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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徐德楷就刻意穿上一套雪藏多年的嶄新西服,今天對他來說,是一個極爲重要的ri子,畢竟活了大半歲數,直到今天,才得以用另一種身份從事另一種行業。徐德楷也終于能跟人吹噓,ri後千萬别再喊他校長,而是徐經理。
身兼葉鈞委以重任的市場部經理,徐德楷感覺自己就仿佛一瞬間年輕幾十歲一般,而立之年曾有過的雄心壯志一直未曾消隕,帶着一股激動難平的心情,踏上了人生路上對他而言最光輝的轉折點。
當趕赴葉鈞提到的隆茂大廈,自顧自上了八樓,當電梯門打開,入眼,是一處較爲冷清的走廊,還有着一扇緊閉的玻璃門。
透過玻璃門朝内打量,徐德楷第一個念頭就是夠寬敞,夠明亮,一想到ri後能在這麽大的辦公樓兢兢業業工作,徐德楷就有着一股說不出的淋漓酣暢。
大約抽掉三五支煙,電梯門才出現響動,徐德楷第一時間掐掉手中的煙蒂,趕緊迎向走出電梯門的葉鈞等人。
“徐校長,這麽早?”
葉鈞隐晦的瞥了眼手中的神表,因爲清楚這塊表隻有他一個人能瞧見,爲了避免被人誤解爲jing神病患者,葉鈞已經漸漸強迫自己要養成這種偷偷摸摸的習慣。
“不早了,昨晚一直沒合眼,巴不得快些跑來。”
徐德楷倒是毫不掩飾心底的躍躍yu試,到了他這種年紀,臉皮已經不再打緊:“對了,有沒有聯系租借方?”
“就快到了。”
電話是郭曉雨負責撥打的,見葉鈞朝她投來征詢的目光,頓時忙不疊點頭。
當下葉鈞等人在電梯口閑聊一陣,同時對這間辦公樓品頭論足一番,才漸漸将話題扯到城建局上,葉鈞先是聽着徐德楷的講述,好半晌,才沉下臉:“這麽說,城建局的人顯然都清楚這事?而且還大言不慚說這是zheng fu允許的職權範圍?”
“對,小鈞,你是不知道,城建局那些人當真是嚣張跋扈到了目中無人的地步,我曾隐晦吐露這種強拆行爲如果沒有司法部門允許,就屬于犯罪。”
徐德楷頓了頓,冷笑道:“你猜猜,人家怎麽說?”
見葉鈞露出疑惑之se,徐德楷憤然道:“他們竟敢說,司法部門管事的,就跟他們家親戚一樣,甭說那類允許強拆的文件隻是打個電話那麽簡單,就算真捅出簍子,司法部門也會替他們遮掩。”
“他們真這麽說?”葉鈞奇道。
“當然。”
“有沒有錄下來?”
瞧着徐德楷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葉鈞神se一喜,笑道:“錄下來就好,倘若哪天真鬧到法院,咱們就将這錄音放出來,我就等着看他們那副嘴臉。”
徐德楷同樣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盡管當了幾十年老師,但當ri與葉鈞初會,若有所指jing告黃博钊的言行舉止,就足以說明徐德楷絕不是那種老實巴交的善茬。以徐德楷對這個世界的理解,好人難做,還很難活,倒不是命短,隻是會活得很累。與其去做這吃力不讨好的善人,倒不會潇潇灑灑過着舒坦的ri子,即便偶爾會做些昧良心的事,但隻要還沒淪落到吃不飽、睡不好的地步,就無傷大雅。
很快,電梯門便再次傳來響動,隻見一個中年女人提着公文包走了出來,同時用一雙jing明的小眼睛掃了眼在場的葉鈞等人,對于蘇文羽跟郭曉雨兩女,中年女人僅僅瞥了眼便不再多看。倒是在葉鈞身上停留數秒,但顯然覺得對方太過年輕,應該也隻是打雜的小員工,之後,才将目光落在徐德楷身上,瞧着對方嶄新的西服,以及老成世故的臉龐,頓時熱情道:“老闆,您好,是不是打算租用這間辦公樓?咱們這地段好,加上交通便利,出門走幾步就能到公交站點。當然,老闆您自然不需要坐那些擁擠的公車,奔馳、寶馬這些富貴車怕都容不下您這尊大佛,不過公交站近,員工也不會有借口遲到,您說是不是這理?”
