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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間私人會所的包廂内,葉鈞與李懷昌就這麽靜靜坐在沙發上,看着眼前的服務生又倒茶又放瓜果,頗爲忙碌。[手][打][][.[][]
好一會,感覺這服務生已經完成了他的本職工作後,葉鈞不動聲se取出一張五十元的鈔票,放在這服務生端着的盤子裏,算是小費。
服務生驚喜的又躬身又點頭哈腰,似乎察覺到一旁李懷昌不耐煩的臉se,才幹笑着退出包廂,并順手掩上房門。
“聽說張嵩還活着的時候,經常邀請邵良平、程澤建他們來這間私人會所。”葉鈞舉起茶壺,給身前的兩個杯子分别倒滿半杯,“說實話,這地方奢侈是奢侈,但太俗,不知道李局長怎麽看?”
李懷昌昂起頭,四下打量了一會,“像這種地方,我來得少,感覺挺不錯的。”
葉鈞也不奇怪,當初李懷昌一番發自肺腑的真情流露,就足以說明這人本質淳樸,就算幹過一些昧良心的事,估摸着也可能是在環境壓迫下才不得不做出的選擇。但很顯然,事後李懷昌沒少忏悔、自責過。
“小鈞,怎麽不邀請我到清岩會所?那地方可比這裏高檔不少。”這話看似随意,實際上,卻是試探。
畢竟這間私人會所可是張嵩等人結黨營私的地方,一想到這不爲人知的秘辛,李懷昌就感覺屁股是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
倒是葉鈞不急不亂,将倒滿大半清茶的杯子推到李懷昌身前,然後就端着另一個冒着熱氣的茶杯,探出另一隻手捂住,顯然是想借着茶杯的熱度暖手。
李懷昌瞥了眼葉鈞的小動作,也依葫蘆畫瓢,端着杯子暖手。
“清岩會所太大了,做什麽事,都很可能被人窺視。”葉鈞頓了頓,臉上開始高深莫測起來,“張博可是難纏的對手,我不得不防。”
實際上,李懷昌并不覺得張博有什麽特别之處,除了一個省委辦公室的副主任職務,倒是看不出太多優劣。在李懷昌心目中,張博就是個不知好歹,還一味耍橫的瘋老頭!
所以,當葉鈞道出這種評價,也是暗暗皺眉,揣摩着葉鈞話裏有話的弦外之音。
“李伯伯,您是不是認爲,這張博是個瘋子?”葉鈞并不打算玩文字遊戲,弄一些啞謎。
盡管對于這個問題,李懷昌顯得很保守,看樣子并不打算作答,但那臉上寫滿着的‘就是如此’,也讓葉鈞頗爲無奈。
看樣子,今天張博大鬧jing局,病房痛罵,怕迷惑了江陵市大半個市委班子。
盡管葉鈞不想承認,但心底,也确實對張博這裝傻充愣扮無辜的道行,極爲佩服。
“李伯伯,您可能不清楚,這張博可絕非容易啃掉的老骨頭。若真沒過人之處,早在二十年前,恐怕就讓一些人給秘密.處理掉了。”葉鈞臉se出奇的嚴肅,“您要知道,張博在動蕩的十年裏,可是真正站錯隊,進錯陣營的成員。”
“真的?”李懷昌悚然動容。
葉鈞把話說到這份上,李懷昌自然聽得出弦外之音,在那動蕩十年,甭說站錯位,進錯陣營,就算是幹錯事,說錯話,很可能就得被打下十八層地獄。
也曾在那個泥濘的黑白年代摸黑打滾的李懷昌,自然清楚葉鈞這話潛藏着的深意!
在這一瞬間,李懷昌已經推翻了對張博的看法,整個人顯得憂心忡忡,“張博今天跑到局子裏面鬧事,是在演戲?”
