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韓芸覺得腦子明顯不夠用了。
“小心!”
葉鈞的驚呼将還陷入遲鈍的韓芸驚醒,下意識撇過頭去,發現一個套着絲襪的男人正色迷迷朝她撲來,顯然抱着擒賊先擒王的主旨,迫使葉鈞投鼠忌器。若是有可能,相信這男人并不介意将韓芸拖到一處偏僻的地方,與夥伴一同‘懲罰’這不聽話的女人。
“啊!”
明顯被吓到的韓芸愣在原地,顯得無助驚慌,但過了好一會,似乎并沒有感覺到被侵犯的迹象,不由偷偷睜開眼。
入眼,是那個男人趴在地上,臉上殘留着痛苦的痕迹。同時,隻見一道人影立在身前,正是葉鈞。
“你怎麽不躲?”
似乎聽出葉鈞語氣摻雜的責備,韓芸顯得有些委屈,但還是哭着解釋:“我腳動不了,身體不聽使喚。”
葉鈞聽完,漸漸露出釋然之色,像韓芸這種過慣了好日子的大家閨秀,除了那次被梁濤挾持,哪裏會遇到這麽大的陣仗?人性始終有着缺陷,葉鈞也不指望這個世界會出現無懈可擊的完美之人,再者,他也有弱點,又怎麽有底氣要求别人就是完人?
當下默不作聲拾起那個男人的砍刀,面對一群面露揶揄的兇徒,葉鈞冷聲道:“誰派你們來的?”
“小子,你自己砍掉雙手雙腿,我們就撤。否則,不僅你要遭殃,就連你的小情人,我們也不會放過!嘿嘿,我們可是憋了好一陣子,你可千萬别逼我們破戒。”
其一人像是領頭人,因爲套着絲襪,不清真容,隻能依稀捕捉到些許輪廓。憑直覺,葉鈞猜測這個領頭人一定不是第一次砍人殺人,甚至坐過牢,所以,這些話,絕非危言聳聽。
“老大,跟這小子廢什麽話?咱們砍了他,交了任務,然後再帶着這小娘皮回去樂樂。”頓時,有人不安分嚷道,顯然對韓芸極有興趣。
“少廢話!一群烏合之衆,難道不清楚這裏是大街?越是拖延,越是危險!”
領頭人這麽一說,其他男人均是四處張望,果然,發現不少人都踮着腳朝這張望,還有人神色匆匆跑到電話亭,一就知道是在打電話報警。
“我數三聲,3…”
“2…”
葉鈞神色越來越冷,當下不由轉過身去,望向跌倒在地顯得彷徨無助的韓芸,柔聲道:“閉上眼睛,好嗎?”
“恩。”
似乎感覺到葉鈞眸子裏的溫情,韓芸忽然想起當初就該聽葉鈞的勸告,不然,也不會成爲他的負贅。經一事長一智,韓芸悄悄閉上眸子,就連神色也要比先前鎮定許多,即便她無法理解這股鎮定的根源來自何處。
“1…”
嗖…
“啊!”
“啊!”
“唔…”
…
韓芸很好奇,可閉着眼,愣是不敢偷瞧,至少以此時此刻的狀态,韓芸對葉鈞的話,絕對是言聽計從,雖說這種近乎盲目的信任不足以維持太長時間,但刻下,葉鈞不讓睜眼,韓芸就會一直保持這種閉眼的狀态。
“不可能!抓住他!”
“先抓那個女的!”
“老大!救我…啊!”
一時間,現場顯得極爲混亂,韓芸心髒提到嗓子眼,因爲她能感覺到一些男人的腳步聲正朝她由遠及近,剛想着是不是該睜開眸子,查一下情況,但腦海猛然閃過葉鈞那一瞬間的柔和目光,原本慌亂到噗噗噗直跳的心髒,也有了減緩的迹象。
伴随着一陣風吹草動,韓芸感覺頭上散落的發絲有着明顯被輕風拂過的涼意,與此同時,那些本試圖靠近的腳步聲,也漸漸消弭。
許久,韓芸感覺到四周仿佛沉寂一般,倒是遠方傳來一陣接一陣的驚叫。這種情況讓她再次恐慌起來,忽然,感覺到身體正被一隻大手搭着,頓時驚叫道:“啊!”
“别怕,是我。”
“葉鈞,你沒事吧?”
聽出是葉鈞的聲音,韓芸原本的驚恐有所回落,似乎察覺到葉鈞語氣的虛弱,剛打算睜開眸子,卻聽到葉鈞制止:“别睜眼,先起來,跟着我走。”
“恩。”
韓芸細不可聞點點頭,當下緩緩起身,發現腿腳已經不再麻木,就仿佛一個瞎子般,被葉鈞拉着步步前行。
砰…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黑燈瞎火的摸黑之路忽然止戈,起初韓芸還有些不明所以,感覺到玉手被牽住的感覺蕩然無存,韓芸一時間怔在原地,思考着是不是該睜開眸子。
“葉鈞,在嗎?”
“葉鈞…”
…
喊了好一會,發現遲遲沒有回音的韓芸,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擔憂與慌亂,下意識睜開眼,發現四周靜得可怕,且黑漆漆一片。
“葉鈞,你在哪?…啊?”
沒有光亮的環境始終會讓人産生恐懼,韓芸邊呼喊着葉鈞,邊打算四處走走,可才剛走了一步路,就感覺腳底似是被一些東西絆住,下意識低下頭,借着月光那一丁點光線,發現一道人影正直愣愣倒在地上。
起初,韓芸還慌亂的後退幾步,但很快,似乎察覺到對方衣物有些眼熟,頓時忙俯下身,驗證心底的那層猜測。
“葉鈞,你沒事吧?”
