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皓并不是小家子氣的男人,經過葉鈞一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開導,倒是對當ri含冤入獄淡了一些怨念,但芥蒂是人都有,葉鈞也沒指望三兩句話就徹底讓梁皓打消對吳毅的負面情緒。隻要他們在大問題上不會由于個人情緒而因勢利導,私底下愛怎麽想,愛怎麽鬧,也都由着他們。
畢竟太過團結的集體不易掌控,上位者之所以喜歡平衡下邊人,目的也正是如此。畢竟太多反水的先例充斥着這烽火連城的數千年歲月,葉鈞同樣清楚弄權與掌權的本質區别,就在于要擁有一顆勞人者勞的細膩内心。
當天下午,接到王莉來電的葉鈞,先是找借口搪塞掉蘇文羽跟郭曉雨,然後才心虛的開車離開暫居的樓房。
這次再臨白家,開門的倒不是白冰,而是白華辰,當瞧見葉鈞這次捧着個大盒子,白華辰竟然破天荒的長出一口氣,笑道:“先前我還跟你阿姨打賭,說這次小鈞肯定會帶禮物上門,她還不信,這次看來是我賭赢了。”
葉鈞沒想到白華辰會跟王莉賭這玩意,頓時尴尬的捧着這個大盒子,笑道:“其實上次我就該送上來,隻是剛開始忘了,到後來離開才記起來,不過白jing官說太沉,就沒幫忙提上來。”
“很沉嗎?”
白華辰從葉鈞手中接過盒子,疑惑道:“我試試。”
當一股沉重的力道傳來,明顯沒太多準備的白華辰差點一屁股摔在地上,在葉鈞手忙腳亂的攙扶下,才穩住身子,驚訝道:“小鈞,這裏面包着什麽東西?怎麽這麽重?”
“白叔叔,咱們先進去,到時候拆開,您就知道了。”
說着,葉鈞忙關上門,與白華辰一起捧着這大盒子。剛進客廳,就瞧見白冰正在一張白紙上奮筆疾書,臉上有着說不出的委屈,當聽見動靜,下意識扭頭,一眼就瞧見與白華辰忙碌着的葉鈞。不過,卻僅僅瞥了眼,之後,便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那大盒子上。
白冰永遠不會忘記,就是因爲這大盒子,讓她險些**,更害她第一次用嘴替男人吹箫!
當下,白冰神se頗爲激動,本就委屈的心境頓時裂開一條無法縫補的縫隙:“滾!你來做什麽?”
“冰冰,怎麽說話的?小鈞是來咱們家吃飯的,難道你忘了這事?”
好不容易将大盒子放在桌子上,聽見白冰撕心裂肺的嘶喊,白華辰臉上挂不住了,先是歉意的望了眼葉鈞,這才嚴肅道:“冰冰,你今天是怎麽了?剛回家,就帶着一肚子冤屈,是不是覺得這家不值得回?還有,人家小鈞是客人,來咱們家作客,你這是什麽态度?”
“怎麽了?吵吵鬧鬧的?”
這時,穿着圍裙的王莉捏着根鍋鏟走進客廳,先是疑惑的瞥了眼與白華辰對峙的白冰,這才将目光投在大盒子上,驚訝道:“呀?小鈞,怎麽來咱們家又捎禮物來?阿姨都跟你說幾次了,來這就跟進自己家一樣,别搞得這麽生分。”
說着,王莉就一邊脫掉圍裙,一邊朝盒子走去,剛想伸手瞧一瞧這次葉鈞送什麽禮物過來,但白冰卻仿佛瘋了一般擋住王莉,喊道:“媽,咱們别要他的東西,也别讓他再來咱們家!”
“冰冰!”
王莉還處在呆愣之中,但白華辰顯然氣得不清,生平第一次用嚴厲的口吻訓道:“别以爲我容忍你,你就脾氣倔上天了,我記得曾不止一次提醒過你,千萬别将工作中不順心的情緒帶回家裏。今天你回來,以爲我看不出來?我隻是不想說,真說出來,你這脾氣就不值錢了,是不是非要我跟你們局長打電話,告訴他,我是你爸,這樣他才不會在工作上刁難你?”
眼看着憋着一肚子悶氣的白華辰就想伸手打電話,白冰急道:“爸,我不是這意思,您千萬别打電話!”
葉鈞頗爲納悶,難不成整個jing局都沒人知道白冰是白華辰的女兒?換句話說,今時今ri白冰之所以在jing局中擁有不菲的聲威,完全是依靠真本事上位?
“好,那你老實交代,到底出了什麽事,搞得整個人瘋瘋癫癫的?”白華辰嚴厲道。
“還不是前幾天那起火拼案,李局長說了,三天内查不出個所以然,就讓我們自己寫報告遞到省裏。”
白冰委屈的聳着腦袋,義憤填膺道:“這關我們什麽事?還不是那群該死的街邊小流氓,跟人打架,死了傷了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憑什麽連累我們遭到上級訓斥?”
“就爲這事?”
白華辰瞪着不可思議的眸子,就仿佛聽到全天下最荒唐的碎碎念,好半晌,在滿屋子人徒然吓一跳的氣氛下,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台上,罵道:“别忘記你的身份!你隻是一個爲上級分擔,替老百姓做實事的jing察!現在,你們無能,破不了案,憑什麽不能讓上級批評?憑什麽不能自己到上級面前領罰受過?我告訴你,我在你這個年紀,受得委屈不比你少,挨的苦,吃的虧,同樣不比你少!就這點破事,你竟還有臉帶回家來,擺給誰看?你媽?還是你老子我?”
