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蹭一下跳開,舉着手電指着我,喝一聲道:“你說啥!”
我指指他手裏剛才因爲被我吓一跳而被捏碎了的符紙,又說一句:“我說你那符拿反了,就這樣還出來捉鬼,你們什麽目的啊?”
他低頭看看手裏的符,低聲嘀咕一句:“呦,還真是。”說着話,他又擡起頭沖我喊道:“用你管?誰讓你說話的,吓我這一跳。”
我掏掏耳朵,不禁有些好奇的問道:“你們兩個大半夜的這是在這裏做什麽呢?”
他搭檔剛才也被我驚一下,低頭掏兜摸索了半天,拿出個玻璃瓶子,舉在頭頂,終于也開了腔:“哎呦,這個鬼懂得還挺多,告訴你,不想吃苦頭,就老實點。”
我聽着他的話莫名其妙,老實點,這話是跟我說的?
他手裏舉着的瓶子裏的水一直在逛蕩,見我不說話,他又得意一笑:“嘿嘿,吓着了吧,這是西方的東西,傻眼了吧。”
我思索一下,這應該是西方驅魔用的聖水,如此看來他們手裏的家夥确實挺齊全,還講究中西結合呢,但是這倆人神神叨叨的在說些什麽呢,我聽了半天,怎麽一句沒聽懂,交流起來這麽費勁呢。
“老實點啊,乖乖地站在那不要動,你出來的不是時候,正好撞我們槍口上了,知道嗎?”
我知道什麽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們倆在說些什麽。
我見這兩個八成也是草包,懶得跟他們裝神弄鬼了,更不願意聽他們将這些不知所謂的話,我咳一聲,正色道:“你們兩個靈異處的吧。怎麽着,不認識我啊?”
他倆完全沒在聽我說話,打着手電的那個又一次徑直走到我跟前。還喝一聲道:“不許說話!”說着話,他又把手電一擡,照在我臉上,刺得我眼睛睜不開。他把手伸在褲兜裏,不知道在摸索些什麽。
我伸手擋着臉,喝道:“把手電拿開。刺不刺眼啊。”
他擡頭瞪我一眼,語氣不滿道:“不準說話,你聽不懂啊?老實點。”
我看着這兩個愣頭青咋咋呼呼的有些好笑,這連話都不讓我說了?
我又強調一遍:“你們兩個靈異處的小同志,怎麽,還不認識我?”
“你誰啊?”舉着聖水的那個往前站一步,側頭打量着我。同時把聖水瓶子在手裏捏緊了,語氣中氣勢十足,“不管你是誰,今天碰到我們,算你倒黴。”
我痛苦的一拍腦門。這倆小同志,還真分不出來我是人是鬼啊。
我隻得無奈道:“我是陳壺底。”
打着手電的那個還在掏兜,聽到這話擡頭看看我,愣一下:“陳壺底?”
他倆終于聽明白了,交流起來怎麽這麽費勁呢,我滿意的點點頭,聽到我的名字,這倆小同志應該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是多麽兇險了。
“不認識,我們隻管抓鬼,不管你叫什麽名字。”
我從來就沒這麽糾結過,真的。
靈異處的居然還有不認識我的人,金老頭沒給你們講我是怎麽收拾他和驅魔人的啊。
我闆着臉,說道:“我就是讓你們處長聞風喪膽的陳壺底。”
他倆一對視,對着嘀咕句:“陳壺底是誰啊?”
“愛誰誰,是鬼就一并抓了,管他呢。”
我快憋出内傷了,他倆還真不認識我,我可是靈異處的克星啊,我這名号怎麽還唬不住他們呢,你倆分不清人鬼就算了,怎麽連我這名字都不知道。
我隻得又冷清着臉說一聲道:“不認識就算了,你們兩個大半夜的在這幹什麽呢?”
打手電那個瞥我一眼,語氣得意道:“抓你!”
我皺着眉頭不滿道:“你們還沒看出來我是人是鬼嗎?”
他倆也不回我,隻是倆人對着眼看,眨巴一會,舉着聖水瓶子的那個這才問我一句:“你是人是鬼?”
打手電的那個接口道:“甭問了,大半夜的敢在殡儀館裏轉,肯定不是人,這是害怕我們抓他,想蒙混過關呢。”
那人點點頭:“對,有道理,他不是個人。”
這倆靈異處的小同志不認識我也就算了,分不清人鬼我也不說什麽,但是他倆這咋還罵人呢!
我又咳一聲,語氣嚴肅道:“我是陰陽先生陳壺底,在整個北河市…”
話沒說完,拿手電的那個過來捏我臉,同時手裏不知道拿着個什麽玩意對着我腦袋直磕,一邊磕着一邊喊着:“妖鬼顯形,收!收!收!”
我被砸的腦門子疼,伸手一推他,怒道:“你幹嘛呢?”
他被我推開,一愣神,我這才看清他手裏的物件,是個雞蛋大小的透明水晶球,他剛才就是用這玩意拍我腦袋,還想把我收進這個玻璃珠子裏!你們還沒看出來我是個活人啊!
