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天,大半個月亮懸着,能有啥事啊,不以爲然道:“我一個人去就行了,那個女鬼可能是情緒不穩定,去得人太多了反而不好,别吓着她。”
正說着話的時候,原本還算明亮的院子裏突然一沉,夜色又變得更濃郁一些,擡頭看看天,那大半個月亮被飄忽來的雲層遮住,隻有依稀的月光從雲層縫隙裏投射出來。
扶蘇擡頭看看夜空,歎口氣道:“那你自己小心點呢。”說着話,他打個呵欠,轉身進了客廳,徑直上了二樓回房間睡覺去了。
我撓撓頭,轉身往外走,傻鬼坐在客廳傻笑一下,在後面喊我道:“哎呦!老大,你這是要去哪啊?”
“幹嘛?”我扭頭看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去哪我也不帶着你,省的給我添亂呢。”
傻鬼屁颠颠的跑過來,露出一個标志性的自信傻笑,讨好道:“老大你去哪,你跟我說說嘛。”
我沒好氣的回他一句:“我去火葬場,你别跟着我去添亂了。”
傻鬼聽完,罕見的一皺眉,然後拍着胸脯義正言辭的說道:“我去保護你!”
我看他這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有些好笑,饒是如此,我還是哼一聲道:“我不用你保護。”
傻鬼嘿嘿一笑,說道:“那你保護我。”
我沒再跟他再廢話,跟他說剁了他也聽不懂,隻會白費口舌。
扭頭出了門,傻鬼樂呵呵的跟着我,我一拍腦門輕歎一口氣。這個傻缺别給我添亂就成,跟着就跟着吧。
殡儀館在市南郊那片,離着不算近。畢竟這種場所一般不可能建設在市區繁華路段内,沒人喜歡出門走在街上,每天都對着殡儀館這三個鎏金大字,更不用說緊挨着這個地方靠着。因爲殡儀館帶給人的感覺太晦氣了,那不是個吉利的地方。
和大多數殡儀館位置一樣,北河市殡儀館也建在市郊的路段的盡頭。那裏是一片未開發的空地,北河市殡儀館是那一片爲開發地帶内唯一的建築。
路段偏遠,加上殡儀館本來就是一個陰氣很重的地方,因此不少的恐怖故事都是從這裏開始,不是在停屍間,就是在殡儀館門前的路口。
我在門前路口等了半小時,終于攔下一輛出租車。
司機是個男人。停下車,拿起車上的保溫水杯,擰開蓋子,咕嘟的喝一口,問一句:“你要去哪啊?”說着話。他又拿起水杯喝一口。
我說:“師傅,我去殡儀館。”
司機師傅正喝着水聽我說話,突然嗆了一下,一口噴在車前窗上,瞪大眼睛,連連擺手說道:“不去不去,大半夜的去那種地方幹啥,太晦氣了。”
我聽完沒多說什麽,轉身準備走出路口再看看還能不能攔着車了,那個司機叫住我,語氣有些好奇道:“你大半夜的去那種地方幹什麽?”
我回頭看司機師傅一眼,說道:“我去抓鬼。”
他傻愣愣的看着我,我又一笑道:“我是個陰陽先生。”
這個司機師傅聽完點點頭,一揮手道:“你先别走。”他顯然是不願意放着錢不賺,猶豫一下繼續說道:“那這樣吧,我把你送到殡儀館前面路口吧。”
我點點頭,看看路面,漆黑一片,基本上也達不到什麽車了,我說:“那成。”
在殡儀館前面路口下了車,司機師傅收了錢,沒多停留,調轉車頭一腳油門絕塵而去。
我和傻鬼站在這路口四下看了看,這條道兩邊是空曠的地帶,坑坑窪窪的砂石地帶,黑夜裏看不清有多大面積,隻能感受到有風不斷從兩邊吹過來,帶着些許涼意。
沿着路往前走,北河市殡儀館就在眼前不遠處,借着夜色中那點僅有的星光月色,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到殡儀館的大體輪廓,這是這空曠的路邊僅有的建築,在周圍空蕩蕩的映照對比下,顯得格外顯眼。
路面上及道路兩旁可以看到大量的黃紙,随着風的流動,貼着地面帶着‘沙沙’的聲音移動着——那是出殡、骨灰下葬時,靈車經過時灑下的買路錢。
在殡儀館這種地方,也許是因爲對殡儀館的印象一直是個不吉利的地方,即使周圍的氣氛如此安靜,我也總覺得氣氛有些不同尋常,靠近殡儀館的時候,可以聞到空氣中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淡淡灰塵味。
我在殡儀館前面五十米處停住腳,一皺眉沖傻鬼說道:“這裏氣氛不同尋常,不對勁啊。”
傻鬼不知所謂的看着我,好奇道:“哪不對勁了?”
我說:“不知道,從一下車我就感覺這裏的氣氛不對勁,不過我又說不上來。”
傻鬼若有所思的感悟一下我說的話,突然一皺眉指着前面驚呼一聲道:“哎呦,老大,你看那裏!”
