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藩在破獲軍統古星區和以後的古星站後,多次向上面得意的彙報,古星之抗日分子,已經被基本清除。剩下的殘渣餘孽,再不敢行動,隻能瑟縮在地下, 整天擔驚受怕。
可他哪想到,他馬上就要離開了,卻接二連三的出事。先是戴曉陽被救走,然後是地下黨在市内到處撒傳單。
李邦藩雖然還沒卸任局長,可他也忙于搬家。古星之事,根本沒有精力顧及。青救會的傳單,由警察局處理即可。但是,李邦藩心裏卻非常不舒服。他認爲, 這是自己的失職, 否則這些抗日分子,豈敢如此猖獗?
“原本我以爲,古星地下黨已經不敢公然活動,可是你也看到了。得知政保局要撤離,他們竟然開始活動了,這是公然的挑釁!”李邦藩把朱慕雲叫到辦公室,此時他的辦公室,除了家具外,其他東西基本上都搬走了。
“請局座放心,我一定會嚴厲打擊地下黨,讓他們不敢再在古星活動。”朱慕雲堅定的說。事實上,此次地下黨的活動,可以說是他一手策劃的。
“我們在地下黨有一名内線,檔案在機要室,等會把他的關系轉給你。”李邦藩緩緩的說,他所說的内線指的是施興民。
施興民還是當初陽金曲打入地下黨的, 一直沒有暴露。但是,也沒有提供過太多有用的情報。但是, 這幾年施興民在地下黨,算是基本站穩了腳跟。
“這個關系交給宋鵬就可以。”朱慕雲忙不疊的說,施興民是地下黨早就掌握的“話筒”,關鍵時刻用來向政保局傳遞消息了。
“也好。”李邦藩點了點頭,朱慕雲的做法看似荒誕無稽,實際上卻是很聰明的做法。讓宋鵬具體經手,他都不想知道這名内線的情況。
“政保局如果不搬遷那該多好,沒有局座給我撐腰,做任何事情,心裏都沒底。”朱慕雲依依不舍的說。
越是李邦藩要走的時候,朱慕雲越得表現出一副難舍難分的樣子。前面九十九拜都拜了,也不差這最後一哆嗦。
這兩天,朱慕雲一直在計劃,要如何才能讓李邦藩感動。這是自己與李邦藩的“告别演出”,一定要圓滿結束。隻需要付出一些虛情假意,用一些動聽的話語,就能讓李邦藩感動,對朱慕雲來說,确實是筆劃算的買賣。
“你總要獨當一面的嘛,這是必須經曆的過程。你在憲佐班時,不要獨自面對整個法租界的抗日分子麽?”李邦藩勸導着說,朱慕雲很依賴他,這是早就知道的。
朱慕雲說得如此誠懇,李邦藩心裏也有些感動。自從認識朱慕雲後,對方對他一直忠心耿耿,經受住了時間與利益的誘惑。
“可法租界隻那麽點大,每條街道的商戶,我差不多都認識了。憲佐班再有行動,當然能得心應手。”朱慕雲說。
“你把古星當成大的法租界就行了嘛,在法租界的時候怎麽做的,到古星後照方抓藥就行。”李邦藩安慰着說,朱慕雲隻要保持着這種謹慎的态度,古星的工作應該能幹好。
第二天,朱慕雲安排了一場盛大的歡送會。并且,私人出錢,給每位政保局的人員,都發了一個紅包。這個舉動,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朱慕雲擔任直屬組長後,依然如此仁義,這樣的手筆也隻有朱慕雲才有。
大吃大喝了一頓,每個人又領了紅包,雖然不多,但也是朱慕雲的心意。所有人吃飽喝足後,心滿意足的上路了。朱慕雲身爲李邦藩最忠實的手下,當然要送上一程的。
一百多輛汽車,浩浩蕩蕩從政保局啓程,古星最大的特務組織,終于隻剩下一個直屬組了。朱慕雲坐在李邦藩的汽車上,一直送到一百多裏之外。
“慕雲,回去吧,送君千裏,終有一别。”李邦藩也被朱慕雲的行爲感動了,今天是朱慕雲升任直屬組長的日子,可他卻放棄了整個直屬組,爲的就是給自己送行。
剛送出古星的時候,李邦藩讓朱慕雲回去,但朱慕雲拒絕了。送到十裏之外時,朱慕雲依然不下車,送到三十裏外,朱慕雲還是不下車。現在過了太平橋鎮,已經送到百裏之外了,可朱慕雲還是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局座,我送您到AH,等您安頓好我再回來。”朱慕雲誠摯的說。他當然不會送李邦藩到AH,但這種話說出來,特别的暖人心。
“那怎麽行呢,就在這裏下吧,你的心意我領了。以後,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把你調到身邊。”李邦藩說話的時候,眼睛裏濡着淚花。作爲一名帝國特工,他早就不會動情,可今天,卻被朱慕雲感動了。
