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補習班的人比較少,一是現在農村對考大學的意志并沒有那麽堅決,另外就是補習班是不用交學費的,如果有成績比較好的學子落榜,多半就直接去讀縣重點的補習班了,補習班可是不卡中考分數線的,隻看高考那一次的成績,隻要連近考大學的分數線,就能選擇其他更好學校的補習班。
高中的學費加上住宿等亂七八糟的,一學期是四塊多錢,小學兩塊多,初中三塊錢的樣子。重點學校要稍微貴一些。
而讀中專是不用學費的,加之中專畢業後會包分配,導緻目前的中專比高中難考,也是大熱門,農村的娃子都希望早點參加工作掙錢,也更傾向于一份長期穩定的工作,最好是能幹一輩子的那種。
外緊内松啊,暢通無阻的進了食堂内,直接殺到了後廚,見幾個老媽子正在洗白菜切蘿蔔,這不是重點,他是來看煤炭的。
“你是哪個班的,晚飯還早。”一個老媽子嗡聲嗡氣的叫道。
“沒事,我不是來吃飯的,請問一下你們這裏誰負責采購,我有半車大白菜沒賣完,扔了可惜,就想給免費送到食堂來。”方大軍說謊都不帶眨眼的,白菜隻要兩分錢一斤,半車頂天也就三塊錢左右。
“免費送菜?小夥子,你先等等,我這就叫管事的出來。”大媽馬上就熱情了起來,招呼了一聲就往裏面走去。
等這圓臉大媽一走,方大軍可沒嫌着,連忙抓緊時間和剩餘的幫工套起話來,很快就搞清楚了大概。
心理這下有底了,不多時,一個戴着白色圍腰的胖男人走出來了,約莫四十歲上下的年紀,能在這裏當管事肯定是有關系的,要不然就是能力很強。
“小夥子,你剛說要免費送半車白菜過來?”胖男人張口就問道。
“是啊,丢了怪可惜的,就打算送到學校來給學生們吃,你放心,我不收錢。”方大軍說着就拿出煙散上,大前門香煙,三塊五一毛,一根差不多就是一斤白菜價。
“走,我們到前面去說!”胖男人熱情的招呼道,别人是來免費送菜,當然沒有怠慢的道理,不然傳出去名聲可就毀了。
跟着兩人就到了外面角落裏,哪裏剛好有一張桌子,整個大廳也就這一張桌子了。
這時期的學生吃飯不僅要自己帶碗筷,并且還沒有座位,打了飯要麽回寝室坐在床鋪上吃飯,要麽就回教室吃,要不然就是找個地或蹲或站就把飯吃了,要喝一口米湯都得趕早。想想三十年後,學生們坐着舒服的吃着飯喝着湯,吃好後連餐盤都懶得收拾一下,反差不是一般的大。
“小夥子,你能想到給學校送菜這是好事,但白菜就算賣不完你也可以拉回去喂家畜啊。”
這話一出,讓方大軍隻能感歎現在的大環境太好了,大家都比較淳樸,“沒掙到錢不好意思回去,我也不想賣白菜了,利潤太低,打算改行去賣煤炭。我叫方大軍,北鬥那邊的,大哥你怎麽稱呼?”
“康友良,大家都叫我康師傅。你打算賣煤炭,怎麽賣?”康友良随口問道。
康師傅?這名字到是很牛氣啊,方大軍張口就道:“還能怎麽賣,找些兄弟挖出來拉到外面來賣就是了,就是我還不清楚縣裏能賣出煤炭嗎?多少錢一噸?”
“煤炭到是能賣,但你能找到買家嗎?就拿我們食堂來說,得拿條子到郊外正風公社去拉煤炭,别處不知道,學校是買成十塊錢一噸。”康友良閑聊道,這并不是什麽秘密。
“十塊錢一噸?還要你們自己去拉,這也太貴了。”方大軍驚訝的說道,這反應并不是裝出來的。
“大軍,難道你們北鬥的煤炭很便宜?”康友良心思一動。
方大軍點頭道:“不錯,隻要六塊錢一噸,那不是我拉一噸出來就可以賺四塊錢,能頂我賣十車白菜的錢了。”
“六塊錢一噸?大軍,你能想辦法找你們書記要到條子嗎,往這邊學校送煤炭的條子,要是能要到,我給你八塊錢一噸,有多少要多少。”康友良壓低聲音說道。
方大軍大感意外,追問道:“要是沒有條子呢?”