這女人倒也聰明,尤其最後一段話,竟然不說是能替員工争取福利,反而用一種逆向思維讓客人認爲這公交站點近的好處。畢竟這年頭,老闆都比較反感員工遲到,很明顯這女人就擅于從老闆而非員工的立場上談買賣。就沖着這能說會道的本事,葉鈞也不得不暗暗豎起大拇指,最起碼這女人才說一句話,就證明不屬于膚淺的那一類人。
“你好,其實我不是老闆。”
徐德楷笑了笑,指了指葉鈞:“他才是。”
這女人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收斂這神se,再次換上一副熱情的笑意:“喲,看不出來,真是英雄出少年,這位小老闆,打從第一眼瞧見您,就讓我升起一股很荒唐的感覺。”
“荒唐?”
滿以爲這女人會來一記馬屁,但很明顯這不按常理出牌的說辭也讓葉鈞摸不着頭腦。
“沒錯,其實剛才第一眼,我就瞧見老闆您有着貴人相,隻是沒想到您如此年輕就事業有成,怕是咱們省最成功的企業家,在您這種年紀都不一定有這份心思創業,更别說有這份能力做大做強。”
說着,這女人就将目光投在徐德楷身上,笑道:“剛才還打算跟您說,生了個這麽優秀的兒子,沒成想倒是我弄錯了,真抱歉。”
這不動聲se就化除尴尬的本事讓久經沙場的徐德楷也一陣汗顔,當下與葉鈞互視一眼,都瞧出對方眼裏的哭笑不得。畢竟遇到口才這麽好的業主,也不知道在價格上還能不能占些便宜,這讓躍躍yu試準備砍價的徐德楷也開始有些摸不着底。
“要不,帶咱們進去看看?”葉鈞指了指緊鎖着的玻璃門,笑道。
“看,隻顧着說了,瞧我這記xing,都快将正事忘了。”
這女人一邊說着,一邊取出鑰匙打開鎖,推開門後,擺出迎客的躬身動作,笑道:“老闆,裏面請,這層樓剛剛經過裝修,您如果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盡管指出來,我會立即安排人過來依着老闆您的意思改建。”
郭曉雨經過這女人身邊時,似乎想說什麽,卻被一旁的蘇文羽隐晦的拉了拉,這才悄悄閉嘴,裝作一副無事人的模樣四處參觀。
不過這女人瞧得仔細,臉上露出一抹狐狸般的笑意,似乎也猜到郭曉雨先前怕是打算問價。
“怎麽樣,老闆,您還滿意?”
當瞧見葉鈞經過參觀後走了出來,這女人倒是滿臉笑意迎來上去:“若是不滿意,樓上還有一層尚未租出去的辦公樓,要不,咱們上去看看?”
“不必了,我想問個問題。”
“請說。”
這女人臉上依然挂着熱情洋溢的微笑,畢竟先前郭曉雨的舉動,已經從側面證實葉鈞等人此行确實抱着租借的誠意,而不是那類走馬觀花瞧熱鬧的匆匆過客,這确實值得費些心思賣力讨好,争取将這筆買賣一錘定音。
“我很奇怪,爲什麽環境這麽好,價格也公道,卻沒人願意租下?”
瞧着這女人臉se有些微變,葉鈞若有所思道:“可千萬别用他們都沒眼光,或者覺得這地方太偏僻,不适合辦公之類的借口搪塞。”
“老闆,您真不知道?”
