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德亮眼裏,僅僅需要再熬過幾個小時,就能将這些時日繃緊神經的包袱給徹底卸下來。【。不過,當前還不能掉以輕心,曆史上有太多眼着功成之日就在眼前的人飲恨而死,就連抱憾終生的機會都沒有。尤其眼下的局勢,這熙熙攘攘的人群裏面是否混迹着包藏禍心的那類人,孟德亮不敢肯定,但有一件事孟德亮很清楚,就是今天一定要将這石頭原原本本交到方忠怡手上,然後,将存着六十五萬現金的存折交給葉鈞。
“孟村長,請問雨林藥業是不是真打算用六十五萬元的高價購買這塊石頭?據業内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先生提到,若這筆交易當真成交,将會刷新業内當初七字石‘祖國江山一片紅’保持的記錄。”
一位媒體記者見孟德亮從屋子裏走出來,頓時激動的祭出話筒。
孟德亮清了清嗓子,本打算回答,可最後還是禮貌的搖搖頭,笑道:“具體不便透露,若是想知道詳情,我建議待會等現場交易後,再詢問相關細節。”
“孟村長,這是不是雨林藥業方經理的意思?您不需要爲難,相信電視機前的觀衆們都想知道這交易的具體價格,相信方經理也不會介意的。”
這記者依然不依不饒,見孟德亮似乎打算走人,頓時口風一轉,笑眯眯道:“孟村長,還有一個問題,相信電視機前的觀衆都想知道您這筆錢是用于村裏面的開發,還是打算先存起來,以待後用?”
這話不可謂不毒,孟德亮也有些惱火,畢竟如果不回答,或者故意搪塞,勢必就會給電視機前的觀衆一種打算飽私囊的想法。可問題是這筆錢可不是他孟德亮說了算,畢竟石頭是葉鈞給他的,他從頭到尾,就是個替葉鈞吸引外界目光的替身演員。
瞥了眼對着他的攝像機鏡頭,孟德亮急生智,輕笑道:“這筆錢具體用在哪?又怎麽個用法?村委需要開過探讨會後,才能得出具體的方案。但可以保證,這筆錢,絕不會被村裏面任何一位村民飽私囊,如果要說用途,我覺得可能性最多的,就是用在修路鋪路上。畢竟王家村這些年,這條坑坑窪窪的路一直得不到妥善解決的辦法,這與跟政府的溝通上出現銜接性的問題,這是我的責任。所以,我很希望用這筆錢,替村裏面修出一條能通往緻富的嶄新水泥路,作爲王家村的村長,這是我目前最大的心願。”
“非常感謝孟村長。”
這名記者顯然不敢繼續追問了,因爲孟德亮三言兩語,就直接有着抨擊市政府的傾向。她代表的不是上南省,僅僅隻是江陵市一家地方性電視台,如果因爲她的原因,導緻外界質疑江陵市市政府對王家村的冷遇,這勢必就要上升到政治的高度!
作爲記者,費盡心機挖新聞這一點錯都沒有,但同樣也要睜大眼睛,注滿腦水,明白什麽話該說,什麽話該問,而什麽話得閉嘴!
至于收現場報導欄目的一些市政府官員,都是升起一些幸災樂禍的心思,當然,除了兩個人。一個自然是江陵市市委書記王東旭,另一個,就是城建局局長吳毅。不過很明顯臉色最苦的莫過于王東旭,因爲王家村的事情,他一直都不待見,而且這種事一般不會報到他這邊,要處理也是土地局跟城建局。可現在這記者捅出簍子,這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萬一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大肆渲染,責任還得輪到他頭上。
至于吳毅,其實這事本就跟他屁關系都沒有,要怪也是怪上任城建局局長吳達央,可王東旭是個什麽鳥人?什麽貨色?吳毅是一清二楚!
當初就敢公開将韓匡清給賣出去,私底下他吳毅也沒少替王東旭背黑鍋,真要是鬧出風波,那麽八成這黑鍋還得扣到他頭上。
不過吳毅倒是一點都不擔心,今時不同往日,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栖,攀上葉鈞這棵大樹的吳毅還真就不害怕王東旭給他穿小鞋。
伴随着一陣驚呼聲,緊随而至的,就是一陣騷動。
隻見一輛嶄新的名貴跑車停在路旁,走下來一位容貌絕美的高挑女子,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要跟孟德亮完成交易的方忠怡。
面對四周閃光燈頓起,方忠怡就感覺自己置身在炫目的t台上,做模特,是方忠怡小時候最大的心願。因爲她總羨慕那些在巴黎時裝展上不斷穿着各式各樣衣服供人欣賞的模特,這倒不是說方忠怡有着多麽強烈的虛榮心,而是愛美是女人的天性,相信每個女人年輕時都有着那種在旁人眼魅力四射的幻想,尤其這種女人,還是個生活在順境,而且容貌身段都萬裏挑一的類型,往往這種心願要比普通的醜小鴨還要強烈,還要深入。
對于身邊記者的不斷詢問,方忠怡不厭其煩的回答着,卻絲毫不提接下來交易的事情。當然,如果記者問到交易的内容,以及關于石頭的問題,方忠怡也會說上幾句,但很明顯興趣并不多,她享受的無非是這種曝光的爽快,說到最多的詞,就是她的名字,以及雨林藥業。
葉鈞得是冷笑連連,對于漂亮的女人,他确實很感興趣,同時也很願意憐香惜玉。可是,這不代表葉鈞就會傻啦吧唧去給那類性格令他讨厭的女人提鞋,做什麽裙下之臣。本質上方忠怡并不壞,但葉鈞每次到對方的神态,總會無端端想起陳國芸的大舅媽蘇琳芳,這憑空就讓葉鈞對方忠怡升起一股抵觸情緒。
暗道幸虧昨晚沒跟這女人聯系,否則,指不定就得鬧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葉鈞可以肯定,一旦自己忽然聯系上這個女人,那麽對方那張嘴就算當面保證不會洩露出去,恐怕轉過頭,他的名字,就得跟方忠怡三個字出現在報紙頭條!葉鈞也正是透了這一點,才無由來升起一股反感。
當然,或許這種莫須有的猜測對方忠怡不公平,畢竟沒試過就妄自下判定,始終太過武斷。但早已對人性拿捏有餘的葉鈞若還做不到短期内摸透一個人的脾性,那麽上輩子就真是活到狗身上了。
當下,盡管陪着嚴陽探讨着方忠怡的三圍尺度,但葉鈞卻顯得心不在焉,畢竟這種女人避之不及,自然也沒興趣讨論太多。嚴陽似乎也察覺到葉鈞的心思,便不再多說,反而交代領來的迷彩軍人一定要睜大眼睛戒備,千萬别在這節骨眼上再鬧出禍端。
“小鈞。”
這時,一道呼聲傳來,葉鈞回過頭,笑道:“李局長,您怎麽親自來了?”
