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法租界之外的地方搜捕,有日本兵參加的行動,敲開一戶人家,家裏的人,全部會被走出來,在門外鞠躬, 恭請他們進去。稍有遲疑,就是一頓暴打。碰到行動遲緩的,臉上露出不悅之情的,直接會被擊斃。
法租界畢竟情況有些特殊,日本人不敢這麽猖狂。他們的搜捕,還有巡捕參加。如果真的做得太過分, 巡捕會幹預的。特别是對一些有錢人家的搜查, 巡捕會特别留意。法國人來中國,是爲了賺錢。
法租界要保護的,也是有錢的人利益。日軍占領古星後,大量中國人湧入法租界。雖然給法租界帶來了很多問題,可是,卻讓法租界成爲古星最繁華的地方。能進入法租界的,都有一定的财産。或者,有一技之長。
這些人的到來,極大的刺激了法租界的經濟。況且,法租界還能對他們收人頭稅。
對真正的富豪,或者與法國人走得較近的富人,法國人不希望日本人去騷擾他們。甚至,隻要抗日分子不擾亂,也能容忍。
朱慕雲雖然參加了搜捕,可是他不會參加具體的搜捕。隻有碰到特殊情況,才會走馬觀花的看一下。他參加搜捕,純粹就是爲了讓别人知道, 他參加了行動。明天,向小野次郎彙報的時候,可以表現自己的“勤勉”。
車站路快搜查完, 依然一無所獲。法租界的居民家裏,人員都比較多。法租界人滿爲患,隻要是有房子的人,都會将房子出租。無論是閣樓還是地下室,都住滿了人。有些房子,明明隻有兩間房,卻住着兩戶,甚至三戶人家。
明明在自己國家的土地上,卻讓别的國家如此糟蹋。就算對這樣的情況習以爲常,朱慕雲還是不忍,看到這種場面。
他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事情,實在微不足道。可是,隻要所有中國人,都聯合起來,就一定能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就像電燈公司的罷工,那些底層的工人,以前誰會将他們放在眼裏。
可一旦這些人聯合起來,将會産生巨大的力量。這股力量,足以改變曆史的車輪。如果全天下,所有的窮苦大衆,全部聯合起來呢?那是多麽可怕的力量?任何帝國主義,都無法阻擋。
“隊長,前面就是楊庭飛家了。”諸峰突然提醒着說。
“你帶幾個人,進去仔細搜查,要是敢不從,給我好好修理。”朱慕雲冷冷的說,他在楊庭飛手裏,沒占到什麽便宜,讓他很是不爽。
一直以來,從來都是朱慕雲占别人的便宜。隻要他願意,想怎麽占就能怎麽占。那些人,有求于他,明知道吃了虧,也是敢怒而不敢言。可楊庭飛的生意,主要是在法租界。基本上,不用求到朱慕雲頭上。
其他事情上,朱慕雲也奈何不了楊庭飛。可今天正好大搜捕,不趁機去敲楊庭飛的竹杠,那就不是朱慕雲了。如果楊庭飛敢不出血,對不起,整個房子,都會被拆掉。
在朱慕雲手下當差,如果三心二意,不聽指揮的話,是混不下去的。一科的人,自然不敢違背朱慕雲的命令。可是,憲佐班的行爲,卻被跟隊的巡捕攔了下來。
憲佐班想做什麽,巡捕一看就知道,這是要假公濟私啊。他們哪會允許憲佐班,有這樣的行爲呢。再說了,楊庭飛在法租界,也算個名人。車站路22号,雖然房子不怎麽樣,但上次的事件後,這個地方,在巡捕廳已經挂了号。
憲佐班如果今天占了便宜,楊庭飛奈何不了日本人,最後還是會找法國人哭訴。最後,事情還是會落到他們頭上。對巡捕來說,現在提前預防,比什麽都好。
朱慕雲很是憤怒,有日本人在,巡捕敢阻止?再說了,就算尉遲青巨來了,也不敢阻止憲兵分隊行事。這些巡捕,竟敢跟自己唱對台戲。
對法租界的巡捕,朱慕雲并沒有特别重視。法租界的巡捕,在日軍占領古星後,迅速增加,達到了近五百人。聽說上海法租界,有三千名巡捕。法國人很擔憂租界的安全,特别是近兩年,湧入的中國人越來越多,聽說,還要增加巡捕。
錢,任何人都喜歡,法國人也不例外。但是,安全更重要。如果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那賺再多的錢,又有什麽意義呢?爲了讓巡捕,能切實負責起來,法國人賦予了巡捕,更多的權利。
