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對玉梅的情況,基本上已經掌握了。一個已經暴露的卧底,相當于被判了死刑。如果讓武尚天知道,朱慕雲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爲了平息朱慕雲的憤怒,武尚天肯定會讓她消失。
阿大僅僅是跟蹤朱慕雲,就被二處修理得進了醫院。玉梅敢在朱慕雲身邊卧底, 可以想像,她将承受朱慕雲多大的怒火。武尚天很清楚,朱慕雲貪生怕死,對自己的性命,最是看得緊。
雖然武尚天貴爲副局長,可朱慕雲在政保局根基甚深,而且, 朱慕雲還是李邦藩的親信。真要是被朱慕雲抓到把柄,武尚天會很尴尬。所以,玉梅的身份一旦暴露,結局隻有一個。
朱慕雲看了地下黨傳過來的資料,比軍統提供的資料,更加詳細。這讓朱慕雲暗暗驚奇,軍統查中統,屬于内部調查。而共産黨調查國民黨,屬于不同陣營的調查。
可共産黨的調查結果,比軍統還要詳細,這隻能說明一點,共産黨的情報工作,比軍統更有效率。朱慕雲看過玉梅的資料後,劃了根火柴,将紙燒掉了。這些信息,全部記在了他腦子裏,永遠都不會忘記。
“你覺得, 烈日計劃的成功幾率有多高?”胡夢北問, 他對朱慕雲的判斷力和分析能力,還是很認可的。
朱慕雲在情報裏,彙報了烈日計劃。這個計劃,看似簡單,但實際操作起來,困難重重。特别是參與計劃的人員,沒有經過精心安排,一旦哪個環節出了差錯,整個計劃就會失敗。朱慕雲詳細分析了烈日計劃,也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最多六成。我感覺,烈日計劃,恐怕不會像血戰順利。”朱慕雲緩緩的說。
雖然古星站擴充古星區,但并不代表軍統在古星的力量,就強大了。這其中,還需要一個整合與協調。這不是簡單的一加一等于二,有些時候,一加一,甚至會少于二。
以前的行動隊,隻有幾十人,鄧湘濤都很熟悉。他通過鄧陽春,可以如臂使指。隻要精誠團結,就能發揮最強的戰鬥力。
而現在的行動處,一下子加到上百人。下轄古星行動大隊、古陽行動大隊,還會有一個古昌行動大隊。每個行動大隊,還有幾個分隊。另外,區直屬有十幾個外勤組,每個外勤小組,都配有電台和掩護商店。
很多行動隊員,鄧湘濤都還沒有熟悉。看似人員多了,但是,論戰鬥力的話,恐怕還不如以前的古星站。
像烈日這樣的大行動,參與其中的每一個人,都必須精挑細選。可是,鄧湘濤連第三分隊的隊員名字,都叫不出來。這樣的行動計劃,朱慕雲覺得不太靠譜。必須要有絕佳的好運氣,才有可能成功。
“那倒也未必,你要密切關注這個計劃,一旦出現變故,及時通知我。”胡夢北說,在市政府的要員中,也有一些是同情和支持共産黨的。如果軍統真要搞這樣的行動,地下黨自然要把這些人保護起來。
“是。”朱慕雲點了點頭。
“伍院長再次讓我對你表示感謝。”胡夢北突然說,兩千瓶百寶丹,送到根據地後,讓數以百計的新四軍戰士,都獲得了治療。有些戰士,已經傷好出院。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對了,雅仁醫院是不是新派了我們的同志?”朱慕雲問。他想起了那天看到的護士,很像何青香。他的記憶力非常好,隻要見過一次的人,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雅仁醫院有黨組織,歸古星工委領導。”胡夢北漫不經心的說。朱慕雲的觀察力還真是敏銳,何青香剛到雅仁醫院,就被他發現了。
朱慕雲沒有再問,他又向胡夢北詳細彙報了,軍統古星區的機構和人員。另外,對于心玉将與自己合住之事,他也請示了胡夢北。以前他一個人住,很多事情處理起來比較簡單。但徐慧瑩搬過來後,與他交鋒的對手,又多了一個。
“上次徐士瀛來古星,你與他談的怎麽樣?”胡夢北問。鄧湘濤這麽快,就要求徐慧瑩與朱慕雲住在一起,與上次徐士瀛來古星,肯定有關系。
“還好吧。”朱慕雲謙遜的說,他其實已經感受到了,徐士瀛對自己很滿意。這從鄧湘濤之後的态度,就能看出來。昨天,鄧湘濤又說起了這件事,可見,鄧湘濤已經将徐慧瑩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他應該對你還比較滿意,否則的話,不會同意徐慧瑩與你住在一起。”胡夢北說,徐慧瑩可是徐士瀛的親侄女,徐士瀛來古星,特意接見朱慕雲,既有聽取彙報之意,更有當面考察朱慕雲之意。
按照現在的趨勢,朱慕雲未婚,徐慧瑩未嫁,兩人以夫妻名義,在古星潛伏的可能性很大。雖然剛開始是以假夫妻的名義,可孤男寡女,相處一室,日久生情是很正常的。所以,徐士瀛考察朱慕雲,也是有挑侄女婿之意。
“這件事,是鄧湘濤一手操作,他恨不得我能真的娶了徐慧瑩。”朱慕雲苦惱的說,如果從外表看,徐慧瑩美若天仙,誰娶到她都是福氣。
可她是軍統古星區的電訊處長,叔叔又是軍統局人事處長,聽說父親還是重慶的巨賈。這樣的身世和背景,自己能娶她嗎?敢娶她嗎?