“沒辦法,王書記連着六個電話,不來不行呀。”
李懷昌感慨一聲,當下見四周隻有嚴陽在,便低聲道:“過完年,我可能就要調往省公安廳。”
“恭喜李局長升遷,這事值得高興。”
“李局長,恭喜恭喜。”
一旁的嚴陽也依葫蘆畫瓢,學着葉鈞說着些喜慶的話,但李懷昌卻甩甩頭,苦笑道:“每到一個新環境,必然就要重新開始。說句良心話,要不是這次有白書記陪着我一塊去,我還真不舍得離開江陵這座城市。原本,像這座城市并不值得我留戀,換做半年前,我肯定會日盼夜盼想着抽身離開的那一天,可現在,忽然感覺又舍不得了。真的,好想日後江陵會發展成什麽樣。”
“李局長,如果您真有這份心,完全可以在節假日閑下來,回江陵一趟。反正車程不過五六個小時,等江陵通往南唐的高速路修建完成後,到時候這個時間肯定能縮減一半。”
“也是。”
李懷昌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葉鈞清楚這些場面話并不是李懷昌想要聽的,當下輕聲道:“當然,如果在南唐住得不習慣,就多打電話跟江陵的熟人聯系聯系。都說換了個環境,對周邊的人或物,就會有着一種疏離感,這一點,我外公就經常跟我唠叨。他老人家整天閑在家裏面,平日裏最大的嗜好,就是逗逗那籠鳥,修剪養了多年的茶花,李局長您如果也喜歡這逗鳥植栽,可以跟我外公讨教讨教。”
“一定一定。”
這才是李懷昌真正要的信息,逗鳥?植栽?茶花?
搞清楚董太的嗜好,對于能否在拜訪過一次董家後順順利利成爲董家的心腹能臣,就算不能達到一錘定音的效果,起碼也能增加至少五成的勝算。加上他與葉鈞交好,并不惜爲了葉鈞、胡有财而公然跟吳達央對上,相信遠在南唐的董太也一清二楚,所以李懷昌根本找不出無法成功的理由。
李懷昌正打算抽身離開,葉鈞卻忽然笑道:“李局長,不知道您對字畫有沒有興趣?我告訴您一件事,其實我表哥經常偷偷潛入外公書房裏,偷一些字畫拿出去兜售,對此我外公嘴上不說,但我能出來他很心疼這些字畫。畢竟說沒就沒了,珍藏了好些年,唉…”
李懷昌差點就感動得痛哭流涕,對于葉鈞這種‘吃裏扒外’的行爲壓根就沒鄙夷這想法,相反,還對葉鈞這麽不遺餘力給他暗示而心存感激!
着李懷昌心滿意足離開,嚴陽似笑非笑道:“葉少,董老爺子如果知道你這麽不遺餘力把他賣了,會不會吹胡子瞪臉?”
葉鈞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當然不會,外公如果知道我這麽孝順他,專門讓人給他送鳥送茶花還送字畫,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吹胡子瞪臉?”
“哈哈!這話說得好,沒錯,這就是孝順。”
嚴陽直接給逗笑了,當下與葉鈞歡聲細語交談起來,從李懷昌身上,嚴陽到了希望,很清楚,隻要與葉鈞保持這種利益關系。那麽,他的前景,絕不比李懷昌差,甚至達到的高度,還可能超過他曾經的直屬上司、現在的上級高長河。
着方忠怡依然樂此不疲的跟媒體交談着,站在不遠處瞧着這一幕的孟德亮差點就想沖到場下将方忠怡給拉上來。不過在這麽多人眼皮底下,這種事孟德亮可沒膽幹,隻能不斷朝方忠怡使眼色。可很顯然,不說方忠怡壓根沒心思朝他瞅,就算捕捉到孟德亮的眼色,相信方忠怡也不會有太多興趣去搭理,更别提揣摩孟德亮這眼神的韻味。
“該死的臭婆娘,她到底是來買東西的,還是來走秀的?”
一旁的董尚舒早已不過眼,當下不顧東子等人的阻攔,直接撥開人群,牛氣哄哄道:“那誰誰誰,快上去把東西買回家供着,老子還要趕時間回去吃飯,沒空在這侍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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