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軍點頭道:“恩,我需要點東西,要那種耐火土燒成的。”
耐火土的顔色偏黃,屬于粘土類,角山公社到處都是,村民家的竈台内部就抹了這種泥土,耐火隔熱,并且在高溫下能經受各種物理化學變化和機械作用,純天然的好東西啊。
耐火土燒成的磚頭比常用的紅色火磚重了一倍還多,質量硬度也要強很多倍,堪比石頭了。而且耐火磚的表面很光滑,摸起來沒有一點粗糙感,優點多多,缺點就是打磚的時候比較費力,勞動力耗費得多。
“要燒什麽東西?大軍啊,阿姨知道你是個有志向的好孩子,但現在這政策說變就變,隻有農産品才穩妥,你搞其它生意容易挨批鬥。”楊春桃勸說道,她可是經曆過鬥地主的年代,她老爹是富農,當初也被x小将們批鬥過。
楊春桃說的他都能理解,就好比他家裏,用磚頭修豬圈,甚至給豬圈貼上奢侈的瓷磚都沒人敢來找麻煩,因爲這是爲了養殖出肥豬,又不是個人享受,最後會拿到食品站去換成肉票,等于是在搞農業支援國家建設。
剛才說的方龍中槍了,那也是因爲搞運輸,等于投機倒把,上面擔心改革的步子大了,不好控制,這是初期的試探性,大中華封閉了幾千年,這是必經的過程,他也能理解。
“阿姨您放心,我隻是訂東西,但不會拿去賣,這樣就賺不到錢,誰來了也沒理由找麻煩。”方大軍笑呵呵的說道,這就是他的絕招,換誰來舉報都沒用,因爲他不拿去買賣。
耐火用具,存放幾十年都不會變質,就如房屋修建出來能住幾十年一樣,東西做出來了,放起來等待時機就成。而且趕在現在的勞動力夠廉價,等于白揀的一樣。
“這樣啊,那就沒問題,不過阿姨可不信你沒事花錢訂什麽耐火品。”楊春桃有些期待的問道,大軍兩次出手,一次粉條,一次黃鳝,現在黃鳝已經被證實能賺大錢,粉條也跑不了。這讓她怎麽能不期待,怎麽能不懷疑,大軍這孩子肯定有新點子了。
方大軍神秘的笑了笑,又道:“不僅是耐火磚廠,另外還有鐵匠鋪子,我也需要訂點東西。同樣不會拿去賣。”
他這番作态更讓楊春桃心急了,“大軍,能不能跟阿姨說下你是怎麽想的?”
“阿姨,這事現在還不能說明,不然就不靈光了。這麽說,我訂的東西,就跟現在的打魚機一樣,隻是工具,到時候政策好了,還要阿姨你投錢進來才玩得轉。”方大軍斟酌着說道,就算人民公社解體,王宏文也隻是變了個身份,從角山公社書記,變成角山鄉委書記,對下可能權利減少了,但是對上卻把權利增大了。
而對他說來,利用價值甚至比現在還高,所以就會拉楊春桃參一股,不過這次就是他來主導了,因爲這生意弄好了,雖然不會一夜爆富,但卻能接連賺很多年的錢。
話是這麽說,但楊春桃自然不甘心了,又追問了好一會,但方大軍始終沒松口,沒辦法,他一松口,這塊肥肉很可能就會飛了。
“成,阿姨信得過你,回頭就幫你去跟劉隊長打聲招呼,鐵匠那邊你找蔣木匠商量下就可以。不過,到時候賺錢了,可别忘了阿姨啊。”楊春桃到也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
方大軍打着包票:“那是肯定的,我自己又沒有錢,再說,沒有王書記支持,我在角山也玩不轉。”
楊春桃突然心思一動,脫口道:“大軍,阿姨是越看你越覺得喜歡,聽人說,你們這邊有拜《保保》的習俗,你看要不你拜阿姨當保保,到時候就是一家人了。”
方大軍心裏一突,飛快計較這裏面的得失,“保保”也就等于幹爹幹媽的意思,在當地是非常正式的認親。現在他和楊春桃的關系,最多算互惠互利,當有一天利益出現沖突的時候估計就散夥了。
但如果他認了這門幹親,那就等于把兩家綁上了同一架戰車,以後他犯了事,王宏文多少會受到牽連,反過來,假如王宏文被雙規了啥的,他也會跟着躺槍。
優點很明顯,他能名正言順的利用王宏文的關系搞企業;缺點同樣很明顯,隻要他賺到錢,多少都會給楊春桃分上一杯。
現在讓他糾結的是,他自信能賺到大錢,但王宏文的官位太低了,或許要不了兩年,王宏文現在的位置就會失去利用價值,除非他想辦法把王宏文扶持上去,但王宏文的年齡是硬傷,最多還有十年的奮鬥價值,一但滿了五十歲,官路就差不多到頭了。十年的時間能爬多高?能沖到縣黨委嗎?
