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廣中儲券,特别是前期推廣,需要一定的手段。以現在中江實業銀行和中儲行古星分行的手段,并不足以讓中儲券迅速取代法币。可是,剛才朱慕雲那句: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讓他想到了一個推廣中儲券的辦法。
可是,這個辦法最終要不要實行,還得請示組織。畢竟,他這是真正的漢奸行爲,沒有得到組織批準,他是不能助纣爲虐的。
孫明華聽到朱慕雲想的是中儲券的事, 馬上沒有了興趣。他現在的事情, 都已經焦頭爛額,哪還有心情去理會什麽中儲券呢?可是,他心裏也暗暗佩服,到這個時候了,朱慕雲竟然還想着中儲券。
正當朱慕雲認爲,他今天晚上要在城南倉庫過夜的時候,突然接到了局裏的通知,讓他去開會。朱慕雲将倉庫的事丢給周志堅,自己開着車子去了鎮南五金廠。
朱慕雲的車子開進去的時候,看到了憲兵隊本清正雄的車子。今天晚上的事情,如果憲兵隊不出面,那才怪了呢。
此時的本清正雄和李邦藩,正站在窗戶旁聊天。看到朱慕雲的車子進來,本清正雄突然問旁邊的李邦藩:“朱慕雲的表現如何?”
“很不錯。其實,晚上的爆炸之前,他打入軍統的内線,就提供了一個消息。軍統準備了十公斤的炸藥,準備再次對機場破壞。當時他沒有引起重視,實在該死。”李邦藩羞愧的說, 如果自己再謹慎些, 或許晚上的意外就能避免。
“劉上書的身份,能否确定?”本清正雄問,他在聽了李邦藩的彙報後,也覺得不正常。政保局的行動,一直進行得非常順利。可爲何突然就被軍統得逞了呢?要知道,軍統面對政保局,不管從哪方面講,都是沒有優勢的。
“如果抓到了鄧湘濤,他的身份很好确定。可現在,他的屍體都沒找到,甚至都不能确定他是否死亡。”李邦藩搖了搖頭,他在本清正雄面前,自然不敢隐瞞。
倉庫被炸塌,如果劉上書真的死了,也會被埋在裏面。要是劉上書死了,倒也不用猜忌這些了。可是劉上書如果沒死呢?他不敢再想下去,現在的李邦藩,倒希望劉上書能死在倉庫。至少,他的臉上還有一絲尊嚴。
“井山又是怎麽回事?”本清正雄問,古星區的情報處長,竟然會被救走,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難道說,政保局已經成了軍統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咚咚!”
李邦藩正要說話的時候,門口響起了敲門聲,随即,朱慕雲的聲音傳了進來:“報告。”
“進來。”李邦藩說,關于井山被營救之事,他還要聽孫明華的彙報。
李邦藩從憲兵隊回來,隻知道井山被救走,孫明華又去了城南的倉庫。但具體是如何被救走的,他還不得而知。不管如何,這件事孫明華也脫不了幹系。
不管誰擔任情報處長,似乎都無法壓制住軍統。張百朋在的時候是如此,現在孫明華上任後,依然如此。軍統明明就是一個地下抗日組織,但爲何總能與政保局分庭抗禮呢?
