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很想知道,新的古星站長會是誰。他覺得,如果是古星站的老人,那還好說。要是空降個站長,事情就麻煩了。他的身份很特殊,新來的站長如果不注意, 他很容易暴露。
“新的古星站長,軍統還沒有任命。目前,隻是撤銷了鄧湘濤古星站長的職務。”許值緩緩的說,重慶方面的情報,中共還是知道一些的。
“鄧湘濤沒其他事了吧?”朱慕雲問,他原本以爲, 鄧湘濤就算回了重慶,也應該隻是回去認個錯,做個檢讨。鄧湘濤領導的軍統古星區, 還是幹了很多事情的。政保局的情報處,幾乎被軍統殺光,這都是實打實的成績。
“暫時是賦閑在家,軍統一次性損失了一百人,死六十二人,投敵三十八人,這樣的結果,是軍統局無法接受的。”許值說,就算是因爲李辰宇投敵叛變,但主要原因,還是鄧湘濤沒有做好防範措施。
“對我的工作,組織上有什麽指示?”朱慕雲問,軍統這邊沒有定數,就得早作準備才行。
“家裏指示,如果你有危險,馬上撤離, 并且轉入古星地下黨,繼續領導獵手情報小組。”許值說,朱慕雲雖然年輕,可是地下工作經驗豐富。
“我相信,鄧湘濤不會輕易把我交出來。”朱慕雲緩緩的說。
“你的檔案,又不隻有鄧湘濤知道,軍統局有你的檔案。作爲軍統的王牌特工,新來的站長當然要借重你的作用。”許值提醒着說,朱慕雲的想法很好,但軍統豈會如他心願呢。
軍統局本部,确實有“公雞”朱慕雲的檔案,鄧湘濤回到重慶後,卸任軍統古星站站長後,也被要求,将掌握的所有單獨情報員、獨立電台,全部交出來。
但是,朱慕雲的情報發到重慶後,鄧湘濤馬上改變了主意。“公雞”是他訓練,并且帶入軍統的。是自己的心血結晶,如果交給别人,隻會毀了這位王牌情報員。
鄧湘濤向局裏彙報,讓朱慕雲成爲局裏掌握的獨立情報員。而于心玉,暫時成爲總部掌握的獨立電台。徐士瀛在局裏擔任人事處長,鄧湘濤的建議,得到了他的支持。朱慕雲與于心玉在一起,可以很好的保護于心玉。
至于于心玉要不要知道朱慕雲的身份,鄧湘濤建議,暫時不要告之爲好。于心玉的潛伏經驗還有所欠缺,如果她一旦知道,朱慕雲就是“公雞”的話,反而不利于她的潛伏。而且,朱慕雲還沒有赢得她的好感。一旦她知道朱慕雲是自己人,恐怕一怒之下,會憤而離開古星。
于心玉的脾氣很倔,現在是因爲任務、因爲抗戰,她才服從命令。
徐士瀛對于心玉的性格也很清楚,自己這位侄女,一旦使性子,連她父親都沒辦法。當初加入軍統,考入杭州電訊人員訓練班,就是自作主張。
“此次我與朱慕雲接頭,他說起一件事,被政保局釋放的二十一名被捕人員中,有政保局的内線。如果讓慧瑩和朱慕雲歸新的古星站領導,擔心他們會被出賣。”鄧湘濤說,此事,他也向局本部彙報。
但是,這個建議,并沒有引起局裏的重視。政保局釋放的,都是參加軍統沒多久,也沒有參加過行動的人員。這些人當中,有的甚至都沒提供過一份像樣的情報,對抗戰也沒出過什麽力。
這樣的人,辦理了自首,又登報申明脫離軍統,被釋放并沒有什麽問題。當然,軍統的原則是,站着進來,躺着出去。他們哪怕迫于形勢,不得不辦理自首手續,申明脫離軍統,可一旦恢複自由後,還是要回到軍統接受審查。
情節嚴重者,會送回國統區受審,有些人,因此會被判刑。
“這些會被嚴格甄别,此事你就無需擔心了。”徐士瀛說。
“徐處長,關于我的去向,戴老闆有何安排?”鄧湘濤問,他在古星是一方大員,但回到局裏,就什麽都不是了。
“你剛從淪陷區回來,難得可以睡個安穩覺,先休息一段時間吧。”徐士瀛緩緩的說,鄧湘濤在古星立過功,但此次損失一百餘人,責任也很大。
“好吧,我希望還是能去古星。在哪裏跌倒的,就在哪裏爬起來。”鄧湘濤說,以他的級别,在局裏也沒有合适的職位。後方固然舒服,但前線立功的機會更多。
朱慕雲發回的情報,讓他成爲總部掌握的獨立情報員,于心玉的電台,也成爲獨立電台。他們并沒有組成一個情報小組,這一點令于心玉很是奇怪。她對“公雞”一直很仰慕,很想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雖然于心玉與“公雞”都是分别由總部掌握,但于心玉還有一個職責,要轉發“公雞”提供的情報。雖然見不到“公雞”,但經常能幫他向總部傳遞情報,于心玉的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哪怕不能見面,能經常傳遞情報,兩人似乎也有了某種聯系。
