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茉’把頭埋在我的耳邊,輕聲說道:“别管我了,我又不是徹底的消失,這是會被埋藏在自己心底,我會把這幾天的快樂帶到心底的。”
我正色道:“我的目的是爲了幫你找回從前的快樂,那才是真正的你,你如果就這樣抛棄掉自己的這份執着,那又和自暴自棄有什麽區别。”
她愣愣的看着我,說不出話來。
四周閃爍一下,亮如白晝,一道炸雷在空中炸響,然後是不斷地悶雷聲,‘轟隆隆’的響着。
教堂中傳出愛斯特納教父的話語聲:“月茉小姐?你怎麽了?”
裏面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我疑惑的轉過頭去,她擡起頭看着我,低聲說道:“我好像影響到了自己的思想。”
我點點頭,然後一把推開擋路的兩個鳥人的翅膀,拖着右腿往裏走進去,右腿麻木的厲害,甚至已經感受不到疼痛。
兩個鳥人再次用翅膀擋住我:“你們不能進去。”
另一個說道:“主神已經降臨,你們不要亂來!”
“信則有,不信則無,所以别跟我說這些廢話,我不信你們的神。”我怒道,“再敢攔着我,就讓你們所謂的主神帶着你們一起滾。”
我們僵持着,我一甩手,幾乎是用盡全身氣力集中在一點,他們如果再敢攔着我,不管你們是哪方神明什麽神籍,爲了留住她,我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破釜沉舟的準備。
此時,一個悶沉的聲音緩緩響起,聲音慷锵有力:“讓他們進來。”
兩個鳥人聽到這話收起翅膀。一個勁的搖頭,讓了開路。
我哼一聲,抱着‘月茉’走進教堂。
教堂裏肅穆甯靜。愛斯特納神父站在台子上,月茉表情痛苦的站在原地,溫帝夏在旁邊看着,表情焦急。又不敢貿然靠到月茉身旁。
半空中,一個透明的白衣服大老頭身影浮現在那裏,頭上頂個發光的白環。白胡子幾乎垂落到地上,笑眯眯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我的出現讓愛斯特納神父和溫帝夏吓了一跳,尤其是看到我懷裏已經氣若遊絲的‘月茉’,愛斯特納神父一皺眉頭:“你怎麽把她帶出來了,你受傷了?”
溫帝夏更是看一眼月茉,又看一眼我懷中抱着的月茉,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這…這是怎麽回事?”
我看一眼神父,不去理會溫帝夏,語氣嚴肅道:“愛斯特納神父,我很敬重你,但是你這種處理方式讓我很不滿意。”
愛斯特納神父看一眼我懷裏的‘月茉’。歎口氣,語氣中帶有歉意:“這…我也是沒有辦法,這是我最後能想到的辦法了,我也知道這個辦法損失很大。”
我正色道:“不可能沒辦法,她和月茉終究是一體的,總會有辦法的。”
溫帝夏在旁邊聽着,插口道:“兩個月茉?這是怎麽回事?”
我靠在牆上不去理會他,我的腿這才有了點知覺,一陣一陣鑽心的疼痛。
見我不搭理他,溫帝夏扭頭看向愛斯特納神父,疑惑道:“神父,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愛斯特納神父看一眼月茉,輕聲說道:“因爲上一世對你的愛恨交加,月茉小姐最終病倒,對你的恨意和對愛情的執念相互充斥着,最終恨意占據全部軀體,愛情的執念被排擠出去成爲了魇。”
“我祖父曾受到過她們占星一族的恩惠,我聽從主神的安排,在這裏等待她這一世的到來,同時守住她的執念,因爲占星一族是嚴格遵守任何契約約定的,所以這一世,月茉小姐不得不尋求解除契約的方法,同時她的執念未消,因爲太過強烈,反倒變成爲魇,于是在你眼前就有了兩個月茉小姐。”
溫帝夏看着愛斯特納神父,表情不可思議:“那就是說她們兩個都是月茉?”
