濤等人倒是不以爲奇,而阿牛跟阿輝,卻互視一眼,低聲道:“清了嗎?”
“沒有。”
“這刀,真快!力道,也拿捏有序,沒個十幾年火候,根本不可能做到。”
“對,這小子果然古怪。”
阿牛跟阿輝确實異常震驚,作爲胡有财最信賴的左右手,卻從小師從胡安祿。對于冷兵器的使用,怕就連胡有财都要驚得咬下舌頭,隻不過平日裏倒沒有這種層面的高手值得他們出手,所以胡有财隻是很單純的認爲,這兩個貼身保镖,隻是屬于練家子的範疇。
“沖啊!”
梁皓一時間興奮異常,當下一記蓮華腿,就掃向那群仍處在觀望的地痞流氓。
而董尚舒,卻是第二個沖入敵陣,借助那股天生蠻力,愣是将身前的黃毛給高舉到頭頂,然後在旁人震驚的目光下,原地打轉呐喊,然後狠狠将手上的黃毛給丢到那片密集的人群之,頓時震飛一大片擠在人群的地痞流氓。
噗…噗…噗…
每一刀、每一步,都有着流氓地痞倒下,除了最初的那三個流氓,葉鈞并沒有再痛下殺手。畢竟警察在場,爲避免擴大影響,葉鈞并不打算将‘殺人魔’這個頭銜植入這群警察心,所以,隻是借着刀背,将眼前所有敢阻攔他的敵人,通通擊昏罷了。
借助‘爆發’所賦予的短暫提升,擁有‘狡身’天賦,以及豐富作戰經驗的葉鈞,終于能正面玩一場上輩子時有發生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而吳達央早已面露驚恐,瞧着葉鈞就仿佛魔王臨世一般步步走來,想退,卻發現後面人群密集,盡管下面人願意讓出一條道,可這一步一停的間歇性遠不及葉鈞快刀斬亂麻的速度。
這種近乎無敵的形象早已植入在場人心,不少人都心生無力,暗道這難不成就是小說的武功?
就連一直躲躲閃閃,不讓葉鈞發覺的白冰,也躲在暗處,掩着嘴,滿臉不可思議,腦海隻有一個念頭:“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伴随着一陣嗚嗚聲傳出,原本堅守在前線的地痞流氓終于承受不住這股壓力,都本能閃出一條道,卻不敢逃走,隻能圍住葉鈞,持着砍刀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可這種做法,卻将還打算逃到後方的吳達央給暴露在外,此刻頭皮發麻的吳達央察覺到竟與葉鈞毫無阻攔保持着不到五米的距離,而身後的地痞流氓都本能的想朝後退,頓時驚叫道:“别過來!你打算做什麽?”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葉鈞臉龐沉得可怕,高舉着砍刀,在吳達央驚呼‘攔住他’的絕望目光下,就打算重重砍下去。
“住手!”
忽然,一聲厲喝傳來,讓葉鈞動作一頓,同時,還傳來一陣喧嘩,以及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葉鈞一愣,不由望向停車場的大門,隻見一大群手持沖鋒槍、突擊步槍的迷彩軍人迅速沖入其,當還有着一位熟人,正是高長河。
眼着這群訓練有素,且握着真槍的軍人加入戰局,也不知是誰第一時間發出一聲哀鳴,頓時在場所有吓破膽的地痞流氓,都驚慌失措丢到手的武器。也不用這些軍人提醒,都老老實實抱着頭,蹲在地上。
高長河滿臉平靜走到葉鈞身旁,先是瞥了眼在場已經被徹底控制住的局面,這才朝捏着冷汗的李懷昌笑道:“李局長,請恕我這次多管閑事,剩下的,就交給你們警察了。”
“不打緊,不打緊。”
李懷昌擦了擦汗,同時趕緊喊道:“立刻調集人手,将這群不法份子全部帶走!”
“小鈞,這次的事,你處理得太過草率。”
高長河闆着臉,一副訓斥的模樣,不過語氣卻透着股滿意的韻味。
葉鈞心思聰慧,自然聽得出來,不過卻裝作一副懵懂不知的模樣,還擺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對不起,高叔叔,給您添麻煩了。”
“沒事就好,下次如果還打算搞這種大動作,記得要提前知會我一聲。”
高長河拍了拍葉鈞肩膀,然後低下頭,望向癱坐在地上滿臉絕望的吳達央,冷聲道:“當年聞名東北的吳豹子,也會有今天?哈哈,真是不虛此行。”
吳達央猛然擡頭,滿臉不可思議望向高長河,原本瞧見軍隊介入,就知大勢已去,卻沒想到這領頭的上校竟能說出他都快忘記的綽号。足足過了好半晌,吳達明面露不信,指着高長河,吼道:“是你!你竟然也到了江陵?”
“哼!這都要托你的福,當年沒擒下你這敢跟國家公開對抗的混蛋,連累我不僅遭到首長訓斥,還被調到這地方監視你的一舉一動!”
高長河滿臉陰沉,冷聲道:“當年聞名大東北,乃至全國的喬四爺,已經成爲曆史。吳豹子,今日,咱們這筆恩恩怨怨,也是時候算畫上句号了。”
說完,高長河昂起頭,朝李懷昌笑道:“李局長,這人是上面要求緝拿的兇犯,需要移交軍方審訊關押。”
“我知道,麻煩高先生了。”
李懷昌并不介意,相反,還樂得将這燙手的山芋交給高長河處理。
反觀高長河卻冷哼一聲,朝着身邊的士官吩咐道:“押回去!”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吳達央頗爲激動的反抗,那兩名士官不由望向高長河,似在征詢意見。當瞧見高長河輕輕點了點下颚,就第一時間松手。
脫離束縛的吳達央先是滿臉平靜整了整略顯淩亂的西裝,然後才冷冷盯着葉鈞,沉聲道:“我這次是真玩完了,臨死前,我想知道,你爲什麽要對我下手?”
“因爲我姓葉,年底赴任的市長,同樣姓葉!”
葉鈞的話,讓吳達央由最初的驚訝,到最後的釋然。此刻的吳達央已經能聯想到江陵市的河壩問題,怕葉揚升上任後,肯定會調查處理,到時候,面對這讓人欲罷不能的利益,即便做出一些殺人放火的惡事,也是在所不惜。别人怎麽想,怎麽做,吳達央不清楚,但他卻知道,他會!
“哈哈!原來如此,葉揚升,生了個好種!”
吳達央仰頭長笑,緊接着,便沉着臉,一副慷慨赴義的模樣,朝着身前戒備着的士官喊道:“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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