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鈞心中生疑,這指名道姓要找他,卻不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僅僅說來自于省委,顯然不是與他相熟的那批人。
會是誰呢?
葉鈞懷着一股疑惑,走出清岩會所,目的,就是親自去看一看,到底來了一位何方神聖。
大老遠,就瞧見一輛黑色轎車正停在清岩會所的大門外,車子熄了火,隻見一位老人正頗爲閑情逸緻在大門外的花圃中來回遊走,借着路燈輕嗅花香。
“他是誰?”葉鈞仔仔細細在記憶中找尋着這張臉,可半晌,卻毫無頭緒,“觀其神色,很明顯透着一股身居高位的不怒自威,加上一旁那個男人誠惶誠恐的細心模樣,看樣子,有些來頭。”
暗暗有了算計,葉鈞坦然若定摘下墨鏡,迎了上去,“老爺爺,您找我?”
“你就是尚舒那孩子的表弟,葉鈞?”老人豁然轉身,細細打量葉鈞十幾秒,才緩緩開口,“其實我在電視上見過你,不過本人确實要比鏡頭前更具活力。”
盡管這些話聽起來像是在倚老賣老,但葉鈞從老人的語氣中聽得出,這裏面沒有任何倨傲的成份。相反,還透着一股淡淡的随和。
“老爺爺,裏面請。”不管對方是誰,身份如何,來意又是什麽,葉鈞還是理智的将老人請進清岩會所,“外面天氣涼,尤其這已至夜深,容易染上風寒。”
“盡管我老人家平日裏很少生病,不過也不會跟自己身子過不去。”老人滿臉笑意,當下從一旁拘謹不安的男人手中接過一件棉襖披在身上,然後,吩咐道:“你們自己找地方休息一晚,明天再過來接我。”
“汪記,您打算在這裏休息嗎?”滿臉拘謹的男人問了句,但瞥見老人臉上那股四平八穩,當下應了聲,就走上轎車,“張師傅,咱們先走,明早再過來。”
目送那輛轎車離開後,葉鈞表面上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因爲那聲汪記,讓葉鈞整個人開始神經兮兮起來。
衆所周知,上南省的省委記,姓汪。以前在南唐市,董文太就經常說起這位汪記,還跟葉鈞透露過一些不爲人知的秘辛。
可讓葉鈞哭笑不得的是,他似乎壓根就沒關于這位省委記的資料,更别提親眼見過。上輩子他根本沒接觸過這麽深的圈子,說實話,那時候的他,隻是靠接任務以及完成任務,以便從系統那裏獲得價值不菲的好處罷了。
現在回頭想想,上輩子,自從意外獲得這塊手表,不說這個省,即便是這個國家,待的時間也并不長。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任務,讓葉鈞幾乎大半個地球輪着跑,至于跑不到的地方,便是腳底無法觸及的大海。
盡管心裏疑神疑鬼,但葉鈞表面上卻異常鎮定,“老爺爺,裏面請,若是願意,恰好會所裏面有半兩好茶葉。”
葉鈞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撞上那些騙吃騙喝的神棍,因爲這老人表現出來的氣度,絕非那種市井之人能夠擁有,加上這久居高位所養成的氣質,絕對有資格喝下那杯茶。
老人并沒有拒絕,相反,還笑眯眯道:“小夥子,這大半夜的,倒是打擾你休息了。”
“不礙事,老爺爺。”
葉鈞當下領着老人走進清岩會所,正打算吩咐服務生準備一間客房,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來,“天啊!汪爺爺,您老怎麽來了?”
“是阿财呀,好久不見了。”
葉鈞尋聲望去,隻見胡有财正畢恭畢敬朝這走來。
瞧着胡有财這神色,葉鈞也是一陣慶幸,幸虧之前沒有說出,或者做出一些怠慢的言行舉止,同時也暗暗感激上輩子積攢下的觀人之術。
“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些端茶來?”見一旁的服務生還傻乎乎站在那裏,胡有财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小鈞,汪爺爺來這,爲什麽你不提前跟我說一聲?”見服務生手忙腳亂又端杯子又挑茶葉,胡有财才将目光落在葉鈞身上,“唉,估摸着你是以爲我睡下了?不過既然是汪爺爺來,我就算睡得半死,也要爬起來。”
瞧着胡有财這畢恭畢敬的模樣,葉鈞很清楚,依着胡有财桀骜不馴的性子,能夠這般發自肺腑尊敬一個人,很顯然,這偌大的上南省,還被人稱爲汪記的,也隻是省委記汪國江了。
升起這個念頭,葉鈞身體不易察覺顫了顫,暗道一聲好險,“汪爺爺,咱們還是去包廂坐着,這裏地方大,暖氣不足。”
汪國江四下打量了一眼,也不作答,而是緩緩走到一個看似不起眼的角落,欣賞着挂在牆壁上的一幅字。
“好字,蒼勁有力,隐有龍象齊鳴。”汪國江滿臉笑意,“阿财,這應該是你爸親自提的字?”
“恩。”
談起胡安祿,顯然胡有财并不是太有興緻,盡管心底已經願意原諒這位血濃于水的父親。但實際上,多少還有着一些邁不過的坎,還需要時間慢慢洗禮沖刷。
汪國江估摸着也清楚胡有财與胡安祿那層誤解與偏見,當下止住話題,隻是凝視着葉鈞,“小夥子,相信你已經猜到我是誰了,不過你之前的表現倒也讓我有些意外。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麽最開始你願意招待我進這門?”
