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毅滿臉苦澀,事到如今,根本找不出任何借口欺瞞别人,大家都在這個位置上打滾多年,倘若真沒點閱曆城府,怕是根本就進不了張嵩的圈子。
“到底出什麽問題了?”張嵩皺眉道。
不是吳毅不相信張嵩,而是不願意吐露那天夜裏遭到綁架的事情,這件事可大可小,倘若有朝一日曝光,那麽他接受賄賂的事情,肯定也要公之于衆。再者,他也不想被張嵩捏到痛腳,抓住小辮子,留給張嵩日後要挾他的借口。
其實,對于今天要被張嵩質問,吳毅早已連夜想好說辭,苦笑道:“張局長,難道這件事你還不出來嗎?打從那篇論呈到市委後,我就開始覺得不太對勁,這平靜十幾年的江陵市,爲何一反常态說治理就治理?畢竟咱們市可是一座工業化城市,爲何忽然就有人想打破這片格局,甚至打算徹底整頓江陵市的城市建設,還想将手伸到商業化發展?”
“你是說,這個在幕後策劃,将江陵市攪得天翻地覆的操縱者,是鐵了心要破壞江陵市的原有格局?他這麽做,能得到什麽好處?”
似乎覺得吳毅說到點子上了,張嵩也悄悄放下心頭的不滿,開始皺眉苦思起來。其實,依着他們這個圈子,确實早就有人猜測到這種可能性,但這隻是猜測,不足以成爲太過焦點的論題。但當下,身邊沒外人,加上吳毅的話明顯要更具備說服力,當似簡單的環境治理上升到一場政治陰謀後,張嵩要比誰都上心。
“誰在背後攪風攪雨我不清楚,至于能獲得怎樣的好處,也想不出來。不過,我倒是覺得那篇論絕非普通人能寫得出來,這需要對江陵市擁有全面深入的認識,還有在政治上擁有極高的悟性與天賦,方才能寫出這種針針見血的論。張局長,相信你也瞧出了省委的态度,不僅對這篇論贊譽有加,更是不斷表彰韓匡清的真知灼見,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獎賞,這裏面的貓膩,咱們可都是在眼裏。”
見這莫須有的借口成功轉移了張嵩的注意,吳毅悄悄松了口氣。
“你是說,這件事跟韓匡清有關,但這論,卻不是出自韓匡清的手筆?”
張嵩隐隐産生一個念頭,忽然驚訝道:“難怪省委的态度會這麽暧昧,我明白了,樣子早就猜到肇事者另有其人,隻是彼此心照不宣。好一個不甘寂寞的韓匡清,以前倒是走眼了,還有韓家那個老頭子,也是條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别着漸漸淡出旁人視野,就說這次爲了替韓匡清壓陣,甚至不惜抛出老臉,将他那個時期的班底全部喊出來替自個兒子搖旗納威。倘若韓匡清真有這才華,興許早就扶正了,怎麽會輪到臨市的葉揚升走馬上任?”
“等等,難道這幕後者是葉揚升?”
張嵩剛說完,就起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但這個念頭隻停留了一陣子,雖然清楚葉揚升的政治才華确實符合能寫出這篇論的硬性條件,但卻有一點緻命硬傷。
葉揚升,并不了解江陵市。
“是誰我不清楚,但有一點,我卻是知道。”
吳毅滿臉苦笑,瞧見張嵩訝異的目光,緩緩解釋道:“其實王坤的事,你也清楚,但現在怎麽着?還不是被紀委雙規,剝奪政治權利終生,下半輩子就老老實實在牢裏面待着。可是,王坤私底下做過什麽,咱們雖然清楚,但卻不會說出來,而市委一大半人,相信多少也知道一些。可爲何王坤以前沒事,愣是這要命的節骨眼出事?可别忘了,倘若沒意外,王坤過陣子就要扶正,我都還盼着那位置,可上面卻欽點給他,光這份背景資曆,能倒黴到這份上?”
“你是說,背後有人算計咱們?”張嵩陰沉着臉,明着是問,實則卻早已有了覺悟。
吳毅沒吱聲,隻是滿臉苦澀點着頭,倘若不是清楚這隻是他單方面的猜想,怕是也會跟張嵩一樣陷進去:“張局長,咱們以後得小心點,既然這件事省委已經親自過問,咱們還是避避風頭,盡量在這件事情上淡出旁人的視野。”
“好。”
張嵩滿臉複雜的點了點頭,得出來,他不甘心,可是,面對一張無形的大,張嵩不得不小心謹慎。
這陣子,葉鈞除了整天悶頭在家裏閉門造車外,倒是極少外出,即便出去,也隻是去探望一下梁皓。至于跟韓匡清與胡有财的通話,基本都在電話裏進行。
因爲近期韓匡清風頭正盛,出入韓家更是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葉鈞不好在這個節骨眼上登門造訪,怕引起旁人猜忌。
至于胡有财,卻與楊婉鑽進死胡同裏,其實明眼人大多都猜出這是一起楊家會的内部紛争,因爲這事,胡有财還被那位歲暮老人喊回省城,似誡告,實則卻是支招。
加上清岩會所重開在即,不僅是楊婉,就連胡有财也是異常忙碌,而且這兩口子依然在有目的的戒備随時可能出現的陰謀詭計,也讓葉鈞理智的與這兩口子保持一定‘距離’,避免暴露楊靜的蹤影。
