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就是習慣本能問題,這是根深蒂固的,但這些畢竟隻是記憶,現在是他來主導意識,隻是偶爾會受到習慣的影響。
這就好比慣性,體重越大,慣性就越強烈,前主人畢竟有着十幾年深刻的記憶,也是生活結晶。如果方大軍要想擺脫這些慣性影響,那就隻有靠時間來終止之前記憶導緻的意識本能。
這個時間說不準,或許就在下個月,或許要好幾年,也或許是一輩子,關鍵是他改變意識影響的心情有多強烈。
比如前主人習慣了方燕的照顧,而他自己也很喜歡這種情況,那就沒必要去強烈改變了。
這時,方燕或許也擔心說漏了嘴,弟弟自己發現身世和她說出來,完全是兩碼事,如果父親知道她說了這事,她都不敢想象後果,哪怕她是親生的,而弟弟不是,依舊不可能替代弟弟在父親心中的地位。
跟着她就說了些學校裏的事情,高中比小學的寒假時間要短一些,但也有二十多天,一般情況下,明年開學是在元宵節的前幾天,小學也是如此,距離期末考試還早着呢。
而到過年還有兩個月多點的時間,這會主要還是說些學習上的情況。
方大軍也收斂好心神,詢問起二姐的學業。如果二姐考不上大學。就要面臨選擇了。要麽繼續複讀,要麽就不讀書了,複讀的壓力會非常大。
轉眼就到了家裏,他扛着自行車哼哧哼哧的往家裏趕,方燕卻故意走到了前面,比弟弟早一步到了家裏,本想抓緊時間把剛才的事情告訴父母,卻沒找到機會。父親還在磚頭廠。母親在廚房張羅吃食。
等方大軍走到壩子邊上,就見倆丫頭跑了出來,公社的小學目前隻上五天課,外面的小學是六天,畢竟公社的情況特殊,但估計等分到土地後,生活條件好了,就會變成上六天了,然後會有大星期,在到後面的雙休。需要一個演變的過程。
大姐也走了出來,肚子比以前大了一圈。面色也紅潤了很多,也長胖了一點點,但長的這點肉,隻能說回到正常身材,以前有些瘦了。
“弟,快進屋歇會。”方繡蘭也很心疼這個弟弟,從小在一個被窩裏帶大的,感情很深。
“不累,我上班又不用自己動手幹活。”這時他才想起,需要去公社一趟,需要安排一下制衣房,還有六個學生過會也要去公社。
算算時間,還要等一會,等姐夫回來了在說,那時候學生們才能趕到。
炊煙袅袅,母親在做飯了,蒸飯一般用煤炭竈,所以一個人忙得過,即便是用柴火竈,也能忙過來,不過柴火就要使用木棒子了,燃燒持久,才能保證鍋裏的火力,不然又是炒菜,又是燒柴火會忙不過來。等把菜炒好,木棒子一般燃燒不完。
這時候就燒成了“木炭”,敲下來,放進罐子裏,蓋嚴實,因爲隔絕了空氣,木炭馬上就會熄滅,冷卻下來就拿去保存,等到冬天冷的時候,就把木炭放破盆裏引燃,放在屋子裏取暖。到了後世木炭基本隻用來燒烤了。
大姐提前安排着晚上的住宿,因爲鍾父鍾母要過來吃飯,天晚了也不好趕回鎮上的鋪面,自然就會在這邊住下來。
方家所有的房屋加起來,總共是七間房,其中兩間都是廚房,農家的竈台很大,還需要一個大水缸,另外也需要對方柴火的地方,以及堆放煤炭等東西的地方,所以一般都需要用到兩間房。
剩餘五間,其中一件是桃(堂)屋,裏面放着吃飯的大四方桌子,以及放剩菜剩飯的櫃子,接待客人的闆凳椅子等,這間房是絕對不會用來住人的,即便再窮困的家庭,也會準備這麽一間單獨的堂屋出來。
這下就隻剩四間了,父母住了一間,他之前單獨住了一間,二姐和倆丫頭住了一間,房間裏有兩張床。
最後一個房間,是堆放雜物的地方,比如暫時不用的木櫃,多餘的闆凳,以及勞動用的農具,鋤頭,鐮刀,暫時不用的籮筐什麽的。但在角落裏放了一張床,相對來說,這間房就是最差的,平時根本就沒住人,陳設也最簡陋。床上面也沒有用木棒與瓦片隔開一層,就顯得很空曠,相對來說就會更冷。
今兒晚上,又成了上次的狀态,姐夫單獨去雜物房睡覺,鍾母鍾父睡他之前的床,大姐和二姐睡,他和倆丫頭睡,這就成了,五姐弟睡一個房間了,但是會有兩張床。
方大軍還真有點怕這個,他帶着倆丫頭睡覺是正常的,無論是否有血脈都沒問題,畢竟年齡差距在那裏,可就是擔心,二姐又如上次一般,半夜鑽進他的被窩,那可就大發了,上次他能忍住,是因爲想到血脈關系,可現在基本可以肯定沒這層關系了,那後果。