“演戲這一條,千真萬确,但目的,卻讓人捉摸不透。”葉鈞一想到這真亦假時假亦真的邏輯推理,就一陣頭疼,若是張博平ri裏過于張揚,或者極爲低調,興許這答案還不難揣摩。可這張博勝就勝在這平ri裏即便不顯山不顯水,但在省委辦公室,也屬于上達天聽的主,所以拿捏起來,還真不好猜。
“小鈞,現在我整個人都弄糊塗了,這張博設這個局,目的是什麽?”李懷昌有些緊張,畢竟這張博今天可就是沖着他來的,“你也别拐彎抹角,把你認爲的可能xing,都說一說,我也好有個底,清楚該怎麽去跟張博繞彎子。”
“李伯伯,張博這麽做的目的,第一個可能xing,就是他有着依仗,所以毫無顧忌。第二個可能xing,就是他想讓你們失了分寸,然後玩文字遊戲,把這幕後指使可找出來。”葉鈞臉上閃過一絲無奈,“隻不過,兩者的可能xing都差不多,所以一時間很難下決斷。”
“什麽?”李懷昌豁然起身,眸子裏透着一股震驚,“豈不是說,他想通過我們,把你給揪出來?”
“恩。”
得到葉鈞的親口驗證,李懷昌眸子裏閃過一絲yin晴不定,這兩個看似概率等同的可能xing,實際上,都說明了一點,就是張博确确實實是沖着他們來的。
第二個可能xing還好,起碼心裏有數,清楚這張博葫蘆裏賣什麽藥,就能在淺暗示中,避開這個問題,跟張博耍太極。
可第一個可能xing,情況就糟糕了,若是張博有着依仗,這八成就是指使張嵩在幕後攪風攪雨的罪魁禍首。這身份,稍稍掂量掂量,李懷昌都感覺異常頭疼。
當下,李懷昌站到窗台前,yin晴不定想着解決的良策。而葉鈞,卻安靜的坐在沙發上品茶,不發一言。
正當葉鈞跟李懷昌還在這家私人會所的包廂内探讨張博的真正用意時,話題的主角張博,已經開始孤身來到江陵市的紀委辦公室。
被點名叫來的白華辰實際上也很納悶,今天張博大鬧jing局的事情,已經傳到他耳朵裏。畢竟李懷昌這位jing局一把手給人扇了一耳光,這可不是小打小鬧的新聞。
爲了這件事,白華辰還特意緻電李懷昌求證。
暗道這張博點名道姓找上自己,白華辰心裏也沒底,似乎也擔心這腦子發熱的張博也給他來上一耳光,到時候肯定丢人。本來,是打算謊稱不在單位,可聽到張博傳來‘等不到就不走’之類的恐吓言行,也隻能硬着頭皮過來。
“喲,這不是張主任嗎?您老坐,小徐,還不快冒茶,等什麽?”
剛進門,就瞧見在辦公室内來回踱步的張博,還有一個站在一旁發愣的小夥子。
白華辰頗爲自來熟的吆喝幾句,就走到張博身邊,“張主任,這次大老遠過來,是不是省委有指示?”
“白書記,聽說再過不久,你也要調到省紀委工作,興許這次立了大功,很可能還會提前十天半月?”白華辰剛進門,迎接他的,就是張博滿臉冷笑的憤慨之se。
“立功?立什麽功?絕對沒有,張主任,您說笑了。”
白華辰從那小夥子手中接過一杯熱茶,剛剛遞到張博身前,誰想,張博就憤憤然甩開這杯熱茶,“說笑?白華辰,你少跟我裝傻!”
“啊!”
這杯熱氣騰騰的熱茶直接濺到白華辰的衣服上,熱水透過衣服,直接滲入白華辰的身體,強忍着這股熱浪侵襲的滾燙,白華辰狠狠咬着牙,忙褪掉衣服,當瞧見被燙得紅一塊,還膨脹起來的三五個大水泡,也是一陣憤慨,“張主任!你做什麽?”
張博隻是不冷不熱瞥了眼白華辰上半身觸目驚心的傷口,臉上毫無愧疚之se,他唯一的兒子都死了,對于仇人,他隻有恨!
