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到看望了馬興标,對方嚷嚷着要出院,說在醫院無所事事,深身都發臭了。朱慕雲對這樣的要求,自然不會反對。如果馬興标不提,他都會要求他出院呢。朱慕雲馬上去打了個電話, 通知華生來醫院。
随後,朱慕雲又去了趟醫生辦公室。在辦公室等了一會,韋朝蓬就查房回來了。見到馬興标的時候,朱慕雲就想到了,與韋朝蓬見面的理由。
“韋醫生,馬興标想出院了, 還得辛苦你簽個字才行。”朱慕雲見韋朝蓬身後跟着個護士,客氣的說。
“暫時還不行。”韋朝蓬看了朱慕雲一眼, 眨了眨眼,又輕輕搖了搖頭。他的搖頭,并不是真的拒絕馬興标出院,而是告訴朱慕雲,醫院的“阿大”,是假的。
其實,昨天在手術台上,他就發現了這一點。隻不過,當時他眼裏,隻有受傷的病人,沒有真假阿大之分。再說了,昨天朱慕雲也沒有問。剛才他見朱慕雲是真的着急,才知道事态的嚴重。
隻要是朱慕雲的事情,韋朝蓬都會放在心上。哪怕,有些事情,是違背了他的原則, 他都還是遷就朱慕雲。幸好,到目前爲止,朱慕雲除了突然讓他晚上出去動手術, 偶爾從醫院搞點藥品外,還沒有什麽特别讓他爲難的事。
“他還有任務,必須出院了。”朱慕雲堅定的說。馬興标的手臂,已經可以活動,隻要不劇烈運動,應該沒什麽大礙。
隻是,馬興标并不知道,軍統這段時間的活動,全部停止。他的聯絡員鄧陽春,此時恐怕都不在古星了。隻是不知道,馬興标有沒有收到消息。
韋朝蓬的意思,朱慕雲自然能明白。不要說韋朝蓬,已經表現得這麽明顯,就算他一個眼神,他也能知道。自從在警察局當上巡警後,一直到現在,他别的本事不敢說長了,但這察言觀色的本事,算是修煉到家了。
“如果你們強行出院的話,必須單位領導簽字。”韋朝蓬正色的說。
“我不就是來簽字的麽?”朱慕雲微笑着說。
雖然知道此“阿大”非彼阿大,但朱慕雲依然去特殊病房,看望了阿大。隻是,他在外面就被攔住了。領頭的特務,顯得很爲難。武尚天三令五申,任何無關人員,都不能進去探望。連他自己,都隻能在外面守着。朱慕雲雖然是政保局的處長,可跟安清會,并沒關系。
“好吧。”朱慕雲沒有爲難對方,他已經知道了結果。之所以還來看望,隻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懷疑罷了。既然他們堅持,朱慕雲等會,正可以向李邦藩告一狀。
朱慕雲轉身離開,走到樓梯口時,迎面走來一名護士,她戴着口罩,推着一輛裝着藥品的小推車。見到朱慕雲,她低下了頭,車子往邊上移,腳下加快了步伐。
“站住!”朱慕雲突然呵斥道,後面就是特殊病房,無關人員,是不能進去的。況且,他已經認出,對面的人,正是何青香。
朱慕雲是什麽人?隻要他見過一次的人,再也不會忘記。雖然何青香隻露出一雙眼睛,但這雙水汪汪的眼睛,給他留下過深刻印象。
“我是政保局的,你叫什麽名字?”朱慕雲将證件拿出來亮了一下,嚴厲的問。
“何青香。”何青香沒敢接朱慕雲的證件,她此時有些心慌。自從潛伏在雅仁醫院後,她還從來沒有被特務問過話。況且,她在美味餐館的時候,與朱慕雲見過半面。
“你是醫院的護士?把證件拿出來。”朱慕雲說。
“是。”何青香其實也認出了朱慕雲,當初在美味餐館落腳的時候,她在後面掀起門簾,見過朱慕雲半面。沒想到,當初那個小警察,已經是政保局的大特務了。
“前面是特殊病房,你不知道?”朱慕雲厲聲問。
“我是去換藥的。”何青香據理力争。她是護士,想要除掉阿大,隻需要在藥品上動點手腳,根本就發現不了。所以,經過組織研究,最後将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她。
“你去換藥?是誰安排的?”朱慕雲翻看着何青香的證件,上面的照片,顯得清純可愛。朱慕雲雖然在查證件,可心裏卻在想,要怎麽樣,才能把“阿大”的消息,傳遞給何青香。
“當然是護士長安排的,這還要其他人安排麽?”何青香反問。
她覺得,朱慕雲未必認出了自己,況且,去給馬興标換藥,别人又能說什麽?她現在是雅仁醫院的正規護士。隻要理直氣壯,朱慕雲未必會懷疑自己。越是心虛,反而會露出馬腳。
“特殊病房是專人護理,前面的那次藥,是你換的?”朱慕雲疑惑的問。
“小劉想跟我換班。”何青香解釋着說。
“是你要跟小劉換班吧?”朱慕雲冷冷說。
何青香大急,還真如朱慕雲所說,她見小劉給阿大換完藥後,情緒低落,主動問她什麽事。小劉告訴她,特殊病房的槍傷病人,指定由她護理,而且全天二十四小時不能缺人。小劉不想上晚班,急得直哭。
何青香主動跟她說起,願意與她交換,小劉這才破涕爲笑。護士長當然同意,她們之間的交換。可是沒想到,她才來換藥,就被朱慕雲發現了。按說,她的身材、高矮與小劉差不多,朱慕雲又怎麽會發現呢?