白華辰顯然氣得不輕,這一驚一乍愣是讓滿屋子人噤若寒蟬,隻見白冰面對白華辰聲威并茂的訓斥下,已經開始暗暗垂淚。
“爸,您罵得對,我知道錯了。”白冰抽噎道。
“這件事咱們先放下,記住,如有下次,你永遠别回這個家!”
白華辰氣呼呼坐在椅子上,然後指了指葉鈞,朝白冰問道:“小鈞呢?他沒惹你?幹嘛一見面,不是喊打,就是喊殺?”
白冰數度yu言又止,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總不可能當面說那天被強迫着替葉鈞吹箫?
當下隻能拽緊拳頭,解釋道:“還是因爲工作上的情緒所緻,爸,我下次不會了。”
“好!忙工作,到書房忙去!”
白華辰指了指不遠處掩着門的房間,平靜道:“吃飯時,再出來!”
當白冰委屈的走進書房,王莉似乎不希望這氣氛繼續尴尬下去,忙笑道:“來,咱們瞧瞧小鈞這次帶了什麽禮物過來。”
王莉這話一說,白華辰也悄悄收斂那恨鐵不成鋼的悶氣,當下好奇的望向王莉揭開的盒子,顯然也很在意這舉起來極重的禮物到底是些什麽玩意。
當瞧見一艘散發金光的手工仿真船安靜的躺在盒子裏,王莉忙掩着嘴,白華辰也聳了聳眉梢,而葉鈞也趁機指着這艘仿真船,笑道:“白叔叔、王阿姨,正如這艘船寫的那幾個字一樣,我祝福你們,一帆風順。”
“小鈞,這禮物,太貴重了!這船不會是金子做得?”王莉驚訝道。
盡管清楚葉鈞家很有錢,但王莉也沒想到葉鈞會送這麽貴重的禮物,就連原本不太在意的白華辰也猶豫着該不該收下這麽昂貴的厚禮。若是别人,尤其是那種爲富不仁,隻知道鑽牛角尖的商販,興許白華辰根本不會親手将這禮物捧回家。但葉鈞不同,抛去故友之子這層身份,怎麽說也算得上半個女婿,再者,白華辰也不認爲,董文太的外孫,需要淪落到給他送禮走後門的地步。
“阿姨,放心,表面隻是些純度不高的鍍金,内部是木鐵工藝,值不了幾個錢。”葉鈞解釋道。
“瞧這jing巧的手藝,就算不是真金,看着也挺貴的。”
王莉是jing明的女人,尤其在物質上,确實有着一雙獨具匠心的慧眼。就跟看人一樣,一眼就瞧出葉鈞的不凡之處,否則,又豈會對葉鈞這般上心?
“阿姨,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送禮,您無論如何也得收下。要不,我以後都沒臉繼續過來蹭飯了。”
葉鈞的話讓王莉一陣爲難,當下不經意瞥向一旁故作深沉的白華辰,見丈夫隐晦的點了點頭,這才笑道:“好,小鈞,咱們可别再打馬虎眼,阿姨是真心将你當兒子對待,你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跟阿姨見外,否則,阿姨會很難過的。”
葉鈞暗暗松了口氣,這船是胡有财送給他的,說是清岩會所每年贈給會員的年度禮品,剛好還有着些庫存,就讓葉鈞留着,興許有用到的時候。對于這刻着‘一帆風順’四個金字的仿真船,葉鈞也不知到底值幾個錢,不過倘若胡有财在場,就會意氣風發告訴在場所有人,光是‘一帆風順’這四個大字,就是用純度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純金制成,整艘船的造價,起碼在三十萬以上!
就這樣,白家稀裏糊塗收下了這昂貴的禮物,直到有一天,某位行家裏手來白家做客,才一言點醒白華辰這艘仿真船的真正價值,将當時的白華辰吓得整整半個月睡不好,吃不飽,不過這是後話。
一頓飯看似吃得不愠不火,但實則各懷鬼胎。
王莉還在琢磨着白冰與葉鈞啥時候才能其樂融融處在一起,而白華辰卻時不時瞄向擺放在客廳最顯眼位置的仿真船。至于白冰,卻沉浸在一種委屈不甘的心境下,加之與葉鈞同席而坐,一想到曾險些吞進肚裏的那些肮髒液體,就一丁點食yu都沒有。
反觀葉鈞,卻一直琢磨着白華辰如今的身份到底已經達到哪種層面,爲何上輩子沒出手幫助葉揚升?
飯後,葉鈞謝絕了王莉的挽留,帶着一股厚重的疑惑,離開了白家。這次白冰明顯學乖了,飯後就将自己鎖在書房裏,絲毫不給王莉下令送客的機會。
葉鈞開車直接去了清岩會所,畢竟夜晚的清岩會所才是真正能體現出江陵權貴雲集氣氛的時候,剛下車,就瞧見一輛輛價值不菲的名車将滿院子擠得水洩不通,而同台相比,葉鈞的汽車倒是顯得貌不驚人,甚至還有些寒碜。
不過,作爲胡有财與楊婉欽點的貴賓,自然有着專屬的停車空間,這讓原本露出鄙夷的名流權貴大跌眼鏡,顯然震驚于一輛隻值十幾萬的廉價車,竟能停放在他們做夢都想着的貴賓區。
走下車的葉鈞還沒進入清岩會所的大門,就瞧見一道妖娆妩媚的倩影正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安靜坐着,當下懸起一抹邪邪的笑意,便風度翩翩朝這道能徹底勾引男xing荷爾蒙的妖娆倩影走去。<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