神父點頭:“沒錯,但是最終月茉小姐必須做出選擇,爲了解除契約而丢失執念,還是爲了執念而收起對你的恨意,繼續達成前一世的契約,而逃避開對未達成契約的懲罰。”
月茉冷清着臉站在那裏不說話。
溫帝夏低頭想一下,突然擡起頭眼神一亮,似乎是看到了希望一般,轉過身去看着月茉:“月茉,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不是嗎,你的愛情執念還一直在堅守。”
“不可能,我不會原諒你的。”月茉态度堅決,“溫帝夏,你死心吧,我永遠都不可能原諒你,更不會爲了達成契約而收起對你的恨意,與其這樣,我甯願受到契約的懲罰。”
溫帝夏看着月茉,又突然把頭轉過來,看向我這裏——月茉的愛情執念所變成的‘月茉’:“月茉,這個才是真正的你,我知道你一直在守候,我絕對再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
我厭惡的看一眼溫帝夏,說實話,我不想月茉這一世再和他有什麽糾葛,但是我又不希望‘月茉’和她的執念所帶有的笑容消失。
我低頭看看‘月茉’,想聽聽她怎麽說。
‘月茉’看溫帝夏一眼,緊咬着嘴唇不說話。
另一邊,月茉冷眼打量着這一切,眉頭微微皺起。
溫帝夏見她不說話,又說道:“月茉,我知道你是理解我的,我也是有自己迫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不是因爲吸血鬼殺了我妹妹,我就不會背棄婚約了。”
‘月茉’隻是看着他,把頭低下,沒有出聲。
“溫帝夏,你不要再說了。”那邊月茉聽不下去,面無表情的說道:“我的事情原本和傅林無關,即便是如此,他還是做了補償,而你溫帝夏又做了些什麽,所以。你,還是繼續去做你的驅魔人團長吧。”
溫帝夏似乎把希望都寄托在這個‘月茉’的身上,此刻隻是深情地看着她。
我又往牆上靠了靠。我的腿已經幾乎沒了力氣。
我不希望月茉回到他身邊,但是我更不希望‘月茉’消失,這份笑容被永遠埋藏在心底,隻能無可奈何的歎口氣。用手一遍遍揉着幾乎失去知覺的右腿。
溫帝夏又呼喚一聲,語氣溫柔:“月茉…”
‘月茉’看着他,擡起頭。眼睛裏已經滿是淚花,我知道她也很難抉擇,不管她答不答應,委屈的都是自己:不情願的達成契約,或者是解除契約,原本的月茉永遠沉寂在心底,不管怎麽樣。受到委屈的還是她自己。
那個白胡子老頭此時也飄忽過來,站在半空,緩緩開口說道:“愛恨隻在一念之間,你确實需要做出自己的選擇。”
‘月茉’愕然的看着白胡子老頭:“自己的選擇?”
老頭眉慈目善的微笑着點點頭:“與其聽從神的抉擇,那倒不如做出自己的選擇。”
月茉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老頭呵呵一笑。搖搖頭:“這不是真實的你,其實你也希望知道你自己内心的想法吧?”
月茉不再說話,把目光看向她‘自己’,說道:“前一世那個内心柔弱的我,究竟會做出什麽選擇,我自己也很好奇。”
老頭笑眯眯的看着月茉:“那你會遵從真實的自己的選擇嗎?”
月茉毫不猶豫的說道:“會。”
溫帝夏又一次看到了希望,看向月茉:“你說真的嗎?”
“你不用這樣看着我。”月茉對溫帝夏并沒有什麽好語氣,“我們兩個是同一個人,所以我現在已經知道了真實的我内心的想法。”
溫帝夏又把頭扭向‘月茉’。
我也看着她,說一句:“現在你自己做出你自己的選擇吧。”
“我…”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看向她,溫帝夏更是緊張的不得了,輕聲喊道:“月茉…”
我也很緊張,但是除了緊張,我什麽也做不了:但是不管她的選擇是什麽,那對我來說都沒什麽用處。
‘月茉’遲疑了一會,終于開了口,語氣堅定:“雖然我不想消失,但是我選擇把自己的執念隐藏在心底,解除契約。”
“月茉!”
她這話顯然是出乎溫帝夏的意料,也出乎了我的意料。
她看一眼月茉,繼續說道:“其實即使繼續完成契約,又能怎麽樣的,我還是會因爲上一世的事情而苦惱,變得更加痛苦,但是解除契約,雖然原本的我會沉睡在心底,但是至少我會好受點。”說着話,她又看我一眼,“我還記得你說的那句話,色彩在後面可以再補上,那時候說不定真實的我會再次從心底裏萌芽。”
聽到這話,我吃一驚,看向月茉,月茉面無表情的說道:“你不用看我,你對我說過的話,她也聽得到,對她說過的話,我也全都知道,不管怎麽說,她是我内心的執念。”
溫帝夏看着月茉,似乎有些崩潰:“對,兩個都是你,你已經做出了選擇,愛情執念的那個你,也隻不過是内心情緒的最後掙紮而已。”
白胡子老頭見狀,呵呵一笑,開口問道:“這是最後的契約解除的機會,月茉,你真的要解除上輩子的契約嗎?”
“沒錯。”兩個月茉幾乎是同時說出了口,我其實不希望這樣,尤其是聽到她的那一句‘我不想消失’的時候,更加堅定了我的想法,但實際上,我隻能無可奈何的搖頭。
白胡子老頭微微一笑,又問溫帝夏:“那你願意解除契約嗎?”
溫帝夏表情頹然,呵呵一笑:“你的内心得到統一了,但是契約的制定者是我們兩個人,主神,我說的對不對?”
“沒錯,你如果真的在乎她,那你應該也有了自己的答案。”
溫帝夏低着頭,不再言語,月茉面無表情的說道:“你還在猶豫什麽?”
“呵呵呵呵,如果是最後的機會,那麽甯爲玉碎不爲瓦全好了。”溫帝夏擡起頭,突然像個瘋子一樣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的命運永遠束縛在一起好了。”
我瞪大了眼睛:“溫帝夏,你不要亂來!”
愛斯特納神父也勸阻道:“溫帝夏先生,你應該爲月茉小姐着想。”
溫帝夏一笑:“抱歉,我拒絕解除婚約,月茉上一世未完成的婚約,我打算幫她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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