何青香正要說話的時候,突然從身後起來一人,遠遠的就說道:“處座,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手續辦好了?”朱慕雲問。來的人正是馬興标,見到馬興标,他突然計上心來。
“辦好了,裏面是阿大?”馬興标幸災樂禍的說,聽說昨天阿大差點死了,他是說不出的高興。這種人,早死早投胎,留在世間幹什麽?
“誰知道呢?安清會的事情,咱們别插手。說不定,又是武尚天搞的陷阱。”朱慕雲搖了搖頭。
“還真有可能,昨天安清會送人來的時候,我正在散步。遠遠的看了一眼,兩名死者,有一個很像是阿大。”馬興标低聲說。
當時他雖然看到有一具屍體,很像是阿大。可是後來得知,阿大在手術室搶救,他也就沒有細想了。可今天朱慕雲提起,他又想起了昨天的事。說不定,真如朱慕雲所說,是武尚天給抗日分子,設了一個陷阱。
“怪不得他們搞得這麽神秘,連我都不能進病房。”朱慕雲緩緩的點了點頭。
“處座,我要回趟局裏,能否坐您的便車?”馬興标涎着臉,笑嘻嘻的問。
“可以。”朱慕雲點了點頭,順手将證件還給了何青香:“讓原來的人來護理,要是讓他們查出換了人,得把你當成抗日分子。”
“是。”何青香自然是聽到了馬興标的話,她心神大震。
如果真如馬興标所說,自己差點就鑽進了安清會的圈套。幸好有朱慕雲這條蠢豬,無意之中在自己面前,洩露了秘密。她暗暗得意,自己的第一次行動,雖然還沒開始,就得結束。可是打聽到,這麽重要的情報。想必,組織上會表揚自己。
“她是誰?”馬興标望着何青香的背影,他的眼睛像是裝了X光機一樣,上下掃描着,恨不能把人家的衣服扒光看。
“一名替班護士。這家醫院的管理不行,以後咱們的兄弟,如果受了傷,得找個更好的地方。”朱慕雲邊說邊往外走。
“除了陸軍醫院外,再也找不到比這裏更好的醫院了。”馬興标說,跟着朱慕雲,好處真是大大的有。不但錢多,而且他對下屬是真的好。整個政保局,誰不羨慕經濟處和二處?
何青香回到護士辦公室後,馬上跟小劉說,安清會的人,不同意換護士,她換過一次藥後,就不能換人了。雖然小劉萬般無奈,但安清會是什麽組織?她一個普通女孩子,可得罪不起。
随後,何青香去了醫院後面的一處地方,那裏是醫院堆放雜物地方,平常沒什麽人來。掩護她行動的楊一凡,已經在等候多時。
“何姐,得手了麽?”楊一凡緊張的問,昨天遊擊隊的行動,他也很參加。可是遊擊隊不帶他,畢竟他隻是交通員。而今天,組織上派人配合何青香的行動,到醫院後,他與何青香聯系上後,就一直在這裏等消息。
“你馬上向上面彙報,阿大可能已經死了,病房裏的人,很可能不是阿大。”何青香說,此時,她才覺得,自己裏面的衣服,全部濕透了。
剛才,要不是遇到了朱慕雲,她很有可能直奔特殊病房而去。如果被特務發現,自己不是小劉,肯定會被調查。再說了,如果裏面的假阿大,被自己用藥品緻死,安清會肯定會調查。如果這是個圈套,自己很可能會暴露。她才剛參加真正的地下工作,就這麽夭折的話,會很傷心的。
“你怎麽知道的?”楊一凡驚訝的問。
“你以爲我跟你一樣?我是憑着機智勇敢,打聽到的消息。”何青香得意的說,其實,隻要不是聾子,剛才都能聽到。
“我回去彙報,你趕緊回去工作。”楊一凡說,何青香喜歡在他面前充英雄,他也見怪不怪了。等晚上,何青香向組織詳細彙報的時候,自己就能知道經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