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興标回去後,整個人都不淡定了。這次來碼頭,他的本意,隻是想跟朱慕雲聯絡感情。幾個大男人,沒有女人作陪,除了玩牌, 總不能聽戲吧?
他的初衷,基本上達到了,與朱慕雲的關系,有所好轉。但是,他的錢包卻癟了。不但輸得精光,而且還欠下八百元的巨額債務。這筆錢,對其他處長來說, 或許不算什麽。但他本來就沒什麽積蓄,想要還清這筆錢,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而且,他的本錢,有一部分還是公款。雖然用點公款,是常有的事,但今天可是用了好幾百。行動隊的公款,他用的多了,下面的人用的自然就少了。如果影響到行動隊的正常工作,他這個隊長也不好交待。
第二天,馬興标還在辦公室,就接到了陳旺金的電話。他現在是馬興标的債主,雖然馬興标寫了欠條,但如果能早點收回欠款,當然是最好的。
“馬隊長,今天要不要再去碼頭扳本?”陳旺金問,他與朱慕雲配合默契, 昨天朱慕雲雖然輸了, 但隻是不想被馬興标懷疑罷了。如果他三人赢,馬興标一個人輸的話, 馬興标就是條豬,也知道其中有貓膩。
“扳什麽本,連本錢都沒有。”馬興标苦笑着說。
“今天不是給行動隊撥了筆款子麽?”陳旺金提醒着說,隻要馬興标有錢,他才不管是公款還是私款。
“那怎麽行?”馬興标搖了搖頭,雖然他以前也挪用過公款,但不能無所節制。否則的話,賈曉天就是最好的樣本。
“昨天輸今天赢,你要是不去玩,可就再沒有機會了。”陳旺金勸導着說,朱慕雲剛才給他來了電話,請他再去吃飯。當然,最重要的是,看能否讓馬興标也一起過去。
昨天陳旺金雖然隻借了馬興标兩百元,但他赢的現金,比遲瑞琪更多。昨天朱慕雲的态度,已經告訴他,不會怎麽赢錢。如果再把馬興标叫過去,又是一場分贓的盛宴。
“我欠你們的錢還沒還清,又去玩,不太好吧?”馬興标被陳旺金最後一句“沒有機會了”打動,是啊,他去接觸朱慕雲,是姜天明的任務,這本身就是一次行動。就算動用了公款,又算得了什麽呢?因爲他與朱慕雲接觸,原本就可以使用公款。
“那行,你幫我從行動隊支五百。”馬興标說,與陳旺金玩了牌後,雖然輸了錢,但也有好處。至少,行動隊再向總務務要錢,就容易得多了。
“五百怎麽夠?至少帶一千吧。”陳旺金笑着說,他才不管馬興标拿了錢是幹什麽,隻要馬興标多帶錢在身上,他才能少借錢給馬興标。
“太多了,太多了。”馬興标忙不疊的說,他心裏有個底線,接觸朱慕雲,用個三五百或許沒問題。但超過這個數字,不但自己說不過去,姜天明也不會同意。
“多個屁,你帶幾百塊過去,能玩多久?”陳旺金對馬興标的要求不予考慮,給馬興标去了一千,拿着錢和條子,讓馬興标簽字。
今天,他們是吃過中飯就開始的。遲瑞琪下午要值班,不敢明目張膽的跑來碼頭。馬興标提議,讓賈曉天過來。但朱慕雲提出,賈曉天手頭上,可沒什麽錢。他是經濟處的副處長,自然不允許賈曉天動用緝查科的錢。
“我不是帶了錢麽?”馬興标一拍腰包,幸好陳旺金支了一千,否則他說話也沒有底氣。
賈曉天聽說打牌,而且還不用自己出錢,當然興高采烈。麻将,可是他的愛好之一。但是,愛好不代表技巧。賈曉天上場後,馬興标的手氣更差。昨天,是馬興标和朱慕雲一起輸,今天輪到馬興标和賈曉天了。
還沒到吃晚飯,馬興标帶來的一千,就已經輸光了。其中,他輸了八百多,賈曉天隻輸了他一百多。雖然賈曉天還是緝查四科的科長,但現在他的灰色收入,要比以前少得多。緝查四科過貨的商人,不少都直接找到朱慕雲。
隻要朱慕雲收了錢,點了頭,賈曉天那邊不會爲難。慢慢的,三科也有樣學樣,王強和賈曉天的收入,由朱慕雲來分配。這雖然變相的剝奪了他們的權力,但王強和賈曉天,都不敢有意見。
馬興标沒了錢,吃過飯後,朱慕雲就不提打牌的事。馬興标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沒說出來。他覺得自己很背時,昨天和今天,加起來輸了兩千多。這要是去找女人,幾個月都能過上逍遙神仙般的日子。
“馬隊長,要不再支一千?”陳旺金說,他雖然可以借錢給馬興标,但如果馬興标以行動隊的名義,把錢支走,他不用擔一點風險。
