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與鄧湘濤仔細商量了,如何讓楊志獲取情報,既不顯得突兀,又讓情報真實。最重要的是,還不能讓人懷疑情報來源。同時,楊志還得蒙在鼓裏。
這次的事情, 鄧湘濤是導演,朱慕雲是副導演加編劇,楊志是主角,軍統情報處的人,包括井山,都成了配角。至于李邦藩和其他人員, 充其量就是觀衆罷了。
爲了讓這場戲完美無缺, 隻能發揮楊志的優勢,讓他從軍統古星區情報處, 或者從井山處,竊取這份情報。
有鄧湘濤的安排,井山的“傾情”配合,楊志确實得手了。這麽重要的情報,楊志看到之後,第一時間通知了朱慕雲。他知道,自己又要立功了。爲此,他特意用電話與朱慕雲溝通。
以朱慕雲的職務,每天接一百個電話也是正常的。但是,朱慕雲平常的電話并不多,除非是公務。因爲很多商人在正常情況下,都會去經濟處或者二處提前預約,或者直接去碼頭的辦公室等候。
因爲不是特别的情況,打電話給朱慕雲,正好碰到朱慕雲心情不爽的話,原本一百元可以辦成的事, 可能要兩百甚至三百元。而且, 讓你出了錢, 還得感謝他。操作起來,其實也很簡單。
朱慕雲對哪個人不爽了,隻要與手下串通一氣,配合一下就可以。比如說對方要從二科走貨,朱慕雲在電話裏,會很“關照”對方,說話也會很客氣。但放下電話,就會給任紀元打電話,讓他找機會把貨扣下來。
隻要是朱慕雲的命令,任紀元也是必須要完成的。如果是完成不了的任務,朱慕雲也不會指派給任紀元。到時候,貨被扣下,又隻能來求朱慕雲。出兩次錢不說,還要浪費時間。這種事出過幾次後,朱慕雲很少會接到商人的電話。
而且,他們也都會盡量把辦事的時間,集中到朱慕雲在碼頭的時間。朱慕雲有午睡的習慣,一般情況下,醒來後會到江邊轉一圈,抽根煙什麽的。等他回去之後,如果沒有訪客的話,就可以去拜訪的。
可楊志這個電話,朱慕雲還是很樂意接的。甚至,朱慕雲一直在期待着這個電話。因此,他經常待在辦公室,不是在憲佐班,就是在碼頭,方便楊志能及時找到自己。
與楊志接上頭後,對方拿出一個信封遞給朱慕雲。裏面的内容,楊志已經看過,當他看見朱慕雲當面抽出裏面的紙時,雙目中射出興奮的光芒。
“軍統還真是厲害,竟然能搞到這樣的情報。”朱慕雲“驚訝”的說。
“他們在新四軍有人,這種情報就像我們的通知文件一樣,随便怎麽抄錄都行。”楊志解釋着說。
“說說這封信的來曆。”朱慕雲将信裝了回去,這封信的内容,還是他與鄧湘濤一起商定的。用什麽語氣,怎麽行文,讓政保局知道多少内容,都是有講究的。
“從仙桃回來後,我被井山接見了。他詳細聽取了我最近一段時間的工作彙報,并且給我發了筆錢。得知我已經在安清會表現出色,還特意留我一起吃飯。喝酒的時候,井山吹噓,新四軍第五師看似人不少,但力量太分散,隻要手裏有一支軍隊,定能分個擊破。”楊志介紹着說。
“說了這麽多,你還是沒說到信是怎麽來的。”朱慕雲蹙起了眉頭,有些不耐煩的說。
“信是從井山身上‘拿’的。”楊志得意的說,以前說起這門“手藝”的時候,他總會覺得卑微,畢竟這是上不得台面的。可今天則不然,這門手藝讓他拿到了重要情報,他算是光大門楣了。
“他的信被你拿走,豈不會懷疑?”朱慕雲問。
“這是我抄錄的,原信已經放回去了。請處座放心,這點本事我還是有的。”楊志自鳴得意的說,他也沒有别的本事。但這“輕拿輕放”的技藝,已經爐火純青。
“很好。”朱慕雲拿出兩根金條,這是早就準備好的。但他手摸到金條的時候,突然想起,自己是不是太急切了,又隻拿出一根:“身上正好有根金條,先拿去用着。剩下的一根,下次給你。”
“多謝處座。”楊志高興的說,朱慕雲就是爽快。
朱慕雲給了錢,這情報自然也就成了他的功勞,拿着信,他迅速去了政保局。這麽重要的情報,必須第一時間交給李邦藩。
“局座,剛剛釘子拿回來一份情報。”朱慕雲将信封雙手遞給李邦藩,也很是興奮的說。
“軍統的,還是安清會的?”李邦藩接過信封,抽出裏面的信紙,問了一句。
