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堅是馬興标的親信,在行動隊的日子雖然風光,但在二科,他卻得了更多實惠。周志堅三十多歲,結了婚,有一女一子。在行動隊的時候, 家裏的生活,也過得很艱難。靠他一個人的薪水,隻能說勉強度日。
到二處後,因爲二處的人員,享受經濟處同等待遇,他一家的生活, 才開始有了起色。對此,周志堅非常感激朱慕雲。他多次在公開場合,表明了對朱慕雲的感激之情。特别是前段時間,他兒子發高燒,是朱慕雲讓華生送了醫藥費,否則的話,他兒子的命,未必能保得住。
朱慕雲打電話給二科,讓周志堅來碼頭的辦公室。接到通知,周志堅很是忐忑,他不知道,朱慕雲要見自己所謂何事。難道說,是因爲在他家吃了頓飯?
“處座,您找我?”周志堅到了朱慕雲的辦公室,站在門口,謙卑的說。
“進來吧。”朱慕雲從辦公桌後面站了起來,走到沙發邊上,指了指對面的沙發, 說。
“是。”周志堅雖然年紀比朱慕雲大,可是兩人地位懸殊,朱慕雲是處長, 而他不過是一名普通的幹事。
“找你來,要問兩件事。你們在我家用餐的情況,我想聽你詳細彙報。另外,對鹽政局的調查,你是否知情?”朱慕雲沉聲問。
“處座,在您家用餐,是我們不對,下次再也不敢了。”周志堅心想,果真如此。聽到朱慕雲問起此事,他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我又沒怪你,但我要知道你們在我家的情況。”朱慕雲撫慰着說。
周志堅聽到朱慕雲這樣說,才稍稍平複驚恐的心情。他向朱慕雲詳細彙報了,去白石路173号用餐的情況。昨天下午,馬興标通知他們,一起去朱慕雲家用餐。當時周志堅還很興奮,以爲能跟朱慕雲一起吃飯。
結果,到了朱慕雲家後,才知道朱慕雲竟然不在家。當時,他心裏就直打鼓。本想回去,可是決定在院子裏用餐後,他才敢留下來。
“鹽政局的事情呢?”朱慕雲聽完後,緩緩的點了點頭,周志堅對自己有敬畏之心,這是很不錯的。
“我們想查一個鹽販子,聽說與共産黨有聯系,無意中發現了鹽政局重複作用銷鹽執照。”周志堅如實說。
“這件事,由我們來查不合适,還是交給日本人吧。”朱慕雲緩緩的說。李炎漢不是一般的人,想要查他,不但會面臨很大的阻力。而且,也會讓别人懷恨在心。但讓日本人出面,就不一樣了,任何人都不敢說什麽。
“是,處座。”周志堅馬上說。他心裏很是疑惑,不知道朱慕雲爲何會跟自己說這樣的話。這種事,應該跟馬興标交待的啊。
“最近一段時間,馬興标另有任務,二科的工作,我想交給你,想聽聽你的意見。”朱慕雲望着周志堅,緩緩的說。
“我?處座,這……”周志堅激動的說,他的雙手都在顫抖。自從加入政保局以來,他從來沒有奢望,自己會有出頭的一天。
周志堅的大腦,好像突然短路似的,愣着兩隻眼睛,呆若木雞的望着朱慕雲。他雖然張了張嘴,可是卻沒再發出聲音。他的内心,被一陣一陣的狂喜填滿,整個人好像變得輕飄飄的,飛到了半空。
“你是行,還是不行,給句話。”朱慕雲不耐煩的說。
“行!保證不給處座丢臉,以後您就看我的表現吧。”周志堅一聽,猛的回過神來。他馬上站起來,在朱慕雲面前躬了躬身,神色堅定的說。
原本,他就對朱慕雲很感激。現在,朱慕雲又要提拔他,他自然效死的心都有了。在政保局,隻要被朱慕雲看重的人,都得到了重用。他希望,也能像任紀元、王強等人一樣,成爲朱慕雲最信任的人。
“我先讓你代理副科長,如果你幹得好,再正式任命。如果幹不好,自然不用我多說了吧。”朱慕雲淡淡的說。
“願意爲處座肝腦塗地。”周志堅堅定的說。
“你在二科,挑兩個面生的,讓他們……”朱慕雲在周志堅的耳邊,輕聲說。
“處座,這不太好吧?”周志堅驚訝的說,朱慕雲的做法,實在瘋狂了。
“怎麽,你有其他想法?”朱慕雲臉上露出不悅之情。
“不敢,但我擔心,這樣做,上峰會不會怪罪?”周志堅說,朱慕雲讓他安排兩個人,一個去炸界限路的發電廠,另外一個,去法租界巡捕廳的潘魯蘇家扔手榴彈。這樣的破壞行爲,與抗日分子何異?
