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義縣位于巴蜀盆地腹中地區,是罕見的穹窿地勢,并且内茳市就隻有仁義縣大量産煤,以及大量的石灰石等礦物。仁義縣的煤炭屬于低溜磷,中低灰分,高熱值優質煤,價值很高,不過因爲山脈連綿起伏,導緻開采并不便利,很難出現打一個洞開采很多年的情況,即便三十年後出現的大型煤礦也不超過三個,但是小型煤礦遍地都是。
恰巧角山公社就有一個幾十年都沒挖空的大煤礦,儲存量非常誇張,位置就在發展村範圍。另外儲存量和開采是兩個概念,還有煤炭的質量也是兩個概念。
思索了一番,方大軍這才一臉正氣的說道:“我當然知道煤炭是國家的,隻是現在國家好象還沒有出台關于開采煤炭的法規,或許已經有了,但我們這邊還沒收到消息。就比如外面很多都地方都搞土地聯産,個人承包了,但咱們這地兒依舊還沒什麽動靜。”
朱彰元歎口了氣,土地的事情他作爲社長當然是知道的,但因爲角山公社的村民并沒有餓死的情況出現,老百姓并非沒有活路,民風也不夠彪悍,大家就沒鬧起來,幹部們也安心等着上面的最終政策。
“大軍啊,叔感謝你的好意,可開采煤炭這事太大了,叔做不了主。”朱彰元歎息着說道,一想到一年兩萬多的款子就這麽飛了,他這心裏就堵得慌。
方大軍臉上的表情并沒有變化,因爲他本來就沒打算讓朱彰元自行去開采煤炭,接話道:“法不責衆,朱社長您還有十幾年就退休了,能領多少工資?能超過一萬塊錢嗎?”
“哎!大軍,你别再說了,叔是黨員,不能對不起國家。”朱彰元歎息道。
方大軍不由肅然起敬,朱彰元還真的頂住了誘惑,“朱社長,那我們聊點别的,糧食在完成增購上交後,是不是需要分配給村民們?”
“這個當然是了。”
“那如果把煤炭比喻成糧食,讓生産隊開采煤炭,然後問一問國家怎麽征收煤炭,其餘的就分給村民,最後由村民把這些煤炭賣出去,又或者是生産隊把多餘的煤炭賣掉,然後把賣到的錢分給村民們,這是符合規矩的。”他這是在偷換概念呢,這是典型的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朱彰元眼神一亮,思考了好一會,回道:“應該是可以的。”
方大軍笑道:“那不就得了,讓生産隊自行開采煤炭就可以,現在不也是這樣的嗎,隻不過開采的力度不夠大,分配的煤炭剛好夠村民們生火造飯,之前這麽多年不也沒出問題嗎。”
“道理是這麽說,可是生産隊開采,分配給老百姓,那跟我又有什麽關系呢?”朱彰元有些動搖了,他能頂住最開始的誘惑已經很不容易,此時有不違反政策辦法出現,但好象又跟他沒關系了,心裏自然就不舒服。
“當然有關系了。”方大軍瞬間坐起身來,顯得極爲認真的說道:“我不從老百姓手裏收煤炭,而是找您來收,角山公社的煤炭價一噸是五塊錢,甚至更低,我給你八塊,中間差了三塊錢。一千噸賺三千,一萬噸賺三萬。”
“這,這合适嗎?”朱彰元猶豫了,這不等于他在白揀錢嗎。
算了算時間,這場談話也該到結束的時候了,“怎麽不合适,你要是信得過我,那咱們就不留任何字據,都是口頭約定,到時候真查起來,也沒有證據。我、王書記、您,還有北鬥初中的韓老師,四個人集體合作。”他把集體兩個字咬得很重。
朱彰元這次又思考了很久,然後折中道:“大軍啊,叔還是想考慮考慮,過兩天在給你答複怎麽樣,不管事情成不成,叔都承你這份情。”
“成啊,這麽大的事确實要多考慮考慮,如果您答應,我還要麻煩您一件事。”這才是他談話的真正目的,之前跟朱彰元說的事情都是霧裏看花,因爲人民公社一解體,生産隊都取消了,朱彰元這個當社長的還怎麽去收煤炭,當然前期還是能賺上幾筆,任何制度的更替都需要一段時間來适應,所以朱彰元也并非沒有好處,隻是沒有方大軍描繪得那麽美好罷了。
“大軍,有事你就說,隻要不範圍原則叔都應下了。”朱彰元顯得很客氣,他是小農思想,覺得有好處就得有回報,收獲等于付出勞動,光占便宜他反而覺得不安穩。