歎息了一聲,但事情還是要說,不過不會和所有人說,他隻是想聽聽父親的意見,也隻有父親的意見才最重要,單從父愛這方面來說,方東華做得很成功。
想到這裏,等把住宿一說好,他就打了個招呼往磚頭廠去了,即是去看看廠子,也好有時間和父親說話。
他這一走,方燕咬了咬牙,跟着就進了廚房,尋思着要不要把事情告訴母親知道,最後卻隻是幫着燒柴火,什麽也沒說……
磚頭廠并不遠,他直奔場地。路上還是遇到了不少鄉親。服裝廠的事情傳得很遠。角山也是大受影響,方大軍也直接說明會優先從角山招工人,被耽擱了好一會,等趕到磚頭廠的時候,工人們也準備收工了。
打磚是體積活和耐心活,時間長了,人會頂不住,幹到天黑收工也差不多了。沒必要點着電燈繼續打。
他這會的心情也沒心思和工人們暢談未來,隻是發了一圈煙,說了幾句場面話,然後就叫上父親回家了。
方東華卻是很有面子,兒子能親自跑來接他回來,這讓他差點就抹起了眼淚,方東華在幾個女兒眼中是很嚴肅的,說一不二,可面對兒子卻是愛到了極點,這種心境。也隻有老時代的人才能體會。
兩父子一同走在小山道上,到家要走一段上坡路。快到家裏的時候,方大軍突然說道:“老漢,我有點事要單獨跟你說,我們到屋子後面去。”
方東華愣了一下,然後很幹脆的點了點頭。
沒有驚動家人,兩父子直接去了屋後,後面山上的土地就是梯田形了,隻是不規則,後面的土地,基本和前面的房頂持平。
往上走了一段,距離房屋遠了,方大軍這才說道:“老漢,我今天去改出生證明,本來隻是打算改大幾歲,好方便到時候管理廠子的事情,誰想到最後找到了曹老師。”
方東華渾身一顫,哆嗦的問道:“兒啊,你是不是知道了?”
方大軍點了點頭,把事情說破或許這一瞬間對于父親來說有些殘忍,可他還是要說,說開之後,依舊是父子,而且比以前感情還要好,因爲他不是原來的方大軍了,父子間的關系跟血脈在他看來,本來就沒有任何關系。
“老漢,你别多想,我依舊是您的兒子,無論是以前、現在,還是将來。”方大軍堅定的說道,哪怕是找到上輩子的父母,他也隻會從旁照顧,而不會認親,先不說相不相信,單是年齡上就不科學。
“好好!”方東華沒忍住還是流下了眼淚,這也是他所擔心的事情,擔心兒子知道真相後,不認他這個當爹的了。
方大軍發上煙,給父親點上,即便父親不怎麽抽過濾嘴,但現在卻需要香煙來緩和心情。
兩父子就這樣蹲在土邊上吸煙,天色已經快全黑了,但月亮也出來了,還能看清楚道路。
“老漢,雖然我不是你親生的,但在我看來就是親生的,就算以後我親生父母找回來,我也不會認。我就隻姓方(上輩子也是),死後了也會埋在這一片,我的根就紮在這裏了。”
“好好,老漢聽着心理歡喜啊。”方東華感覺這十多年沒有白白付出,兒子遠比他想象中還要懂事孝順,好兒子,好兒子……
方大軍猛吸了口煙,又說道:“老漢,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你覺得我應不應該打聽親生母親的下落,還有那個妹妹,對了,你當初給她起名字了嗎?”
“唉!當時起了個男孩的名字,叫方明軍,那知道生出來是個女兒,就沒來得及起名字,叫三妹就是了。也不知道三妹這些年在外面過得咋樣。你母親也是可憐人,她當時沒說啥,但日子應該不好,我當時和你媽商量着把家裏所有的錢都硬塞給她了。
找,你應該找,該孝順你還是要孝順,她畢竟是你的親生母親。”方東華感歎着說道。
但方大軍又說了一次,“找到了我會孝順,但我的親媽正在家裏給我做飯,這一點不會變。”
方東華一聽這話,更是歡喜得找不到北,多年的心結也打開了,這下可以完全放心了,不用怕哪一天兒子被搶了去。
但事情還沒完,方大軍一咬牙,問道:“老漢,要是我以後有兒子了,您也能當成親孫子嗎?”這才是問題的重點,他要清楚父親的真正想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