“這樣吧,你先回去,把譚新傑叫來。”朱慕雲擺了擺手,譚新傑是他的第二人選。
“處座,我馬上去安排人手,晚上執行。”周志堅一聽,這是要廢黜自己的意思啊,他大驚失色,知道自己剛才話說多了。
周志堅畢竟沒當過官,對官場的套路,還不熟悉。對上司的命令,必須堅定不移的執行。幸好他及時醒悟,要不然的話,到手的副科長,馬上就要飛走了。
“晚上不行,一個小時之内,必須炸響。”朱慕雲搖了搖頭,這兩起爆炸,不但是配合特高課的行動,同時也是給軍統和地下黨報信。如果能破壞情報處的行動,那就再好不過了。
“是,一個小時之内,保證炸響。”周志堅堅定的說。
“你放心,這次我們的行動,是配合特高課行動。你告訴他們,如果遇到特高課的憲兵,不要反抗,讓他們抓走就是。”朱慕雲等周志堅要走的時候,突然說道。
“好的。”周志堅終于松了口氣,原來是配合特高課的行動,差點吓死他了。
馬興标以前,一直想見阿二,可卻見不着。現在,小野次郎終于将他,帶到了自己面前。望着滿身是傷的阿二,馬興标心裏說不出的痛快。可惜,阿二還活着。要不然的話,他會更舒坦。
“馬科長,人就交給你了,我要的東西呢?”小野次郎像是不認識馬興标似的,闆着臉說。
“當然。”馬興标拿出一個布袋,裏面裝着金條,他倒出來,整整五根。
“喲西。”小野次郎拿出一根金條,咬了一口,驗明是真的後,樂呵呵的說。
“小野隊長,咱們人貨兩清,那就告辭了。”馬興标拱了拱手,軍統讓他營救阿二,可是特高課的人,豈是那麽容易救的。所以,馬興标向鄧陽春提出,要五根金條,買通小野次郎,救出阿二。
鄧陽春有些不相信,但馬興标告訴他,隻要阿二沒有招供,軍統又肯花錢,一定能把人救出來。當然,如果阿二招了,那他也沒辦法了。
“你爲什麽救我?”阿二見是馬興标來接他的,很是意外。他是武尚天的人,而武尚天欲置馬興标要死地,自己又殺了玉蘭,馬興标怎麽可能來救自己呢。
“我們馬上就要是一家人了。”馬興标不置可否的說。
“多謝。”阿二拱了拱好,他在特高課受好幾次刑,剛開始,是逼問他殺害玉蘭的過程。逼于無奈,他隻能承認。可是,随後日本人竟然讓他承認是軍統,這是他堅決不能同意的。
他承認,可是殺了玉蘭。但是,他本就不是軍統人員,怎麽可能承認呢。再說了,如果承認是軍統的人,他還能有活命嗎?阿二堅信,先生一定會來救他。馬興标剛才說,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他認爲,馬興标是投靠了先生。
“走吧,回去再說。”馬興标淡淡的說,他伸手摸了摸腰後的手槍,按照約定,他要送阿二去軍統濟南路的聯絡站。
可是,馬興标早就作好打算,在半路上,就要殺了阿二。他之所以配合小野次郎,不就是爲了這一刻麽?至于殺了阿二之後,該怎麽辦,他根本就沒有想過。阿二殺了玉蘭,就必須償命!
馬興标給阿二加了個把長衫,又給他戴了個禮帽。兩人共坐一輛黃包車,上車後,他又掏出一副墨鏡,給阿二戴上。馬興标吩咐,去中山東路。阿二一聽,不對啊,安清會在顯正街,怎麽要去中山東路呢。
“稍安勿躁,有人在那裏等我們。”馬興标拍了拍阿二的肩膀,現在的阿二,渾身是傷,就像一條死魚一般。他根本無需用槍,一隻手就能送他上西天。
快到濟南路的時候,馬興标吩咐黃包車停車。阿二此時,雖然有所懷疑,但他渾身無力,連站立都很吃力,哪怕馬興标有歹意,他又能如何呢?
“走吧,就在前面。”馬興标付了車錢後,扶着阿二往前走。前面不遠,就是一條僻靜的小巷子,那裏,正是他給阿二找的最後歸宿。
“砰砰砰!”
突然從前面的拐角處,伸出一支手槍,對着馬興标,連開三槍。第一槍正中馬興标左手臂,他右手扶着阿二,危機時刻,猛的将阿二擋在身前,後面的兩槍,正中阿二胸口。而馬興标,右手掏出手槍,迅速回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