“剛才情緒有些激動,真不好意思。”說是道歉,但口氣卻一點歉意的味道都沒有,張博隻是望向一旁懵了的小夥子,“你也是的,這茶溫度太高,你就不會先兌兌清水,讓茶涼一涼?燙到白書記,他心胸寬廣,不會說你,可如果燙到其他人,小心别人記恨上你。”
“白書記,我不是有意的。”一旁的小夥子顯然徹底慌了。
倒是白華辰聽到張博這些話,氣得不輕,這簡直就是颠三倒四的yu加之罪,哪有人冒茶還摻涼水?更何況現在什麽季節?
白華辰不得不佩服張博說出這些話時,那股子無恥至極的心态。
“沒事。”白華辰一邊安慰着這小夥子,一邊望向張博,“張主任,您看,這衣服都濕了,我得趕緊回家換套新的,順便去衛生站處理一下,消炎去毒,可不能馬虎。您若沒其他事,就先走了,若是有事,趕明兒再處理,您老看成不?”
張博不冷不熱看着滿臉幹笑的白華辰,目光閃過一絲yin沉,暗道這白華辰也是個能忍的主。多年身居高位,也沒有讓白華辰迷失心智,骨子裏也沒有那種霸道,看樣子,以前倒是小瞧這白華辰了。
這也難怪,這年紀,就能獲得上面的親睐,更得以升調省紀委副書記,沒幾把刷子,可能嗎?
當然,張博今天敢孤身來這鬧一鬧,就不怕ri後被白華辰惦記。畢竟省裏的水深的淺的,都呈現兩極分化,官大不一定有用,得京裏有人,這樣說的話才有人聽,直起的腰杆子才有人看。
否則,不管說得多好聽,站得多誘人,都是白搭。
“張博!”
在那小夥子的攙扶下,好不容易上車的白華辰剛剛将車駛離紀委,就咬牙切齒哼了哼,目光中,閃過一絲憤恨。
“什麽?白叔叔也讓張博yin了?”
包廂内,葉鈞難以置信抓着大哥大,一旁的李懷昌也露出傾聽之se。
“沒錯,我現在已經開始擔心這張博找上我。聽說,白書記被張博一杯熱水,整整燙掉五塊皮,估計沒大半個月,肯定好不了。”
韓匡清現在也是有苦難言,自從知道很可能會被張博盯上後,就整個人神經兮兮起來。
李懷昌被扇一耳光,白華辰給燙到衛生站,連帶着早上給張博不明不白訓了頓。現在,即便是打着電話,韓匡清也會時不時瞄向辦公室的大門口,唯恐那道身影出現。
葉鈞也能聽出韓匡清語氣透着的緊張,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可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能抿嘴苦笑。
一旁的李懷昌聽得仔細,當下本能捂着那張被張博賞了一耳光的半邊臉,暗道幸虧隻是挨一巴掌,沒白書記慘,若給來一杯熱茶往臉上招呼,豈不是沒臉見人了?
韓匡清跟葉鈞唠叨幾句後,正打算挂電話,可忽然,眸子一驚,語氣一顫,吱吱唔唔半天。
葉鈞隐隐升起一個荒謬的念頭,忙道:“韓叔叔,怎麽了?是不是張博出現了?”
“小鈞,如果我先前沒花眼,那老家夥确實出現了。”韓匡清語氣顯得極爲急切,“看方向,是朝着你爸辦公室去的。不行,先挂電話了,我得跟過去看看,第一次是耳光,第二次是熱茶,這一次不會動刀子?”
說完,啪的一聲響,葉鈞就清楚韓匡清是挂斷了電話。
原本還打算去探望白華辰傷勢的葉鈞,迫不得已,隻能留到晚上。當務之急,聽到張博朝着葉揚升的辦公室而去,頓時也急了,“李局長,咱們先說到這,有問題直接電話聯系。我得去市zheng fu一趟,這張博撒潑,已經撒到我爸辦公室了!”<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