誰想康友良搖頭道:“沒條子别說我不敢收,跟政府挂鈎的單位都不敢收,除非你賣給老百姓,或是能賣給一些企業。”
“你是說,像學校、供銷社、醫院、政府這些地方都要條子才收煤炭,但是像白塔瓷磚那樣的企業就沒問題了,老百姓購買也沒問題。”方大軍追問道,現在的學校、醫院都是公立,也就是國家負責工資,由當地财政所報帳,目前自然就算跟政府挂着關系了。
“不錯,早些時候就是老百姓要用煤炭都需要換煤票才可以,現在到是不用了。但是我們這些單位還是需要條子,賣煤炭的要開,我們收煤炭的也要開。你如果把煤炭拉市場上去,老百姓能買多少,一次還不是百十斤的買,賺不到啥錢,還得擔風險。”康友良解釋道。
方大軍思量了一番,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康師傅,不好意思,白菜我打算拉回北鬥了,現在就回去,試試看能不能找我們書記開到條子,要是能開到我馬上就來聯系你,上好的煤炭隻賣你八塊一噸,要是你收得多,我還可以少五毛。”
“成,天色也不早了,你要回北鬥可得趕緊啊。”白菜沒了,康友良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更加熱情了,隻要煤炭有條子,他就能找到途徑倒賣出去,一點白菜也就不算什麽了。
“那個,康師傅你能不能給我寫個什麽條子,我是說送白菜,看門的大爺才讓我進來了,現在白菜又沒送,我下次來可就進不來了。”方大軍撒謊道。
“呵呵,張老頭就是那德行,老革·命了。你等着,我給你扯幾張票,下次你來,拿着票直接就可以進來。”康友良笑呵呵的說道。
一小會後,方大軍拿着食堂開的五張票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學校,把那老頭看得一愣一愣的,心想這小夥子到底是來幹啥的啊,怎麽轉眼就拿到了食堂的通行票,還一次就拿了五張,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方大軍這時心中思量着,煤炭他會賣,但這和粉條還有黃鳝都不同,這是長期販賣,一噸煤炭平白被扣去兩塊多的純利潤,自然是不甘心的,看來要緩一緩,煤炭這事上不能草率了。
銷售的基礎就是市場調查,正好趁這次到縣裏,就把煤炭的事情摸個透徹,不了解這個行業,冒失的沖進去,鐵定要吃虧。好比他之前以爲煤炭在外面隻賣五塊一噸,結果現在突然才清楚縣裏能賣到十塊一噸了。
思索間就到了公路邊,他這一進去前後其實沒花多少時間,大概半個小時。
“呵呵,我就說他能把東西送進去。”徐榮有些興奮的聲音傳來。
跟着就接連響起了兩道歎息聲,曾冷玲當即叫道:“大軍,你是怎麽進學校的。”
“是啊,看門的老頭沒有爲難你嗎?”男幹事李紅兵接話道。
方大軍一走進就摸出幾張票來,“你們是不知道,我剛一到學校門口就碰到一個胖子,哭喊着要送票給我,硬拉着我去食堂吃飯,連我的名字都叫錯了,說我是什麽叫周陽的人。我都說了我叫方大軍,可他就是不相信,沒辦法,我實在推脫不掉,就跟着進去大吃了一頓,随便把東西也送給我二姐了。唉,你說這叫什麽事。對了,你們說看門的那老頭到是有點印象,看我的眼神太奇怪了,估計以爲是我把那胖子給騙了。”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曾冷玲發出了高亢的尖叫聲,旁邊的李紅并卻是一臉呆滞,喃喃念道:“怎麽會有這種認錯人的事情發生,他肯定把你當成哪個大官的親戚了。”
“怎麽不可能,你們看這五張是不是食堂的票,他還讓我有空就拿着票再去食堂大吃大喝。”方大軍信誓旦旦的說道。
這讓兩人更加呆滞,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這時徐榮卻是笑道:“我看那老頭并沒有看錯,真的是你把人給騙了。”
“徐工,你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就提着一籃子雞蛋,身上又沒有錢,拿什麽去騙人啊。”方大軍說着就拉開門上了車,催促道:“李幹事,可以出發了,時間也不早了,到了地方還要開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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