要不然,今天晚上的行動,巡捕不會阻撓憲佐班。朱慕雲親自去交涉,但巡捕堅決不上。并且,他們還要求,憲兵分隊的人,不能進入車站路22号搜捕。
“冷光欣是吧?阻撓憲兵分隊辦案,膽子可不小。”朱慕雲冷若冰霜的,望着一名瘦削男子,緩緩的說。
“朱隊長,我不是阻撓憲兵分隊辦案,隻是,22号的情況你應該很清楚。朱加和膽子再大,也不會跑到這裏來吧。”冷光欣據理力争。他是尉遲青巨的手下,而楊庭飛最近,走通了尉遲青巨的路子。
剛才,朱慕雲的話,他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如果今天,讓憲佐班進了楊庭飛家。明天,他肯定會被尉遲青巨訓斥。憲佐班聽朱慕雲的,可是他,得聽尉遲青巨的。如果得罪了尉遲青巨,他的日子會更難過。
“要不,把尉遲青巨叫來,聽聽他怎麽說?”朱慕雲威脅着說。連尉遲青巨都要看自己的臉色,冷光欣隻是一個小小的偵探,竟敢阻撓憲佐班辦案,實在太過分了。
“尉遲先生來了也沒用。”冷光欣擋在22号門前,搖了搖頭,說。如果尉遲青巨真要在這裏,反倒會被朱慕雲得逞。
冷光欣得罪朱慕雲,最後肯定得尉遲青巨去擺平。可如果冷光欣,沒有阻攔朱慕雲,憲佐班這幫跟土匪不相上下的人,一旦進了楊庭飛家,他以後都沒有安生日子過。再說了,他是法租界的巡捕,又不是憲兵分隊的人,哪怕朱慕雲地位再高,管不到他頭上,也不用害怕。
“好吧,我們可以不進去搜查。但如果楊庭飛家,出了任何問題,你要承擔全部責任。”朱慕雲望着冷光欣,冷冷的說。
“守護法租界的安全,本就是我的職責。”冷光欣并不怕威脅,就算沒有憲兵分隊,法租界的治安,還得由他們負責。在他看來,憲兵分隊的存在,純粹多餘。
隻是法國人,被日本人一吓,就讓步了。如果換成是他,絕對不會妥協。法租界最近,準備成立一個“萬國商團”,由每家每戶,提供人員和槍支,成立一個民間性質的隊伍。平常協助法租界維護治安,動亂時,可以用來防護,保護法租界的安全。
“簽字,畫押。”朱慕雲說,隻要冷光欣敢擔保,他就敢搞出名堂。他馬上寫了一份擔保書,讓冷光欣替車站路22号,楊庭飛一家作擔保。
朱慕雲正拿楊庭飛沒辄,如果冷光欣擔保,他敢保證,車站路22号,不僅會有土匪,還能出現抗日分子。甚至,這裏還有可能是抗日分子的聯絡點、情報站,甚至裏面會出現電台。
隻要朱慕雲願意,他可以搞到,任何他想搞到的東西。到時候,冷光欣就是自己手裏的泥團,想怎麽捏,就能怎麽捏。
冷光欣可不知道,朱慕雲後面,可以搞出這麽多事。對他來說,目前隻要憲佐班不進22号,簽字畫押也不算什麽。再說了,楊庭飛家真要是出了什麽事,憲佐班還能負責麽?最後不還是得,落到自己頭上?
“知道嗎?我覺得這裏會出事。”朱慕雲走到冷光欣面前,淡淡的說。他雖然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但手裏卻有很多資源。他想讓楊庭飛家裏,變成什麽性質的地方,都沒有問題。
“有任何事情,我都會負責。”冷光欣毫不畏縮的迎着朱慕雲的目光,在擔保書上,寫了上自己的名字,并且按了指印。
法租界的事情,無論憲佐班來插手。身爲法租界的巡捕,就算是面對日本人,冷光欣也會畏懼。他們端的法國人的飯碗,跟日本人有什麽關系?朱慕雲隻是中國人,他根本不放在眼裏。
尉遲青巨之所以,要巴結朱慕雲,是因爲政保局想對付尉遲青巨。要不然的話,尉遲青**本沒必要讨好朱慕雲。法租界是另外一片天空,日本人在外面,再喪心病狂,到了法租界,也不能胡作非爲。
此時,在車站路22号,朱加和和宋三,準備從後門溜走。可是,後面也不安全。楊庭飛得知,外面在搜捕,馬上哀求,他跟巡捕廳的關系很好。隻要讓他出面,絕對不會讓人懷疑。
朱加和哪會相信楊庭飛?他讓宋三動手,把楊庭飛殺了,扔到後面的茅廁。楊庭飛吓得魂飛魄散,這可怎麽辦?他碰到的人,不是奔着他的錢,就是要送錢給他。今天碰到朱加和,一分錢不要,隻要他的命,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