“報告本清課長,報告局座,朱慕雲前來彙報工作。”朱慕雲恭敬的說。
“說說那邊的情況吧。”李邦藩說。
“已經發現了劉上書的屍體,雖然他的腦袋被壓扁了,但無論是從穿着,還是僅有的半張臉,都可以斷定,就是劉上書無疑。”朱慕雲說,他的任務,是把倉庫内的人全部找出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劉上書。
“他身上是否有槍傷?”李邦藩松了口氣,劉上書既然死在倉庫,至少說明他對皇軍還是忠誠的。
“他身中兩槍,全部在胸部的要害。林法醫已經驗過屍,我們還在清理現場,到時候整理出來後,才能發現爆炸的真正原因。但從目前來看,應該是電控爆炸,我們在現場找到了電線,但沒有找到引爆器。”朱慕雲說。
“引爆器當然不會留下來,軍統計劃周密,怎麽會留下這麽大的破綻呢。”李邦藩說,所有的事情,軍統全部計劃得非常精密,像這種東西,傻瓜才會留下來。哪怕就是扔到古江裏,也比留在現場好。
“局座,劉上書不是軍統的人麽?怎麽可能會被軍統殺害呢?”朱慕雲好奇的問。但是說完後,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馬上收住嘴,說:“屬下多嘴了。”
“沒事,這件事連軍統都知道了,也沒有再保密的必要了。”李邦藩說,如果他到現在還瞞着朱慕雲,會讓人寒心的。
“不該知道的就不知道,這是規矩。”朱慕雲不以爲意的說。
“其他事情你可以不知道,但政保局的事情,你還是應該知道的。畢竟,你是我大日本皇軍的忠實朋友。”本清正雄在一旁說道。
他的話,像是給了朱慕雲一顆定心丸,這也是對朱慕雲工作努力的一種肯定。以後,李邦藩如果再有事瞞着他,本清正雄會不高興的。
“劉上書一開始,确實是軍統的人。甚至,他在黃衛軍期間,依然是軍統的人。可是,在孫明華将他調回政保局後,他的身份被識破了。這一點,孫明華幹得不錯。随後,孫明華立馬任命劉上書爲情報處一科科長。劉上書一直由井山聯系,就在前天晚上,他們接頭的時候,情報處把井山抓了。”李邦藩介紹着說。
“六水洲前天晚上抓來的人,就是井山吧?”朱慕雲“恍然大悟”的說。
“不錯,井山在六水洲受了傷,又吃壞了肚子,被送到了雅仁醫院。結果,今天晚上軍統突襲醫院,情報處四個人全部被殺,井山杳無音信,至今下落不明。”李邦藩歎息着說。
“怎麽能送雅仁醫院呢?直接送陸軍醫院啊。”朱慕雲看了本清正雄一眼,很是“着急”的說。雖然李邦藩是日本人,可是,政保局的人想進陸軍醫院,還是不行的。
“以後,像這種重要的犯人,需要治療的話,可以直接送陸軍醫院。”本清正雄說。
“多謝本清課長。”李邦藩忙不疊的說,如果井山能送到陸軍醫院的話,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在陸軍醫院,一般中國人是進不去的。就算進去了,裏面到處都是日本人,軍統的人怎麽敢動手?
“隻要你們是爲了大日本帝國,給你們支持也是應該的。”本清正雄微笑着說。
“局座,劉上書反正時間很短,軍統是怎麽知道他就叛變了呢?”朱慕雲奇怪的問。
“此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或許是井山被捕後,軍統有所察覺吧。”李邦藩說,現在想想,抓井山還是有些倉促了。
而且,抓了井山後,與鄧湘濤取得聯系的時間,也隔得太遠了。按照軍統的原則,被捕之後,至少六個小時内不能招供。可是,劉上書與鄧湘濤接上頭,差不多過了二十四小時,這麽長的時間,什麽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這些軍統的人,真是死而不僵。局座,來之前我已經給四個緝查科值班室打了電話,明天早上開始,密切注意出城的人。特别是身上有傷的,全部控制起來再說。”朱慕雲說。
軍統在古星有很多安全屋,還有地下室。井山雖然受了酷刑,但身上的傷還要不了命,隻要他能堅持一段時間,政保局這邊,很快就會松懈下來。
“看來朱君的工作做得很細緻嘛。”本清正雄微笑着說,中國人當中,能提前考慮好這些事情,實在太難得了。
本清正雄之所以來政保局,正是爲了主持對軍統的抓捕工作。軍統炸死、殺死政保局十幾人,這個仇必須要報。他們殺了政保局多少人,就一定要加倍報複回來。這是日本人的一慣原則,接下來的幾天,古星必定會面臨一場血雨腥風。
“隻有把這些抗日分子分部抓光,才能實現東亞共榮,才能讓古星的治安得到加強。”朱慕雲堅定的說。
本清正雄原本對政保局是有怨氣的,這麽好的機會,原本可以一舉将軍統古星區消滅,可是最終卻一敗塗地。他甚至懷疑李邦藩的能力,在憲兵隊的時候,李邦藩可是挨了他兩記耳光的。
可是,朱慕雲的話,讓他聽得很舒服。政保局有這樣的人,一定能把抗日分子消滅的。
“朱君,你是皇軍真正的朋友。李局長,你應該慶幸有這樣的屬下。”本清正雄看了李邦藩一眼,意味深長的說。
“是啊,慕雲是我的好幫手。”李邦藩看了朱慕雲一眼,欣慰的說。朱慕雲溜須拍馬的功夫一流,本清正雄原本怒氣沖天,但在朱慕雲三言兩語下,竟然悄然發生了變化。
讓政保局的重要犯人去陸軍醫院治療,這本身就是一項莫大的榮譽。以前李邦藩也向憲兵隊提出過,可是一直沒有得到答複。沒想到,朱慕雲無意中提起此事,本清正雄突然就應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