“恩,我想讓您在王書記和韓老師面前,咬定要先收取五百噸煤炭的資金,而這錢由我支付給你,但是我這邊還是按照剛才說的規矩,先給您百分之十,剩餘的部分等交煤炭的時候在給您。也不怕您知道,我現在是沒有錢去參與搞蜂窩煤,所以想請您幫忙遮掩一下,當然您放心,煤炭的錢我一分都不會少您的。”方大軍斟酌着說道。
“這樣啊!成,就按大軍你說的辦,煤炭都還沒給你,總不能先收幾千塊錢!”朱彰元想了一下就答應了,他如果要搞煤炭,方大軍就是接頭人,如果方大軍沒有參與蜂窩煤,那他這煤炭的價格等問題就懸了,此時左右不過是給錢的時間問題,村裏都流行賒帳,比如購買豬崽,往往會拖到把豬拿回去,養大賣了之後才會結算豬崽的錢。
方大軍一聽這話終于大松了口氣,現在是四方合作,他是另外三方的接頭人,又是生意的發起人,等于是紐帶,少了他好象每一方都玩不轉,好比韓梅會感覺沒底氣;王宏文自己不敢單獨搞,也沒有根基;朱彰元這邊少了他,也不好拿到錢,呵呵。
蜂窩煤是外面現在就有的,配方是韓梅搞出來的,資金是韓梅和王宏文一起出的,煤炭是朱彰元解決的,他等于是白得了蜂窩煤這邊四成的股份,外加管理分紅。至于在原煤那邊貌似看不到好處,但是等操作起來,不坑一把就對不起他費這麽大的功夫。
目前看來,這一次集體合作他是占盡了便宜,但現在還隻是理論上,不可松懈,具體的操作才是最關鍵的時候。
送走了心緒複雜的朱彰元,對方今兒回去怕是會陷入天人交戰了,即便朱彰元最後沒同意,大不了他按照老辦法去貸款,浪費的不過是今下午的口水罷了,怎麽算都沒有損失。
“我的心,不後悔,折折疊疊都是爲了你;我的心,不後悔,反反複複也是爲了你,千紙鶴千顆心在風裏風……”哼着九十年代的經典歌曲“千紙鶴”,方大軍接着又往粉條場而去。
天空村的粉條場就修建在河邊的一塊旱田裏,做粉條,用水是關鍵。
整個加工場地占地不過六十來個平米,由圓形、方形、長形等池子組成,第一步是洗紅薯,挖出來的紅薯都帶着泥,必須要洗幹淨,但不用削皮,這就省下了功夫。
而洗紅薯有個土辦法,把紅薯直接倒進池子裏,然後用連帶根部的毛竹棒子攪動就可以,竹棒的形狀是“l”形,也可以想象成高爾夫球杆,插進池子裏不停的在紅薯中沖拉攪動,泥土一經泡水,經過攪動後自然就溶解進了水中,洗紅薯的水可以反複使用。
跟着用竹筐把紅薯撈出來進行粉碎,之後把粉碎後的紅薯漿液進行過濾,人就站在池子邊上,過濾的澱粉水直接落進池子中,接下來就是一連串的池子回路組合,是連通的,可以反複利用過濾後的澱粉水,到了傍晚收工的時候就把這些濃濃的澱粉水放進一個大池子中進行沉澱,第二天舀出上面的清水,把澱粉泥摳出來,稍微曬上兩天,然後就在旁邊加工粉條,不用手拍漏鍋那麽麻煩。
用了一種手動沖壓機,鐵匠鋪子出品,把調制好的漿液倒進模具中,手抓着操作稈把粉條壓進下面的沸水鍋裏,按照流程撈出粉條,陰涼一兩個小時,跟着就拿出曬幹,這就是成品了。
這樣的流程,除了加工場地之外,還需要一個小房屋,不用多大,十幾個平米就可以,也需要一個竈台用來煮粉條,以及旁邊要打好“門”形的木樁,用來挂曬粉條。
總的來說,都很簡單,算上晾曬區後總占地面積也不大,加上這個季節,并不影響田裏的農業生産。
“恩,還不錯,肖隊長,麻煩你找點人挑些炭花來,把這一片都給鋪上。”方大軍吩咐道,确實是吩咐,粉條場的建設被他接管了,安排來幫工的所有人都得聽他的,當然也僅限于這一畝三分地,和這個時間段。
所謂炭花,也叫“過爐花”,是煤炭沒有徹底燃燒所形成的小結晶,帶着一點黑色,在有些缺煤的地區,孩童們甚至會專門去揀這種過爐花拿回家再次燃燒使用。角山因爲煤炭豐富,村民家裏到是都有大量堆棄的過爐花,比較粗糙,用來鋪路可以防滑,以及保持地面幹燥,這點很有必要,粉條加工出來是人吃的,如果混上了泥漿可就不好了,鋪了過爐花,至少能保證加工人員腳上不會踩到泥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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