胡有财隻是細細聽着,看樣子,汪國江與葉鈞一定發生過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而且聽口氣,似乎葉鈞之前還不知道眼前這位老人是誰。
這讓胡有财升起一股荒唐,但還是耐着性子,聽葉鈞解釋。
“汪爺爺,當您在花圃中細嗅花香的時候,我從您身上展現出來的氣質體會到了一樣東西。”
“哦?什麽東西?”汪國江顯然來了興趣,“說說看。”
“甯靜緻遠。”葉鈞話鋒一轉,“不過,當您聽到我的聲音,見我出現,身上這股甯靜緻遠就煙消雲散。反而,還多了一層化不開的憂慮,我當時就升起一種感覺,就是汪爺爺這趟前來,确确實實想要跟我說一說煩心事。”
葉鈞頓了頓,平靜道:“以汪爺爺的心胸,那些煩心事斷然不會是世俗之人的庸人自擾,而是憂國憂民的國家大事!”
汪國江滿臉高深莫測,并未吱聲,目光一動也不動的盯着葉鈞,似乎打算将葉鈞那張臉徹底記住一般。
一旁的胡有财暗暗捏着把汗,當下看了看葉鈞,又瞅了瞅汪國江,他總覺得自己待在這裏,整個人會陷入奔潰。
“董文太,确實有着一個優秀的外孫。”良久,汪國江才展顔輕笑,“好一句甯靜緻遠,好一句憂國憂民。小夥子,就憑您剛才對我的看法,以及想法,就足以說明你今日的成功,絕沒有依靠半點僥幸的成份。這一切,我更願意相信你是依靠自身的實力,一次次進步,一次次滿載而歸。”
“汪爺爺過獎了。”葉鈞抿嘴笑了笑,望向一旁捧着茶杯不知道該不該吱聲的服務生,“将茶換了,把我珍藏的那一小撮茶葉取出來,給汪爺爺冒一杯。”
“葉先生,那些茶葉…”服務生差點手一抖,整個人也是渾身劇顫,滿臉不可思議。
因爲他很清楚葉鈞指的那一小撮茶葉是什麽品種,又有着何等的價值。
當下誠惶誠恐望向一旁的汪國江,能配得起那種茶葉的,怕偌大的上南省,也沒幾個人。關于這一點,這位在清岩會所幹了足足三年的服務生一清二楚。
對于這服務生的窘态,汪國江看在眼裏,卻并未客氣,也未阻止,當下隻是跟着胡有财,進入一間素雅古鑒的包廂裏。
咚…咚…咚…
“進來。”胡有财喊了聲,就繼續拘束的坐在椅子上。
服務生顫顫克克走進包廂,手中捧着一個大盤子,上面放着三杯茶。
當下,服務生将一杯茶無比小心的擺放在汪國江身前,然後才将餘下兩杯茶,分别擺放在葉鈞與胡有财的桌子上。隻不過,後兩次,卻沒有剛開始的顫顫巍巍,這足以說明葉鈞與胡有财的兩杯茶,與汪國江手中那杯根本沒任何可比性。
“好茶!”汪國江隻是輕輕揭開瓶蓋,就嗅到一股濃郁的茶香,甚至還緩緩閉上眸子,露出享受之色,“這股茶香,聞一聞,都能升起一股清新怡人的感觸,更能感受到來自大自然的芬芳。”
好一會,汪國江才睜開眸子,将茶杯送到嘴前,吹了幾口氣,然後才輕輕抿了一小口,“好呀,這輩子,終于能喝上常年積雪的深山老林才有的山子葉,此生無憾了。”
葉鈞臉上露出一抹輕笑,這可是清岩會所的寶貝,僅僅半兩,就需要上千萬的價碼!
再說了,即便有錢,也不一定就能買到,因爲山子葉的生長環境,以及年份,都極爲講究。但最關鍵的,就是踏遍雪漫山林,都不一定能找到一株山子樹,甚至有人這麽評價山子樹的稀有,說是比挖百年人參還要困難。
“你先下去,有事我會叫你的。”
似乎察覺到汪國江有話要說,胡有财揮揮手,讓那名服務生離開。
服務生也不敢多說半個字,當下大氣一松,忙不疊離開這間包廂。畢竟侍候汪國江這種級别的大人物,絕對是一件苦得不難再苦的苦差事。
“我想聽一聽關于今天江陵河壩發生的事情。”
汪國江一句話,讓葉鈞與胡有财都露出驚訝之色,當下兩人互視一眼,胡有财才開口解釋着關于他知道的一切。
足足過了好一會,汪國江才暗暗松了口氣,盡管聽起來這江陵的河壩出現大面積龜裂破損,但似乎并未傷及肺腑,隻是表外傷。這讓汪國江不由對葉鈞設計的河壩産生了一股濃厚的興趣,甚至開始不斷詢問着一些河壩的架構細節。
葉鈞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對于汪國江,葉鈞并沒有任何需要保密的必要。
“好,好,好呀。”聽完後,汪國江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感慨之中,“文太确實培養出一個優秀的好外孫,怕阿财的爸爸,在他這個年紀時,也沒有這般優秀?”
“現在你們告訴我,到底是誰在幕後挑唆這一切?”汪國江目光透着一股憤怒。
葉鈞瞥了眼一旁的胡有财,見對方暗暗點點頭,便開口道:“盡管不能确定,但應該跟刁難王家村的是同一夥人,也就是來自北方的孫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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