他看一眼他同伴,手裏拿着這個球盯一會,這才終于開了竅:“唉?你還真是個活人,你剛才怎麽不吱聲啊?”
我捂着頭,腦門子還疼飕飕的,我都說了幾遍我不是鬼了,你們倆特大爺的不信,現在終于看出來了,還埋怨起我來了,我就沒見過這麽無理取鬧的!
那個小同志把手裏的聖水瓶子放下,揣回兜裏,一臉無所謂道:“那就别跟在這浪費時間了,咱倆還得幹正事呢,要不然處長又得罵我們了。”
說着話,他倆沒事人一樣的走到我跟前,還沖我揮揮手:“你讓開點,别擋着路。”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倆從我身旁擠過去,合着剛才又是罵我又是拍我腦袋的,你們倆都不當回事啊?
這也太嚣張了,金老頭看到我都得夾着尾巴繞路走,你們兩個小喽啰,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無所畏懼啊。這讓我的臉往哪放,我自從當了陰陽先生,就從受過這麽大的氣。
我轉過身。把手搭在打手電的那個小同志肩膀上,喝一聲道:“停下,誰讓你們倆走了,合着剛才你們倆全然不把我當回事啊?”
這個小同志手電還在前面照亮着。被我一搭肩,扭過頭看我一眼:“幹啥啊,我們可是靈異處的。懂嗎?”說着話,他又問我一句:“哎,你剛才什麽看到個女鬼從這面跑過去?”
嚣張,太嚣張了。
我都不知道說什麽了,他又把頭扭回去,一甩肩膀,和他同伴說道:“走吧。走吧,别耽誤時間了,時間都被他耽擱了,好好的一個人,非要裝鬼。浪費我們多長時間了啊,天亮前交不了任務了啊。”
我從未被人如此輕視過,這還真是第一次,聽着他倆的話,讓我有種經曆了大風大浪不動如山,結果在陰溝崴了腳的感覺。
看着他倆從我身邊就這麽過去了,我再也忍不住了,手一抱拳就準備打人。
我剛動腳,腳底下那個骨灰盒突然動一下,那個女鬼先悄無聲息的站了出來,死死地盯着他倆,飄忽着就過去,站在他倆身後,一伸手就往其中一個的脖子上掐過去。
屋子裏金光一閃,照亮了整個房間,這個女鬼一聲尖叫,撲倒在我腳邊上。
這一閃,他倆回過頭來,手電一照亮我腳邊,嘿嘿一樂:“原來這個女鬼在這啊。”
說着話倆人回過身來,那人再次掏出那個雞蛋大小的玻璃球,笑一聲道:“原來藏這了,你跑也沒有用,你兒子還在我們手上呢,你能跑哪去。”
他倆走到我近前,盯着地上的女鬼,繼續笑道:“嘿嘿嘿,這下就可以交差了。”
女鬼眼神驚恐的看着他們,又開始哭起來,語氣哀怨:“把他還給我。”
那個男人拿着水晶球比劃兩下,語氣變得嚣張道:“你傷不到我們,還是乖乖的被我收回去吧。”
我掏掏耳朵,看一眼眼前這倆靈異處敢于輕視我的愣頭青,語氣不滿道:“先别忙着欺負這個女鬼了,小同志,我們得先談談。”
打着手電的小青年瞪我一眼,擺擺手:“你怎麽還不走。”
夜色中帶着一股悲涼的氣息,我蹲坐在殡儀館門口,把玩着手裏的一個巴掌印大小的陰陽鏡,再看看那一踏符,這些東西都是他倆身上的,來路還都挺正。
女鬼哭哭啼啼的站在我身旁,我聽她叙述完,我心裏明白了個大概。
一對車禍中慘死的母子,本身就夠凄慘的了,結果前幾天半夜在路口小鬼丢了,這個女鬼因此一直徘徊在這附近,這才有了半夜的鬼哭聲。
我瞄一眼這倆鼻青臉腫的小同志,漬一聲道:“你們靈異處這又是在打什麽主意呢,那個小鬼在哪呢?”
他倆驚恐的看着我,挺委屈道:“陳先生,這都是處長讓我們這麽做的,這和我們無關啊。”
我撇他倆一眼,語氣不滿道:“我問你們話,你沒聽懂啊?”
傻鬼站在那吆喝一句:“藏哪去了?”
他倆一哆嗦,挺不情願地一指那個水晶球,低聲說道:“陳先生,都在裏面呢,九十九隻鬼,這個女鬼是最後一個。”
我聽得一皺眉頭,九十九隻鬼,這麽多,難怪我今天來的時候,一隻鬼都沒看到,他們抓這麽多鬼幹什麽這是?
“這個水晶球是驅魔人的吧。”
他倆趕緊點頭,我把水晶球扔給傻鬼,喊一聲道:“把這個摔掉。”
傻鬼接過水晶球呲牙一笑,趴在路面上順手在地上一磕,水晶球瞬間碎裂,與此同時,空蕩蕩的路面上瞬間站滿了鬼,一個個面面相觑的看着,全然還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
我皺着眉頭打量一下眼前的這一片鬼,把目光看向這倆小同志,不禁好奇道:“你們靈異處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抓這麽多鬼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