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興标甯願死,也不會接受玉梅的條件。如果将玉梅換成玉蘭,或許他會答應這樣的條件。玉梅已經是殘花敗柳之身,他能娶回家,是給朱慕雲面子。讓他一生隻娶玉梅一個,還不如現在就死了。
馬興标也知道, 朱慕雲不可能讓自己死。而且,他也覺得,玉梅的行爲有些異常。一般的女人,老公和孩子都死了,在古星舉目無親,又無依無靠,能嫁個男人, 已經是非常榮幸了。他娶玉梅當姨太太, 已經是委曲求全,玉梅竟然還要當正室,實在不可理喻。
玉梅的要求很過分,馬興标的态度又非常堅決,他們自然就走不到一起了。就連于心玉,也覺得玉梅做得有些過了。以她的條件,給馬興标當姨太太,已經是最好的歸宿。再提其他要求,實在是非分之想。
“玉梅,你再好好想想,男人有個三妻四妾也正常嘛。”于心玉勸導着說。她對玉梅有憐憫之心,身世凄慘,遭遇苦難,昨天晚上,又被馬興标這個狗東西占了便宜,再不順水推舟, 過了這個村, 就沒有這個店了。
“于小姐,您不要勸了,我隻是個普通女人,高攀不起馬科長。”玉梅神色黯然的說。
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如果自己真是“玉梅”的話,很有可能會拒絕馬興标的條件。嫁給一個好色之徒,未必就是好的歸宿。況且,馬興标之好色,她也早有耳聞。嫁給他容易,但以後,免不了也是孤苦伶仃過日子。
“馬興标,你真是個混蛋!”朱慕雲痛罵道。
“處座,我是個混蛋。您看這樣好不好,我認玉梅爲幹姐姐,以後她再出嫁,一切花銷全歸我,保證讓她嫁得風風光光。”馬興标站起來,笑嘻嘻的說。
但他在念出“幹姐姐”這三個字的時候,心裏,突然将“幹”字,由第一聲,轉換成第四聲。昨天晚上,玉梅的表現,說明她欲望強烈。倆人真要是認了幹姐弟,以後這種事,必定還會發生。
“跪下!”朱慕雲冷聲說。他心裏暗笑,虧馬興标能想出這樣的主意,幹姐姐,這名字怎麽聽着說這麽不舒服呢。
“先生,既然馬科長有這片心意,就不要再爲難他了。”玉梅輕聲說。她倒沒有聽出馬興标的邪念,隻是覺得,這個提議勉強可以接受。雖然沒能達到武尚天的要求,但以後同樣可以接觸到馬興标。
“就算玉梅答應原諒你了,也别想這麽輕松過關。死罪可免,但你也得拿出一片心意。先給玉梅買棟宅子,再給她準備三金四銀。”朱慕雲緩緩的說。
所謂的三金是指:金項鏈,金耳環,金戒指。四銀指:銀碗,銀筷子,銀簪子,銀手镯。以後,玉梅真要出嫁,有這幾樣東西,也算象樣的嫁妝了。
“先生,我什麽東西都不要。”玉梅忙不疊的說,如果自己有了宅子,以後還怎麽住在朱家?再說了,她如果要房子的話,得法租界的。淪陷區的房子,便宜得很,一個人住着也不方便。
“女人哪能沒幾樣随身首飾?房子可以不要,但是這首飾斷不能少。”于心玉善解人意的說,以後玉梅嫁人,總會有地方住的。房子有沒有,并不要緊。
玉梅沉默了,如果隻要首飾,她倒不會拒絕。女人都是虛榮的,誰不希望,自己有幾件金銀首飾呢?以前她倒沒覺得,可是給于心玉整理過房間後,對她房間裏的一切,都向往不已。時髦的服裝、名貴的首飾、進口的化妝品、見都沒見過的香水,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個女人夢寐以求的。
“玉梅,既然馬科背着刑條來了,你就去抽他幾百下,讓他知道動手動手的後果再說。”朱慕雲見馬興标又要起身,對玉梅說。
“梅姐姐,昨天晚上,我真是喝多了。失禮之處,還望姐姐莫怪。”馬興标誠懇的說。
“你倒是會順杆爬!”朱慕雲又好氣又好笑,馬興标在女人面前恬不知恥,這一點,自己愧不如他。
馬興标一口一個梅姐,玉梅自然不好動手。雖然她接到的命令,是殺馬興标。而且,武尚天明确告訴她,最好能嫁給馬興标。可是她自作主張,她想,與馬興标結了幹親,以後還怕沒有機會動手?