女人臉上有些爲難,但瞧着葉鈞擺出一副隻聽真話的姿态,隻能苦笑道:“也不瞞您,去年,樓上死過人,那層辦公樓就一直租不出去。後來有人請法師過來做法,但這神棍騙了錢後,卻揚言這一層被冤魂壓頂,導緻yin氣沖天,這簡直是胡言亂語!這不,害得原來的老闆不敢繼續租了,期間也有人來問過,不過當得知這件事,同樣扭頭就走。”
“一派胡言。”
葉鈞還沒說些什麽,但腦子裏卻忽然傳出四個字,下意識瞥了眼手腕上的神表,葉鈞臉上也有些捉摸不定起來,顯然對系統忽然吐露的四個字大感意外。
“什麽?死過人?還鬧鬼?”
其實郭曉雨一直沒走遠,且這樓靜得滴針可聞,自然也聽到這女人的說辭,頓時小臉蛋有些擔驚受怕,同時不斷擡頭,似乎天真的認爲樓上确實有着不幹淨的東西。
“小鈞,要不咱們去别處看看?”
盡管蘇文羽表現得要比郭曉雨鎮定,但這邪門的東西多少也讓這位看似鎮定的女人驚疑不定,而徐德楷顯然也不希望這開門紅的喜事跟這超自然的靈異事件扯上關系,頓時也過來勸道:“咱們還是換處幹淨的地方,盡管這種事我不太相信,但既然心裏有着疙瘩,那咱們到别處看看,起碼圖個心安理得。”
瞧着蘇文羽等人都暴露出想走人的心态,這女人也有些着急,先是瞥了眼滿臉高深莫測的葉鈞,這才緊張道:“老闆,先别急着下定論,咱們這租金,還可以談。”
“怎麽談?你這都鬧鬼了,咱們做的是買賣,就想沾個吉慶,而不是這種荒誕離奇的玩意。”郭曉雨明顯處在擔驚受怕中,整個人直接縮到蘇文羽懷裏。
“倘若我連樓上一起租下來,卻隻付一層樓的租金,可不可以?”
葉鈞這話讓在場所有人一陣驚愕,蘇文羽等人想勸,卻被葉鈞伸手攔住。而這女人卻露出一陣猶豫不決的臉se,葉鈞不得已,補了一句:“反正上面那層也租不出去,連帶着這一層估摸着也很難租出去,我反正就付這個價,若是行,咱們就簽合同,若是不行,我就領着人去其他地方看看。”
葉鈞的話斬釘截鐵,這女人經過一陣猶豫,苦笑道:“老闆,之前我還不相信您是做買賣的行家,但現在看來,光是這吃定人的本事,就不得不讓我刮目相看。”
這女人說完,先是若有所思瞥了眼天花闆,這才笑道:“行,兩層樓,隻收一層樓的租金,不過最多隻能租三年。”
當跟這女人談妥後,對方先是說要去弄兩份合同書,離開後,郭曉雨第一時間湊了過來,擔驚受怕道:“小鈞,這死過人,還鬧鬼,在這裏辦公,不太好?”
“沒事,曉雨姐,你得相信我,我會抓鬼。”
“你會抓鬼?”
郭曉雨瞪大眸子,滿是不可思議,似乎擔心不夠具有說服力,葉鈞笑道:“曉雨姐,你看,我媽都不知我學過鋼琴,還學過武術,更懂得開車,自然,也不會知道我懂得抓鬼。”
盡管郭曉雨很願意相信葉鈞,但這種超自然的靈異事件,可不是身邊有個依靠,就能安撫掉心下的那層擔驚受怕。至于蘇文羽,倒是頗爲無語的盯着葉鈞不似說謊的臉龐,看樣子很想說一句,你除了能抓鬼,是不是還能掐指算命,飛天遁地?<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