當然,這期間也接到過顧仁芳的電話,大體是詢問一下葉鈞近期的進展,雖然清楚葉鈞在科方面的才華已經達到讓整座江陵一師生震驚的程度,但顯然在理科方面,卻成了一邊倒的質疑。
人怕出名豬怕壯,既然出名了,葉鈞并不擔心遭到被質疑甚至攻擊的境況,倘若在之前,興許還對理科方面有着不确定性,但瞧着快跟他一樣高度的草稿,葉鈞有着充分的信心。
對此,顧仁芳深感欣慰,尤其在拜訪了一次908室,對于葉鈞讓他觀摩的稿紙,顧仁芳甚至産生一種荒謬絕倫的錯覺。這得付出多少時間,才能弄出這種陣仗的稿件?每一筆每一劃,作爲一名在崗位上工作幾十年的校長兼教師,顧仁芳根本糾不出任何值得玩味的錯誤。
當然,徐德楷也來過電話,不過卻是刻意回避着葉鈞當日的邀請,但通過電話,葉鈞察覺到徐德楷的态度有着明顯轉變,倘若以往是一味的殷情賣弄,那現在,卻多出一份人性冷暖的柔和。
樣子,這位江陵一的副校長,很快就能成爲他麾下的一員猛将,對此,葉鈞有着充足的理由相信,他日在擴展商業買賣時,徐德楷肯定能依仗着三寸不爛之舌,替公司赢得一筆筆驚人的财富。
期間王莉也來過電話,似乎是完成當日的約定,不過葉鈞以學業繁忙爲由,推脫了王莉的這番邀請,并答應大賽結束後,一定在王莉家住上幾日,這才徹底打消王莉心的失望。當然,事後王莉經常打電話過來噓寒問暖,顯然也擔心與葉鈞的關系産生疏遠,這也直接導緻每次電話都仿佛煲粥一樣,這讓屋子裏其他三個女人均是一副外星人般的神色,畢竟實在搞不明白,葉鈞爲何能跟一位上年紀的女人談得這麽興緻勃勃。
這一天,陽光明媚,已臨近9月份,溫度也有所回流,起碼還不至于将人活生生烤熟。
當一輛大型巴士停在江陵一,隻見原本在大門外等候的師生們均是站起身來。
“韓芸,這次你是否有把握獲獎?”
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殷情的替韓芸擡着皮箱,眼毫不掩飾心底的愛慕之意。畢竟韓芸姿色不凡,以葉鈞閱女無數的評價,都能獲得至少80分的成績,若不是年紀還小,在身體發育,以及氣質上,還不能跟蘇羽等女相提并論,否則,葉鈞肯定不介意再加上5分。
不過韓芸顯然對這個問題滿不在乎,若非這個叫龐元浩的一班尖子生願意擔當苦力的角色,興許韓芸早已冷着張臉,說一句,滾蛋!
隻見韓芸踮着腳不斷張望,似乎在找尋一些人或物,但明顯搜索一圈後,依然沒找到心的那縷期待。
正值失望之際,忽然,一輛白色轎車迎面駛來,韓芸眼尖,一眼就瞧見坐在副駕位上的葉鈞,當下趕緊對龐元浩笑道:“好了,謝謝你,龐同學,暫時不需要你幫忙了。”
“不礙事,韓芸,其實我…”
“葉鈞,這裏!快過來!”
龐元浩還沒說完,就瞧見韓芸揮舞着那條如雪蓮般的玉手,明顯沒将他當回事。而且瞧見心儀的女孩竟然對着其他男人搔首弄姿,龐元浩一時間頗爲火大,這是實打實的妒火。
作爲近期才插班進入江陵實驗一班的龐元浩,自打今天第一眼瞧見韓芸,就起了愛慕之心,但顯然不清楚葉鈞的光輝事迹,瞧見這個男人正拖着旅行箱走來,怎麽怎麽不順眼。
“你怎麽才來呀?這都快開車了。”
韓芸三兩步就小跑到葉鈞身旁,同時指了指龐元浩手提着的旅行箱,笑道:“幫幫忙,那玩意很重,我媽怕我照顧不了自己,什麽東西都往裏塞。”
“這不是有人替你端了嗎?”葉鈞奇道。
“哼!不幫就算,哪這麽多問題?
韓芸叉着腰,滿臉不爽,這讓葉鈞頗爲無奈,畢竟還指望着大賽後去韓家竄門,暗道還是别得罪這位小主人,頓時笑眯眯道:“我隻是有些好奇,又沒說不願意。”
“這還差不多。”
原本撅着嘴的韓芸立刻笑眯眯點頭,不過這股笑意沒能持續太久,因爲當葉鈞前去取旅行箱時,明顯瞧見龐元浩的臉色不太對勁,似乎顯得很激動,還有着與葉鈞發生口角的迹象。
“怎麽了?”
韓芸隐隐意識到不太對勁,忙不疊上前詢問,她也瞧出來了,似乎不少人都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都站在附近指指點點。
“韓芸,你就讓我幫你端着這旅行箱,好不好?”
見韓芸走了過來,龐元浩滿臉微笑,絲毫沒了起初的霸道:“你先上車,占個好位置,我一會就上來,畢竟這車要坐很久,有我在你旁邊,肯定能照顧好你。”
“誰讓你照顧?我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少在這獻殷勤!”
瞧見葉鈞怪怪的神色,韓芸一時間又羞又急,當下使出吃奶的氣力,一把搶過龐元浩提着的旅行箱,然後也懶得去管這個在她來滿臉錯愣的神經病,氣呼呼提着旅行箱朝巴士走去。
葉鈞莫名其妙的離開現場,幫着韓芸将旅行箱放進巴士的存放處。至于龐元浩,在瞧見葉鈞與韓芸‘親昵’的舉動後,整張臉徹底沉了下來,盯着葉鈞的背影,毫不掩飾心底的那股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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