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頭對傻鬼說,“這安保措施,做的真到位,不喝湯還不讓跳。”
傻鬼咬着手指頭,直勾勾的看着眼前,問我,“老大,這湯好不好喝?”
這湯能随便喝嗎?
我沒好氣說道:“不好喝,湯裏全是添加劑。行了,時間不早了,咱去等車回去吧”
傻鬼不吱聲,沒人回我。
我轉頭一看,傻鬼跑到熬湯的大鍋前面了,趴着腦袋在那看,我趕緊過去拽他,這個傻缺别給人家把鍋打翻了。
孟婆端起一碗湯,笑眯眯的看着傻鬼說道,“小胖子,來一碗?”
傻鬼一擺手,有模有樣的說道:“不喝,老大說了,你這湯裏全是添加劑。”
傻鬼這麽一說,周圍喝湯的鬼都把碗放下了,小聲議論起來。
孟婆的臉se變得很難看,一把推開傻鬼,“亂說什麽,成心搗亂是不是,你們喝你們的,别聽他瞎說。”
我趕緊陪個笑臉,拽着傻鬼就走,罵了一聲,“别瞎說話,人家做生意呢,你怎麽能去砸人家買賣。”
我帶着傻鬼往回走,出了地府大門,那幾個鬼差還在那裏站着,看見我出來,一個勁的陪着笑臉喊着:“陳先生辛苦了,有空再來玩。”
我微微一笑,說兩句客套話,順着原路走回到黃泉汽車總站,鬼司機站在車門口直吆喝:“返程探親戚的都上車了,還有半小時發車,今天最後一班了。”
我和傻鬼走過去,司機打量我一眼,問道,“你們去哪的。”
我說,“北河市。”
司機朝着旁邊的一輛車一指,說道,“北河市,那趟車。”
我點點頭,拉着傻鬼就上了通往北河陽間路的車,選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旁邊坐着個隻有半邊身子的鬼,在和他同一座的一個胖鬼眉飛se舞的講述他生前的故事,“我活着的時候,練過氣功,當年達到一定境界,運氣去攔截飛奔的火車。”
周圍的鬼都崇拜的看着他,我也聽得一愣一愣的,這還是個武林高手。
胖鬼問他,“那你這麽厲害,怎麽還讓人砍得沒了半邊?”
這個鬼一聽,牛氣哄哄的說,“我這不是被人砍的。”
我也忍不住問道,“那是怎麽弄的?”
這個鬼歎一口氣說道,“别提了,不是當年攔火車沒攔住嗎,被火車軋的。”
周圍的鬼一哄而散。
司機是個大胖鬼,留着兩撇小胡子,梳個小分頭,走上車往那一坐,按了兩下喇叭,扯着嗓子喊一聲:“沒人了?那就發車了!”
地府的長途汽車緩緩起步,駛向黃泉高速,一路上我看着外面的黃霧不斷從眼前飄過,慢慢地黃霧變白霧,我們這是在回陽間的路上了。
過了一會,車子停靠在路邊,車上的鬼都提着大包小包下了車,我拽起傻鬼也往下走,走在街上,晚風吹過來,這感覺,真好。
我和傻鬼走到家門口,隔着遠遠的,就聽見院子裏鬧哄哄的,和菜市場一樣。
推開院門,我傻了眼。
整條街的鬼都來了,站在院子裏排着隊,相互交談着,不斷有鬼從屋子裏出來。
不對勁啊,狐狸在家開派對?
我急匆匆的跑進客廳,就看見客廳被收拾的整整齊齊,牆上挂了個我的大照片,不知道誰給我把床搬下來了,我身體蓋着床單躺在上面啥靈堂!
大道士在那點香爐,葉子和扶蘇同每一個進來的鬼握手。
這個鬼握完手,歎口氣說,“陳先生猝死,真是太意外了,幾位節哀順變。”
葉子點點頭,不說話,繼續描眉,扶蘇靠着門在那掏耳朵,傅林和月茉也來了,在沙發上坐着喝茶。
嘿,這麽嚴肅的場合,你們這都什麽态度啊,得虧我隻是魂出竅,我要是真死了,那你們還不得上街慶祝。
這個鬼說完,轉身往外走,到我身前,頭也不擡沖我嘀咕道,“陳先生多好一個人,怎麽就被挂樹杈子上凍死了呢數啊,連魂都沒了。”
我痛苦的一拍腦門,喊了一聲:“行了,别拜祭了,我活得好好的呢。”
周圍的鬼一聽,這才注意到我,齊聲驚呼道:“還真是陳先生!”
葉子放下鏡子,表情一愣,驚道:“陳壺底,你怎麽活了?”
大道士也轉過身來,吃了一驚,詫異道:“你不是魂都沒了嗎,這怎麽又回來了?”
你們這是巴不得我回不來是嗎,一個個太不把我當回事了。
我沒搭理他們,飄回床上往上一躺,魂歸本體,我又坐了起來,渾身有點涼,下了床晃兩下腰,舒展一下僵硬的四肢。
扶蘇放下掏耳朵的手,懶洋洋的說,“回來了呢,早知道就不把床搬下來了。”
我瞪他一眼,“死狐狸,給我把床搬回去。”
傅林放下茶杯,問道,“你這是去哪了,魂魄都找不到,我們可都急死了。”
我真沒看出你們哪裏着急了,傻鬼呲牙笑着接了話茬,“老大去當官了。”
傻鬼這麽一說,所有的人妖鬼都驚奇地看着我,齊聲問道:“陳先生去當了?”