“你與徐士瀛見面,除了彙報工作外,是否還有其他交流?”胡夢北又問。
“我還送了個乾隆銅胎琺琅直頸瓶給他,這是上次在拍賣行買的。”朱慕雲說,當初他是花了八十美元拍下來的,事後證明,至少值三百美元。送給徐士瀛,也算能拿得出手。
“你小子,怎麽到哪裏都改不了這個毛病?”胡夢北不滿的說。這種作風,在我黨是嚴格禁止的。
“當時是随手拍下來的,我拿着也沒什麽用,不如送給徐士瀛,還能讓他關照一下。”朱慕雲笑嘻嘻的說。
他當初送這個乾隆銅胎琺琅直頸瓶,連鄧湘濤都未必知道。他是直接放在前台,請服務員事後送進去的。他隻是在裏面留了個紙條,上面什麽也沒寫,就畫了隻公雞。
“怪不得徐士瀛喜歡你,以後要是回了根據地,可不能把這套作風帶回去。”胡夢北提醒着說,如果朱慕雲見人就送禮,不但會犯錯誤,而且也會讓接受禮物的人猛錯誤。
“我給家裏送的東西,可一點也不少。”朱慕雲說,他給根據地送的藥品、物質、槍支彈藥,如果論價值的話,八百美元都不止了。
“你如果是送這些東西,那多多益善。”胡夢北說,朱慕雲已經精通人情世故,或者說,到哪座山就唱哪支歌。給重慶的高官,送的是古玩珍寶,給根據地的首長,送的是煙酒藥品等急需的物質。
“所以說,我這套作風還是可以發揚的。”朱慕雲笑嘻嘻的說。
“對徐慧瑩的事情,我要請示首長,才能給你答複。過幾天,你看路上的标記,如果是兩個三角形并排朝上,就是同意。朝下,就是反對。”胡夢北說,朱慕雲身邊的人員,越來越複雜,他與朱慕雲的見面次數,越少越安全。
“還有件事,我向德意志洋行訂了幾台空調。據費利克斯所說,他不但能搞到武器,也能進口藥品。比如說,我們急需的磺胺。”朱慕雲突然想起一件事,上次的軍火,他是以第六師的名義進的貨。自己雖然截留了一部分,但後來,又私下向費利克斯訂了一批。
但是,藥品不一樣,屬于極度敏感的軍用物資。如果說軍火,朱慕雲隻是用來賣給古星的富戶,那麽能用到磺胺的,除了各大藥店外,就隻有抗日力量了。所以,每家藥店和診所的消炎類藥品,都是嚴格限制了的。就算有病人需要購買,也必須嚴格登記。嚴重的時候,還需要派人通知警察局。
“磺胺?費利克斯未必會跟中國人做生意。”胡夢北說,根據朱慕雲的安排,地下黨已經盤下了一間益民藥店。
上次朱慕雲對全市的藥店,進行了一次突擊檢查。雖然隻抽查了十二家藥店,但也讓所有的藥店老闆,大爲緊張。一旦被經濟處查出來,好幾年的利潤,全部得吐出來。已經有藥店萌生了退意,地下黨趁此機會,很順利的盤下了這間規模不大的藥店。
平時,益民藥店可以用來當情報站。但藥店更重要的任務,是通過藥店這個平台,購買各種給根據地急需的藥品。比如說,史希俠會源源不斷送進來的百寶丹,還有磺胺。
“沒事,過段時間,費利克斯身邊,就會多一個中國保镖。到時候,你們可能通過他,與費利克斯取得聯系。商人都是逐利的,隻要有足夠的利潤,他什麽生意都會做。”朱慕雲微笑着說,費利克斯萬裏迢迢來中國幹什麽?無私的幫助中國人?當然是賺錢了。
隻要有足夠的利潤,不要說磺胺這種合成的西藥,哪怕是德國最先進的武器,他都能搞來。
PS:上一章的筆誤改回來了,謝謝大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