不管朱慕雲能力如何,這份忠誠實在太難得了。他現在都有些後悔,甯願讓武尚天一統古星特務組織,也不要把朱慕雲留下來。如果朱慕雲跟在自己身邊,以後的工作一定能順利不少。
在李邦藩的再三要求下,朱慕雲終于在太平橋鎮下車。但在太平橋鎮,朱慕雲又包下了所有的飯館,請所有人又吃了一頓。
他對李邦藩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就差掏心掏肺了。不要說李邦藩,就算是古星的植村岩藏和武尚天,聽說之後,也都很感動。
回到古星後,朱慕雲沒有回鎮南五金廠,而是先去了憲兵隊。在城門,朱慕雲就借檢查站的電話,向植村岩藏彙報了自己的行爲。李邦藩走後,植村岩藏成了朱慕雲唯一的後盾。以前,李邦藩是他曲意逢迎的目标,現在可能要換成植村岩藏了。
“回來啦。”植村岩藏見到朱慕雲後,笑吟吟的說。
朱慕雲送李邦藩到太平橋鎮,跟古人有得一拼。植村岩藏這個時候,都有些羨慕李邦藩,能有朱慕雲這樣的屬下,實在是幸運。幸好,朱慕雲也是他的秘密情報員,希望以後朱慕雲能把對李邦藩的态度,也用到自己身上。
“是的,送到太平橋就回來了。”朱慕雲恭敬的說。
“太平橋?那可是百裏之外了。”植村岩藏的身後就有一副軍用地圖,很快他就找到了這個地方,直線距離近五十公裏,實際距離至少在一百二十裏之外。
“局座對我有提攜之恩,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此恩此情隻能用一生來回報。”朱慕雲鄭重其事的說。
“你們的這層關系,真是令人羨慕。”植村岩藏說,朱慕雲能如此對待李邦藩,甚至在李邦藩離任後,放着直屬組長不上任,送出百裏之外,這種行爲,不是一般人能幹得出來的。
“讓你來,是有件事想通知你。政保局以前的顧問由我兼任,但政保局古星直屬組的顧問,會另派人選。”植村岩藏說,身爲特高課長,他自然不能再擔任直屬組的顧問。
“我正爲此擔憂,如果直屬組有皇軍的指導,我的工作就輕松多了。”朱慕雲一臉欣慰的說,但心裏卻很是無奈。
日本人派顧問,不僅僅是對自己的不信任,同時也是想更有效的控制直屬組。不管心裏如何不滿,可嘴上還得表現得非常高興的樣子。
“那就好。”植村岩藏知道,朱慕雲對皇軍很忠誠,這一點,李邦藩走之前特别強調過。再看今天朱慕雲的表現,也更加證實了這一點。
“不知是哪位擔任直屬組的顧問?”朱慕雲一臉向往的說。
“等會你就知道了,朱君,雖然你現在是直屬組的組長,但你我之間的關系,依然沒有改變。”植村岩藏意味深長的說。
他說的“關系”,指的是朱慕雲身爲他秘密情報員之事。朱慕雲擔任的是植村岩藏的秘密情報員,而不是特務分室,或者憲兵隊的秘密情報員。
“我一直謹記,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将來,我都是閣下的情報員。”朱慕雲雙腿并攏,鄭重其事的說。
“很好,我希望你以後,對我也能像對李邦藩一樣的忠誠。”植村岩藏緩緩的說。
“皇軍有如我的再生父母,植村課長能信任我,朱某無以爲報,隻能肝腦塗地、死而後已。”朱慕雲堅定的說,雖然這些話他自己都覺得惡心,但這卻是最應景的。
當朱慕雲看到田島拓真的時候,呆了一下,馬上笑着走了過去,用日語說道:“歡迎田島顧問來直屬組指導工作。”
植村岩藏竟然讓田島拓真來直屬組當顧問,李邦藩又讓宋鵬當直屬組的副組長,朱慕雲突然覺得,自己想一手控制直屬組的局面,似乎有些困難。田島拓真本就是政保局的老人,不但當過二處處長,還擔任過情報處長。
而朱慕雲給直屬組挑選的人員,有相當一部分是原來二處的人。畢竟,那些人都是他的老部下。但同時,他們也是田島拓真的老部下。
作爲顧問,而且還是日本人,田島拓真在直屬組可以說是太上皇。讓田島拓真擔任直屬組顧問,對日本人來說,确實是最合适的選擇。憲兵分隊解散後,所有人員并入了憲兵隊,田島拓真正好沒有去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