“五百吧。”馬興标想了想,張口借錢,他也開不了這個口。
“哪有支五百的,至少一千。”陳旺金麻利的點出一千,讓馬興标簽字後,就把錢塞到了他手裏。
吃過晚飯後,遲瑞琪也到了碼頭。昨天他是大赢家,聽說今天馬興标又來了,當然還想着能有昨天的好事。
“我說老遲,這樣的活動,你都遲到,是不是太不夠意思了?”朱慕雲見到遲瑞琪後,笑吟吟的說。
“沒辦法,下午有點事,實在脫不開身。”遲瑞琪說,六水洲上,前段時間人滿爲患。特高課得知行動失敗後,有些人被他們洩憤殺掉,但還是有相當一部分人,是要放出去的。如果把古星的人,都殺光了,日本人占領古星,也失去了意義。
“不就是放人嘛,說說看,收了多少好處?”朱慕雲無所顧忌的問,他們賺的這些灰色收入,雖然不合法,但合情合理,就算上面的人知道,也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能有多少,還沒一千塊。”遲瑞琪歎了口氣,但卻在炫耀着說。
馬興标聽到他前半句的話,确實沒有放在身上。可是聽到遲瑞琪,一個下午,就搞了近一千塊的時候,他心裏突然湧出一陣燥動。自己拼死拼活,抓來的人,卻被遲瑞琪換成了錢,他心裏當然不舒服。
遲瑞琪一來,朱慕雲作爲主人,當然要讓位。而馬興标,也希望聽遲瑞琪介紹,六水洲上發财的事。對此,遲瑞琪也沒有避諱。如果馬興标能被拉下水,馬興标和他的行動隊,将是他最優質的客戶。
六水洲上看守所的犯人,大部分都是情報處、行動隊、一處和二處抓來的。陽金曲和賀田,也遲瑞琪有過合作。隻要不是真的抗日分子,遲瑞琪用來換錢,他們不會在意。畢竟多關一天,少關一天,并沒有多大差别。
但二處的張百朋和行動隊的馬興标,一直油鹽不進。特别是張百朋,如果二處送來的犯人,放走前沒跟他打招呼的話,一定會親自找到遲瑞琪追究。而行動隊送來的人,雖然沒有這麽麻煩,但馬興标不點頭,下面的人,也不敢太過放肆。
“馬隊長,其實我們的錢,是非常安全的。那些犯人的家屬,送錢過來,提前一段時間出去,他們少受罪,我們也不用費心管理,都是平等互惠的事。”遲瑞琪勸導着說,隻要能把馬興标的工作做通,他的“生意”就會迅速擴大。
馬興标沒有作聲,他隻是靜靜的聽着遲瑞琪的介紹。今天下午,遲瑞琪雖然收了九百多塊錢,但他自己隻能拿一小半。大部分錢,是要送出去的。雖然遲瑞琪沒有說清楚,但馬興标知道,恐怕姜天明會得大頭。
晚上,朱慕雲沒上場後,馬興标依然輸得一塌糊塗。陳旺金今天已經做了準備,隻要馬興标缺錢,他馬上就以總務務的名義,給行動隊撥款。馬興标隻需要簽個字,就能領錢,輸紅了眼的他,哪還能管這麽多?
天亮後,馬興标依然沒能赢錢。倒是賈曉天,吃過晚飯後,開始赢錢了。到天亮後,馬興标成爲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輸家。他從陳旺金手裏,總共支了五千元。
“什麽?五千?!”馬興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每一張領錢的條子,都有他的簽名和手印,這可是不能作假的。
“這對你馬隊長,算什麽呢?下次行動隊出任務的時候,順便多抓幾個嫌疑犯回來,一切就都解決了。你馬隊長的人,我隻要三成。”遲瑞琪伸出三根手指,鄭重其事的說。
“再說吧。”馬興标說。
馬興标暫時還沒有下決心,但回到鎮南五金廠後,他從總務處支了幾千塊錢的事,被姜天明知道了。行動隊這個月的經費,被他全部支取。行動隊再找總務處領錢,陳旺金隻好向姜天明彙報。
“你是腦子進水還是進屎了?輸這麽多錢,你拿什麽來還?!”姜天明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馬興标這個蠢材,沒把朱慕雲拉攏過來,反倒貼了好多出去。
“局座,我這可是爲您效力,這些錢,局裏得報銷。”馬興标振振有詞的說。
“狗屁,這筆錢你自己掏!用公款打牌,你還好意思報銷。是不是去妓院,也得局裏出錢?”姜天明怒斥着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