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是很偶然的,比如說,許值的行蹤被發現,就是因爲他外出的時候,被人無意間認出來罷了。
随着抗戰勝利在望,地下黨的活動變得越來來活躍。許值并不僅僅是朱慕雲的聯絡員, 同時,他還負責古星地下黨的具體工作。
就算他每次出外都化妝,就算他盡量選擇早晚出行,但有些事情,還是不可能避免的。許值是一名優秀的地下工作者,當他發現被人跟蹤後,馬上沒有再回住處。
植村岩藏得知, 發現了許值的行蹤後, 馬上啓用施興民, 讓他确定身份。許值之前與施興民接觸過幾次,施興民對他很熟悉。隔着老遠,施興民用望遠鏡看了一眼,就确定,這是許值無疑。
上次在四維路十二号,讓許值跑掉了,植村岩藏沒想到,這個地下黨還在古星活動。爲了保密,植村岩藏既沒通知正義會、安清會,也沒有通知政保區。這個任務,他打算讓憲兵隊完成。
植村岩藏命令,不要跟得那麽緊,多派人手,讓許值放松警惕。隻要找到許值的老巢,任務就算成功。如果能掌握他的聯絡員, 就更圓滿了。
然而,許值已經發現被跟蹤,這個時候, 他不能回去,也不能與任何人聯系。許值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活動,從百貨大樓,到電影院,從古沙街到府長路,哪裏人多,他就去哪。
除了自己的同志外,他盡量與人搭讪。許值很清楚,自己的敵人,對自己的行爲非常在意。自己每與人接觸一次,他們都會懷疑,是不是與人在接頭。
事實上,許值的行爲,确實讓憲兵隊疲于奔命。可是,不管如何,植村岩藏都吩咐手下,将注意力放到許值身上。
天黑了,許值鑽進電影院,跑到舞廳,他的人都跟上了。随着時間的推移,植村岩藏終于知道,許值不可能帶着自己,找到他的老巢。更加不可能,帶着自己找到他的上下線。
“抓!”植村岩藏終于下了決心,先把人抓起來再說。
然而,這個時候已經晚了。許值身上有槍,當他感覺有陌生人撲上來的時候,果斷掏出手槍還擊。
許值雖然從事地下工作多年,可他哪是特務的對手呢?他一開槍,特務也立刻還擊。兩個回合下來,許值就中槍了,而且身中三槍,槍槍擊中了要害。
等朱慕雲聽到消息時,許值已經壯烈犧牲了。朱慕雲特意去了現場看了,許值的遺體,已經被敵人拿走。現場,隻留下幾處難以察覺的血迹,以及幾枚彈殼。
同志的犧牲,來得這麽突然,朱慕雲站在現場,似乎能感覺到許值犧牲前的悲壯。抗戰很快就要勝利了,許值突然犧牲,對古星地下黨和獵手情報小組,都是一個難以估量的損失。
特别是對于心玉來說,她的入黨介紹人犧牲了,與黨組織的直接聯系,也突然中斷了。朱慕雲很擔心,于心玉聽到這個消息後,會有何想法。
于心玉入黨的時候,許值征求朱慕雲的意見,是否願意擔任于心玉的入黨介紹人。朱慕雲當時沒有過多考慮,當即同意了。于心玉隻知道她有兩名入黨介紹人,但是,另外一人是誰,她卻不得而知。
朱慕雲回到政保區沒多久,于心玉就主動到了他的辦公室。許值犧牲的消息,于心玉也知道了。她在電訊科,信息很是發達。
但是,她還是期望,許值犧牲的消息是假的。她得知朱慕雲回來後,馬上趕過來打探消息。于心玉聽到許值犧牲的消息後,剛開始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中午在區裏吃飯麽?”于心玉問,她很少來朱慕雲的辦公室。
兩人雖然已經結婚,但在政保區,于心玉一直恪守職責,在工作上,對待朱慕雲,還真是以下屬的态度。她的這種做法,赢得了政保區很多人的敬重。公私分明的人,别人在處理工作時,能很省事。
“到外面吃吧,昨天晚上擊斃了一個地下黨頭目,應該慶祝一下。”朱慕雲笑了笑,雖然于心玉是他的同志了,可是,兩人的身份,暫時還沒有公開。
以前對于心玉是什麽态度,現在還得是什麽态度。許值犧牲,朱慕雲很悲痛。但在外人面前,包括在于心玉面前,朱慕雲都要表現出很高興的樣子。
“現在這種事,還有必要慶祝麽?”于心玉蹙起眉頭,順便背過身子。她的眼眶裏充滿了淚水,如果控制不住,随時會掉下來。
“越是這個時候,越要注意。該慶祝的時候,還是要慶祝的。至于以後,會不會因此而哭泣,等以後再說。”朱慕雲微笑着說。
“去哪吃呢?”于心玉聽到朱慕雲的話,心裏突然一動。
朱慕雲雖然是站在他的立場考慮,可是,這個原則對自己同樣适用。不管心裏有多悲痛,臉上不能表露出來。至少,在朱慕雲面前不能表露出來。
于心玉與朱慕雲同床共枕,如果自己有什麽異常,朱慕雲最能感受出來。雖然朱慕雲平常很馬虎,但他也有仔細的時候。
“德明飯店吧。”朱慕雲随口說,于心玉能改變心意,讓他很欣慰。雖然于心玉還沒有加入獵手情報小組,可是,許值犧牲後,于心玉加入獵手情報小組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董廣甯收到“獵手”的情報後,也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怎麽可能呢,他與許值前段時間還見了面,現在他還能想得起許值的音容笑貌。
“董先生,出什麽事了?”李耿火見董廣甯看着自己拿回來的情報發愣,緊張的問了一句。
“許書記犧牲了。”董廣甯歎了口氣,李耿火還是許值介紹來的交通員,他對許值,可能更有情感吧。
“什麽?不可能!”李耿火驚叫着說。
“小李!”董廣甯馬上提醒着說,現在可是在恒昌源,如果李耿火大叫,可能會引起别人的注意。
“董先生,到底是怎麽回事?”李耿火醒悟過來,四周張望了一下,壓抑着内心的悲痛,輕聲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