女人一旦自以爲是,别人是很難勸服的。就像玉梅得知,于心玉是重慶人後,馬上給她炒了重慶菜一樣。結果,于心玉和朱慕雲,都沒動筷子。但玉梅并沒有吸取教訓,爲了貪大求全,擅自改變了武尚天的命令。
朱慕雲與于心玉上班後,馬興标也走了,家裏隻剩下玉梅一人。她挎着菜籃子,準備出去買菜。于心玉既然喜歡吃甜食,還經常要吃西餐,以後,家裏的食材,甚至炊具,都得另外添置才行。
當然,玉梅出去,最重要的,還是與武尚天見面。昨天,他們就商議好了,讓玉梅嫁給馬興标,嫁過去後,好趁機取了馬興标的命。可是,她現在違抗了命令,自然得去解釋。
“你怎麽還在朱家當傭人?”武尚天見到玉梅的打扮,很是不滿的說。
按照正常的發展,朱慕雲必定會爲她作主,馬興标是朱慕雲的手下,讓他娶了玉梅,馬興标敢不答應?朱慕雲肯收留玉梅,說明他很可憐玉梅。而玉梅被馬興标如此欺負,朱慕雲不幫她作,那才怪了。
“我沒答應嫁給馬興标。”玉梅輕聲說。
“你瘋啦?守在朱家有什麽用?”武尚天怒道。他揚起手掌,但又放了下來。
“朱慕雲不是還沒有調查清楚麽?而且,馬興标也認了當幹姐姐,要辦他有的是機會。”玉梅縮了縮脖子,她做事不喜歡半途而廢。朱慕雲身爲經濟處長,必定上下勾結,沒拿到确切證據前,她是不會離開朱家的。
“你不會是真看上了馬興标吧?”武尚天突然疑惑的說。玉梅這個騷貨,動什麽樣的心思都有可能。
“我是你的人,怎麽會看上他?”玉梅臉上一紅,馬興标在床上的表現,比武尚天确實要強。但是,她是武尚天的人。而且,她的任務是監視朱慕雲,拿到他的把柄。可到目前爲止,任務還沒有完成。
玉梅是個自信心極強之人,怎能容忍自己失敗呢?況且,随着于心玉的到來,她與于心玉的關系突飛猛進,隻要能突破于心玉,拿到朱慕雲的把柄,輕而易舉。朱慕雲對于心玉,稱得上千依百順,這一點正好可以被她利用。
“我既然是你的人,你還讓我嫁給馬興标?”玉梅嗔惱的說。
“怎麽樣,我比馬興标要強吧。”武尚天說。
“他怎麽能比得過你。”玉梅撫摸着武尚天的頭,輕笑着說。其實,她心裏早就有了判斷。馬興标年輕,而且很強壯。雖然右手受了傷,但這種事,跟手的關系不太大。
“你怎麽一定要馬興标死?”玉梅問,在床上,男人是最願意說實話的。特别是,表現得不怎麽如意的男人,更希望在其他方面,表現出自己的強大。
“昨天,馬興标找上了阿二。”武尚天緩緩的說。
“這又如何?”玉梅詫異的說。
“阿二奉我之命,将玉蘭殺死在家裏。雖然阿二沒有承認,可是馬興标似乎認定了,阿二就是兇手。”武尚天說,這也是他爲何,想盡快緻馬興标于死地的原因。
“玉蘭是抗日分子?”玉梅驚訝的說,馬興标就是因爲玉蘭死了,這才心情低落。如果玉蘭真是死在阿二手裏,昨晚之事,根源還是在武尚天身上。
“玉蘭怎麽會是抗日分子?但她該死!”武尚天咬牙切齒的說,他在醫院沒有殺成馬興标,将滿腔的怒氣,全部撒到了玉蘭身上。
玉梅心裏打了一個寒戰,武尚天爲了洩私憤,竟然指使阿二去殺了玉蘭。看到馬興标在古星飯店,哭得那麽真情實感,她心裏當時很是感慨。一個大男人,爲了心愛的女子,能當着别人的面,如此痛哭流涕,玉蘭也算是沒白死。
“是。”玉梅應聲說。
“你隻有十天時間,十天之内,必須讓馬興标死。如果你的任務完成不了,到時候就一并從朱家撤回來。”武尚天說。玉梅的表現,讓他越來越滿意,讓她天天留在朱慕雲身邊,實在太浪費了。
“十天?”玉梅驚訝的說。她今天才跟馬興标認了姐弟,想要讓馬興标沒有防備,至少也得十天吧?
“這是我從上海帶來的毒藥,無色無味,放進菜裏或者湯裏,就算法醫去查,也隻會認爲是死于心肌梗塞。”武尚天拿出一個小小的藥瓶,裏面裝着一些不知名的液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