當确認倒在地上的确實是葉鈞無疑,韓芸下意識想扶起這個似乎早已不醒人事的男人,可忽然感覺到手心傳來一陣濕漉漉的液體,起初還有些疑惑,等借着月光查,頓時驚叫起來:“血!是血!”
韓芸并不懼血,但一想到葉鈞渾身上下全部都沾染血迹,這股強烈的視覺沖擊讓韓芸一瞬間想到無數種可能性。但這一刻,韓芸卻清楚不能慌,因爲她明顯感覺到葉鈞還存有呼吸,雖然節奏比較絮亂,但當下起碼還活着。不過依着這種情況,若是拖延下去,會不會出現危險,韓芸不敢保證,所以第一個念頭,就是打電話叫救護車。
可這黑燈瞎火的地方,又去哪找電話亭、雜貨店這些地方?再者,先不說外面危機四伏,就說以葉鈞目前的情況,韓芸也不敢離開半步。
猛然,韓芸想起葉鈞背包裏的大哥大,頓時雙目一亮,當下開始摸索起來。
足足摸了好半晌,才摸到那個沉甸甸的移動電話,正準備呼叫救護車,卻猛然察覺到手的大哥大傳來一股阻力。
韓芸猛然一驚,這才發現不知不覺,身邊竟多出一個人來,這不不要緊,一差點吓得昏了過去,剛想驚叫,卻聽到這人急道:“噓!别叫!我不是壞人。”
似乎感覺到韓芸漸漸平靜下來,但卻滿懷戒心,這人有些自責:“唉,上級交代下來的任務,沒想到被我弄砸了,都怪那該死的肚子,早知道就不貪嘴了。”
“你是誰?”
這牛頭不對馬嘴的話,讓韓芸一陣莫名其妙,心底也愈發警惕,不過她始終是個弱女子,即便想反抗或者做些什麽,也自認不一定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對手。
“我是誰不重要,你隻需要相信我不會害你們就行。”
這男人笑了笑,當下探出手,将手指搭在葉鈞的脈搏上,才過一會,原本微笑的神色驟然消失,換上極爲嚴肅的表情:“不好,他情況很不妙,需要立即救治,否則,就會出現生命危險。”
“那快點打電話叫救護車!”
韓芸一聽,趕緊放下心底的戒備,并試圖用大哥大呼救,可發現手上沉甸甸的移動電話始終存着一股不容抗拒的阻力,頓時怒道:“放手!”
“不能打電話,否則,你們會很危險,我相信在幕後指使的家夥,一定在醫院留着眼線。再者,先前的事怕是已經驚動了警察,爲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目前你們兩個最好别現身。”
男人沉着臉,話音剛落,就松開大哥大,瞥了眼韓芸,就俯身将葉鈞給抱了起來:“跟我來,我有辦法救他。”
一條原本較爲繁華的路段,此刻不僅拉上了長長的黃橙警戒線,就連住在附近的百姓也被第一時間疏散,至于那些還開門營業的店鋪,也被警察要求立即關閉。
此刻,數十輛警車以及救護車停在路旁,隻見眼前就仿佛修羅地獄一般遍地是血,遍地是殘肢斷臂,數十條生命,就成了如今缺胳膊斷腿的屍體殘骸。
“廳長!根據現場調查取證,死者共計三十餘人,其半數已經支離破碎,需要交由專業的法醫幫忙還原,才能查出死者生前的身份。不過據現場工作人物取證,發現所有死者都是被刀刃所殺,無一例外全部遭到割喉,導緻流血過多而死,而且還是一刀斃命!至于爲何兇手故意卸去死者的身體部位,目前還無法确定,不排除有精神病患史。廳長,兇手非常危險,請下達通緝令,并實施全城戒嚴。”
一位身着便衣的年人滿臉鐵青走到一輛警車前,朝着一位給人帶來拘束不安的男人彙報道。
“說了這麽多,兇手一共幾個人?”
這男人微微皺眉,聽到犯案者手法如此令人發指,頓時沉下臉來。多少年了,南唐市一直平安無事,可今日卻發生這麽令人發指的兇案,就連作爲公安廳廳長的他,也不得不親臨現場。
便衣年人很明顯猶豫了一陣,這才苦澀道:“從痕迹上,不管是力度,還是手法,都如出一轍,所以推測,兇手隻有一人。”
“一人?你們有沒有搞錯?”
這廳長明顯愣了愣,三十餘位身強體壯的男人,且都握着殺人越貨的管制刀具,卻被人弄得暴屍大街,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兇手還隻是一個人!幹了大半輩子的警察行業,作爲公安廳廳長的餘強,顯然不會相信如此匪夷所思的荒唐事,就算将南平軍區飛龍大隊的大隊長拉出來,怕也沒這身手一口氣弄死三十多位很明顯訓練有素的敵人,且事後還能悄無聲息離開這鬼地方。
“廳長,此事千真萬确,起初我也不相信,但仔細核對後,才确定是鐵一般的事實。”便衣年人苦笑道。
經過一陣漫長的沉默,餘強冷着張臉,瞥了眼前方忙忙碌碌的警察,壓低聲音道:“立即成立專業調查組,行動權交給重案組組長魏東升負責,我給你們三天時間,一定要揪出兇手。”
說完,餘強就漠然的坐回駕駛位,啓動車子,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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