“大軍,你覺得怎麽樣?”楊春桃期待的問道,她是真想認下這門幹親,一是覺得通過大軍能賺到更多的錢,二是男人在當地沒有根基,大軍不正是一個好幫手嗎。
這是在将軍啊,但這事優缺點都很明顯,權衡之下,他還是點頭了,“我當然願意啊,能認阿姨你當保保是我的福分,我隻是擔心王書記會同意嗎?還有也要請人算一下八字,萬一我跟您的八字沖突,可就害了阿姨你了。”
這保保和幹爹幹媽等最大的區别就是,隻認其一,楊春桃當了他的保保就等于是他的幹媽了,但王宏文卻不是幹爹,各算各地。而當地興起認保保的風氣,源頭就是擔心自己的娃子長不大,中途夭折,所以就找一個命格剛好能給自家娃子擋煞的人當保保,娃子才是受益人,相當于保平安的意思,帶着一點迷信色彩。
但拜保保在川内有着悠久的曆史,即便是在三十年後,川内一些地方都還有拜保保的傳統節日!
過程非常煩瑣和正式,是要禱告給先人知曉的,村民多迷信,認了保保就等于多了一個親家,比口頭上認幹爹幹媽強了n倍。
不過這種拜保保,一般是給愛生病哭鬧的奶娃子找,他都快十五歲了,身體也倍棒,有點不合規矩,但他還未成年,也不算逾越,打了個擦邊球。
“原來是這樣,到是大軍你考慮得周全,等下午阿姨回了公社就找人算下八字,王書記哪裏你不用擔心,他也很喜歡你呢。”楊春桃喜色道。
事情既然已經應下,方大軍也就不在多想,轉而托趕牛車的李師傅幫他買五十斤大米回去,剛好六塊錢,用牛車拉回村裏也方便,不然他自己扛回去可就惱火了。
“李師傅,麻煩你了,這是六塊錢,還有這煙你留着慢慢抽。”說着就把錢和大半包煙塞給了李師傅。
本來就順路,又得了煙,李常瑞自然就樂呵呵的應下了,他也看出軍娃怕是要發達了,連帶瘦猴也沾了光,回頭得讓自家娃子跟着多走動,說不準也能沾點光呢。
跟着方大軍就和楊春桃打了個招呼告辭了,下午很可能還會乘同一輛客車回北鬥,到時候看時間情況,大家忙完了直接去公社。而李師傅休息片刻,就會趕着牛車回公社了,因爲牛車走得慢,他是半夜就出發趕早來縣裏,所以白天要趕回去睡覺休息。牛在晚上雖然能看見東西,但是視力要打折扣,現在鋪子裏差不多走上正軌了,到明天就會把送黃鳝的時間調整到天亮後在出發,然後下午又趕回去。
方大軍在市場裏逛蕩了一個多小時,中途買了個本子做了大量的記錄,這可是第一手的市場調查資料。
估算着時間,也差不多該去農業局了,希望獎勵能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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