我驚一下,出現了!趕緊順着他指的地方看過去,黑漆漆的一片,什麽沒看着,我又揉揉眼,瞪大了眼睛仔細看着,聽着周圍的一舉一動,隻有輕微的風聲。
傻鬼也瞪大了眼睛仔細看着,看一會,他把頭扭向我,嘿嘿一笑問道:“老大,你看什麽呢?”
我瞪他一眼:“我還沒問你剛才讓我看什麽呢。”
傻鬼一指前面,呲牙笑道:“那邊有個路牌了。”
我狠狠地瞪他一眼,這裏氣氛不對勁,讓我的神經一直緊繃着,一個破路牌,你一驚一乍的幹什麽呢,我真想踹死你。
我鐵青着臉,說一句:“走吧,咱們翻牆進去,你别給我瞎添亂啊。”
走到殡儀館外牆。我仰頭看看,借着月光可以看出牆面是黃色的,頂上是是看不出顔色的琉璃瓦裝飾。我暗自盤算一下,伸着手扒拉着牆就準備翻進去。
傻鬼沖我呲牙一笑道:“老大,那面門開着。”
我遲疑一下,殡儀館大晚上的不關大門?
走到門前。一輛黑車停靠在那裏,大鐵門虛掩着着,還真沒鎖。
我沖傻鬼做個噤聲的手勢。噓一聲道:“别出聲,說不定有晚上值班的,别被發現了。”
傻鬼點點頭,我推開一道縫,一閃身走進了殡儀館大院,傻鬼跟在我身後,也靜悄悄的摸索進來。
裏面靜悄悄的一片。眼前是一條寬敞的道,道兩旁是長方形花壇,天太黑,我也看不出裏面種着的是些什麽花草,這條道盡頭是火葬的地方。零零落落的停着幾輛靈車,右手邊是一棟四層高的建築樓,一樓是殡儀館業務的辦理廳,三四樓是寄存骨灰的地方,緊挨着建築樓的是一個低矮的封閉建築,應該是停屍用的冷藏室。
左手邊是三個十米高的塔狀建築,水泥面琉璃瓦,中間是中空的,有十二個小門,我瞅一眼就知道,這些塔狀建築是祭奠時用來燒紙的,每個門上都刻着一個生肖屬相的圖案,根據死者的屬相選擇不同的門洞用來燒紙祭奠。
時不時有未燃盡的黃紙和鞭炮碎屑,跟着滿地的灰塵一起在地上随着風飄過,一股濃重的紙屑灰燼味從那面傳過來。
我小心謹慎的盯着眼前,先把目光看向業務辦理廳,仔細的掃視着每一個窗口,省得被值班人員發現。
盯着看一會,我拉着傻鬼一彎腰蹲在花壇後面,一到手電的光束從窗口處照出來,在院子裏掃兩圈,然後消失不見,嘿,還真有人呢。
我歎口氣,傻鬼呲牙問我:“哎呦呦,這大半夜的怎麽還有人呢?”
我說:“可能是有晚上值班的,他們這也真夠不容易的,心理壓力很大啊。”
傻鬼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問我:“老大,那我們去哪啊?”
我說:“先看看情況,現在還不知道老四他外甥說的那個女鬼在哪,不能蒙着頭瞎找。”
傻鬼點着頭,又問道:“老大我好像聽到有個女的在哭?”
我聽到傻鬼這麽問,把耳朵豎起來仔細聽着,傻鬼是鬼,他的視力聽覺都比我們這些普通人要更靈敏的多,我對他這話到是深信不疑。
我仔細聽一會,隐約中聽到了一個女人的哭聲,應該就是那個女鬼。
聲音很小,離着這裏有些遠,我集中注意力仔細聽了好一會,這才聽清楚大體位置。
她的哭聲挺凄涼,聽的這一會,我心底都不禁有些沉重,而且一邊哭,她一邊變換着位置在走動。
聽一會,聲音漸小,消失了,即便是這一小會,我也做出了判斷,這個女鬼就在辦公樓裏。
我皺下眉頭,不禁覺得有些難辦,裏面有人啊,萬一被撞見,可别被當成小偷,還有一點我挺疑惑的,這女鬼似乎一直在哭,但是裏面那人倒是挺鎮定,打着手電和沒事人一樣繼續在那轉着,絲毫未受到影響,這裏面的人不一般啊。
我拉着傻鬼一低頭,那道手電的光再次透過窗戶掃射出來,晃兩下掃一圈,再次消失。
傻鬼雖然腦子慢,但是也看出些端倪,沖我問道:“老大,大半夜的那人還在這裏轉,他不害怕啊?”
我說:“不知道,可能是已經習慣了,大晚上在這種地方值班的,恐怕都是些有膽量的人,不信鬼神,自然百無禁忌吧。”
傻鬼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一揮手,迅速閃身靠近了辦公樓,傻鬼跟着我踮腳靠到門口。
辦理廳門口的門是一道玻璃門,我把臉貼上去往裏面看,黑漆漆的,在隔着玻璃,根本看不清什麽。
我輕輕一推門,這個門竟然也是虛掩着的,我探進頭去,空蕩蕩的業務辦理廳沒有一絲聲響。
傻鬼靠過來,我噓一聲,沖他低聲說一句:“别出聲啊,我們是來找鬼的,你别把人給我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