“新四軍的。”朱慕雲微笑着說。
與鄧湘濤見面之後,他就第一時間向家裏彙報了這個消息。同時,也将自己的推斷告訴了邊明澤。新四軍的這個奸細,不在師部,應該是在下面的單位。而且,鄧湘濤的情報員,不是軍事主官,但級别也不會太低。
隻要是第五師的通知、文件,對方都有權力閱讀。以前湘豫鄂挺進縱隊的時候,各個部門的聯絡,主要是通訊員傳達命令。可第五師組建後,各種文件就多了起來。畢竟,現在的新四軍與原來的新四軍,番号雖然一樣,但本質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前新四軍的軍事主官,隻是原共産黨員,雖然依然向往共産黨,但基本上對重慶的命令,還是服從的。可新組建的新四軍,一開始就确立了,黨指揮一切。也就是說,這是共産黨自己的部隊。但軍饷、裝備,還是要盡量向重慶開口。
當然,重慶那位也不是傻子,人家的政治手腕高明得很。要錢沒有,要人不給,至于裝備,基本上隻是口頭承諾。
可對方哪知道,共産黨隻需要一個番号就可以了。新四軍第五師的規模,早就超過了一般的國軍。要論人數,比國軍的德械師還多。第五師的人數,已經超過了一萬三千人。這還不包括鄂東的一些遊擊隊。
還有,最廣大的民兵。在各個根據地,我黨已經建立了民兵和兒童團制度,培養後備力量。一萬三千人的正規部隊,民兵人數至少超過了三十萬人。這是一個非常恐怖的數字,也就是說,隻要共産黨一聲令下,馬上就能組建起一支超過三十萬人的部隊。當然,前提是能保障後勤。
“新四軍的?”李邦藩很是詫異,朱慕雲什麽時候也能提供新四軍的情報了?
“這是軍統搞到的,釘子無意之中獲得的。雖然他的行爲有些上不得台面,但隻要能搞到情報,我不在乎手段。”朱慕雲将釘子獲得情報的過程,原原本本向李邦藩彙報了。
“我看,如果可以,我們都要向他學習這門‘手藝’。”李邦藩聽了之後,又看了情報,很是滿意的說。
“我就算了,這種活打死我也不學。”朱慕雲搖了搖頭,堅定的說。
“隻要能搞到情報,什麽手段都可以。我勸你還是學學,其實看着複雜,說起來很簡單。偷别人的東西,最重要的是,要轉移别人的注意力。如果能吸引對方的注意力,就更好了。比如我要偷你左邊口袋的東西,就要把你的注意力吸引到右邊。這時候,就算把你左邊口袋的東西全部掏空,你也不會有感覺。”李邦藩介紹着說,這種偷竊方法,他曾經也學習的。
“我如果要學,就向局座學習。”朱慕雲說,小偷是一類很可恥之人。他們的行徑,讓所有人都不恥。如果讓他向楊志學習,萬萬做不到。
“你跟楊志說,以後有機會,要讓他給我們的情報人員上堂課。主要的内容,就是介紹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别人身上偷走東西。”李邦藩微笑着說。
“局座,這份情報沒有過時吧?”朱慕雲突然問。
“沒有,在此之前,我還沒有收到這麽精準的情報。”李邦藩滿意的說,這份情報包括了第五師下面各個旅的正副主官,以及他們的駐地還有部隊人數。
這麽詳細的情報,雖然與之前日軍搜集的情報有重複。但第五師成立之後,他還是第一次收到這麽準确的情報。
“那就好,我擔心情報過時。畢竟,之前局座就已經有了第五師的情報來源。”朱慕雲随口說。
“上次是杜華山提供的情報,他也是從軍統獲得的情報。一處的人,原來都是軍統的人。他們到黃衛軍後,軍統的人蠢蠢欲動,有些人又找了上來。結果,我們的人都很堅定,反倒向對方買了份情報。”李邦藩微笑着說。
“軍統的人貪财,成不了大事。”朱慕雲歎息着說。
“所以,最大的隐患還是共産黨。這份情報,我要馬上向本清課長彙報,你不要離開,就待在政保局,等我從憲兵隊回來後再走。”李邦藩叮囑着說。
這上面的情報,雖然還要證實。但李邦藩基本可以斷定,應該是真的。情報顯示,在古星周圍,就有新四軍的部隊。這種情況,是日軍不能容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