傻鬼一拍肚子,牛氣哄哄的說,“老大是地府執事官,我是執事官的秘書。”
大道士贊歎道,這可是先生的最高榮譽啊。”
我點點頭,一揮手沖着滿屋子一院子的鬼喊道,“都散了吧。”
我一邊吃飯,一邊給他們講我去了一趟地府的所見所聞,他們都聽得驚訝到合不攏嘴,尤其是我講到玉皇大揚我的時候,所有人都鄙夷的看我一眼,“你這樣的也能被表揚?”
我放下筷子說道:“你們還别不信,閻王親口和我說的。”
傻鬼也點着頭說,“是真的。”
吃完晚飯,傅林和月茉見沒什麽事就走了,剩下我們幾個人在客廳裏坐着看電視劇。
一個鬼從門外抻着頭往裏看,低聲喊道:“陳先生!”
我看他一眼,是個熟鬼,天天在我家門口打牌聊天,缺錢的時候還跟我借過紙錢,着這周圍除了我,就屬他能侃,幾個鬼大媽都稱贊他是這條街的小靈通,各種小道消息就他知道的多。
我說,“什麽事,進來說,露個腦袋趴在門後寒不寒顫人啊。”
這個鬼走進來,把門輕輕帶上,神秘兮兮的跟我說道,“陳先生,聽說你當地府執事官了?”
我沒等說話,又被傻鬼搶了先:“是啊,嘿嘿,我是執事官秘書。”
得了,你個傻缺就記着這個了,估計你連秘書是什麽都不知道。
這個鬼湊過來低聲說道,“陳先生,我是來給你透個信,這個執事官可不好當。”
我說,“有什麽不好當的,我當執事官,多威風,以後你們這一周圍的鬼都跟我沾光,去地府辦戶口都有優先權。”
這個鬼坐下來,歎口氣說道,“陳先生,現在地府冤召鬼域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地府皆知,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說:“知道啊,多大點事,不就是嫌拆遷費安置款少了嗎,閻王多撥點款,什麽事沒有,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大道士聽聞變,瞪着我說道:“冤召鬼域!陳先生,這事可真不是鬧着玩的。”
那個鬼直點頭,我看他倆那樣子,問道,“那片怎麽了?”
扶蘇懶洋洋的插了一句,“冤召鬼域是個複雜的地方呢,那裏是惡鬼聚集地。”
我一聽這話,多大點事,哼一聲說道,“怕什麽,惡鬼而已,不聽勸我就揍他。”
大道士說,“這個冤召鬼域脫離地府管轄已經有數千年了,無數的千年惡鬼盤踞其中,就連地府對那裏也是談之s可奈何,所去無一生還。據貧道所知,千百年來,隻有一人去了全身而退啊。”
我說,不是有成功的例子嗎,我去了那就是第二人。”
大道士歎口氣說道,“那不一樣,你沒法和人家比。”
葉子問,“那回來的那個人是誰?”
“地藏王菩薩。”
我這麽一聽,趕緊問道,“這個冤召鬼域怎麽回事啊,怎麽會地府都沒轍?”
大道士說,“世人隻知十八層地獄,卻不知地府有冤召鬼域,其中有座鬼城,名曰枉死鬼城。”
冤召鬼域我不了解,但是大道士一說枉死鬼城,我多少還是了解的。
枉死鬼城,那是個什麽地方,冤魂厲鬼聚集地,無數企圖逃避生死輪回善惡獎懲的鬼聚集在那裏,俨然一個幽冥界的黑社會根據地。
那座鬼城,就一個字本就沒有法管,牛頭馬面一衆鬼差到那裏都止步不前,隻能往回走。
地藏王菩薩曾經去度化過那裏的怨鬼,但是怨念太強,根本無從化解。
這可真不是鬧着玩的,地府不是陽間,你拿把能當梁山好漢,尤其是冤召鬼域這種地方,就是背着核彈去那也沒轍,人家不吃這一套。
但是我覺得這事和我沒多大關系,說道:“冤召鬼域和我這執事官有什麽關系。”
那個鬼又說道:“那裏不是亂麽,好多冤魂厲鬼因爲有心願未了不去投胎,最後聽說閻王想了個辦法,這才平定下來。”
我問道:“啥辦法?”
這個鬼說道:“他們有心願未了,閻王準許他們返回陽間,達成心願安心投胎,這個辦事的,就是陳先生你這個執事官啊。”
我捂着臉趴在桌子上,“感情是讓我去給枉死鬼城的厲鬼達成心願啊,這不是逗我呢麽,辦成了還行,辦不好那他們不得纏着我啊,閻王這出的什麽馊主意啊。”
這個鬼說道,“那裏鬧得厲害,閻王不這麽做也不行啊。”
我帶着哭腔說道,“還怕他們造反不成,地府百萬十殿閻王,還有鍾馗、牛頭馬面、黑白無常一衆鬼差,更有地藏王菩薩坐陣,讓他們鬧去呗,還怕翻天了不成。”
這個鬼伸出倆指頭,說道,“哪有百萬啊,爲了節省開支,地府早就裁軍了,現在鬼差加起來這個數。”
我哭喪着臉說,“兩萬?這也太少了點。”
“哪有那麽多,兩千!這還是往多了算,不算虛報的,地府那麽多事務,這兩千人正好,先不說能不能鎮壓住他們,就是抽出一半鬼差,那地府的諸多事務也就亂了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