新的古星站長羅澤謙、秘書熊秉厚以及古星支台台長汪永華,一行三人,在十一月底到了古星。古星站剛遭到重大損失,他們的主要任務,是重建古星站。
鄧湘濤雖然被撤了職,可沈雲浩和鄧陽春都留了下來。他們比羅澤謙先一步抵達古星,爲他打前站。可是,當他們在法租界租好房子,并且在德明飯店設宴,替羅澤謙接風時,并沒有等到羅澤謙等人。
“陽老闆,怎麽回事?是不是不知道地方?”沈雲浩看了一眼時間,他是搞爆破的,對時間最爲看重。哪怕遲到一分鍾,也讓他覺得很不應該。
“人家是上峰,晚點來怎麽啦?不急,你先坐,我去迎迎。”鄧陽春說,在重慶的時候,鄧湘濤跟他特别叮囑過,新的站長來後,要夾着尾巴做人。
還有,一旦遇到緊急事情,可以與“公雞”聯系。鄧湘濤告訴了與公雞的聯絡暗号以及死信箱的位置,對鄧湘濤來說,朱慕雲是他的私人财産,自己辛苦培養的王牌情報員,當然要繼續爲自己效力。
但是,鄧湘濤也沒有把朱慕雲的身份告訴鄧陽春,朱慕雲的安全,關系到于心玉的關系。因此,他才特别叮囑,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與“公雞”聯系。
等到菜都快涼的時候,鄧陽春終于回來了,他告訴沈雲浩,羅澤謙一行人,已經自行住下了。并且通知沈雲浩,晚上去彙報工作。
“好大的架子。”沈雲浩冷哼了一句,不就是個站長麽,有必要一來就搞下馬威麽?好端端的請他吃飯,還是在德明飯店,不來也就算了,還要自己去彙報工作。
“新來的長官,讓我們彙報也是可以理解的。”鄧陽春安慰着說。
“看着吧,我們兩兄弟受氣的日子,才剛剛開始呢。”沈雲浩冷笑着說。
羅澤謙也是老軍統,論資格不比鄧湘濤差。他原來在HUB省站當副站長,此次能來古星,也很高興。古星站與湖北站都直屬總部,級别一樣。他來古星,也算是提拔了。原本,局裏有意讓唐新來古星的,是他積極争取,才讓局裏改變态度的。
羅澤謙對古星的情況很熟悉,抗戰之前,他在古星住過一段時間。再回到古星,自然不會被鄧陽春擺布,他自己選定了住處,再派人通知鄧陽春,不去赴宴。等晚上,鄧陽春帶着沈雲浩,來他的住處彙報工作。
“古星站遭受這麽大的損失,是誰的責任,我們就不追究了。現在的問題,如何迅速重建古星站。”羅澤謙緩緩的說。
“一切聽站長吩咐。”鄧陽春奉承的說。
“沈處長的意思呢?”羅澤謙對鄧陽春的态度很滿意,轉頭問沈雲浩。
“我無所謂。”沈雲浩淡淡的說,他對羅澤謙是很有意見的,一來就端上峰的架子。要不是看在鄧湘濤的面子上,他才不會再回古星呢。在第九戰區,他這個鐵道破壞隊隊長,以及湘鄂豫軍事諜報流動組組長,也是很風光的。
“那好,首先,是把人組織起來。上次轉移很倉促,有很多兄弟都失散了,必須讓他們知道,古星站還在,我們依然在抗日。”羅澤謙說,手下沒人,說什麽都是空的。
“站長,上次政保局釋放的二十一人,是不是全部送回總部審查?”鄧陽春問,這個問題,鄧湘濤也跟他說過。
朱慕雲既然懷疑,這二十一人當中有政保局的内線,當然得甄别。可是,到目前爲止,鄧湘濤都沒有确定這二十一人名單。雖然他們都辦了自首手續,也在報上申明脫離軍統。可是,他們的名字,未必是真名。有些名字,鄧湘濤看到也很陌生。
這二十一人當中,隻有十個人的名字,是在軍統花名冊上的。另外十一人,用的是假名。這些人的身份怎麽查?除非他們主動彙報,否則都不知道哪些人被捕過。
知道情況的,在六水洲已經被殺害。另外可能知情的,也都成爲政保局的一分子。就算鄧湘濤來了,可能都無從查起,遑論羅澤謙這個外來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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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