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派遣軍指揮部,日本陸軍天津派遣軍總司令白川義則正在作戰室中大發雷霆。(頂點小說手打小說)
“八嘎,一個聯隊的帝**人,居然拿不下一個團防守的中**陣地,你們都是飯桶,都是帝國的恥辱”
白川義則說到憤怒處,拔出随身的軍刀,吓得旁邊的警衛就要上前攔阻,結果,這位總司令卻是一刀砍在了擺放在中間的沙盤上,正好将西南軍防守的左翼陣地一刀砍爛。
會議室一幹戰戰兢兢的将佐頓時吓得更加低下了頭,沒有人會想到平日裏以儒雅著稱的總司令官閣下,今天卻猶如變了一個人。
就算是三個師團長也不敢擡頭,尤其是負責進攻三團陣地的那個聯隊所在第四師團師團長浜田一夫更是和手下的大佐聯隊長千葉小一郎單獨站在一旁,将頭垂到了最低。而千葉小一郎的臉上,更是左右紅腫,腫的老高,看來已經遭到過師團長浜田一夫的親切問候了。
白川義則仿佛被怒氣壓迫的有些喘不過氣來,重重地呼吸着,走到浜田一夫和千葉小一郎兩人的前面。“你們這兩個帝**人的恥辱,有什麽話說嗎。”
狠狠訓斥了一通後,作爲總司令官,他還是需要給兩個人一個解釋的機會,當然,或許任何解釋都沒用,關鍵看兩人的态度。
“報告總司令官閣下,沒有任何解釋,我們将用帝**人最崇高的勇氣,發起決死沖鋒,一定能拿下左翼陣地。”
第六師團長浜田一夫中将這時候沒有絲毫的膽怯,高昂着頭,猛地一個立正敬禮,近乎怒吼地喊出了自己的答案。
旁邊的千葉小一郎也是如此,進攻失利,第六師團長上下都将他當成了恥辱,自己爲了保全部隊有生力量,果斷下令撤退,再尋戰機,結果,剛回到師團駐地就被師團長浜田一夫當衆扇了兩耳光,并直言要将他軍法處置。
這個時候,身爲聯隊長的千葉小一郎明白了,在第六師團長,在這天津派遣軍上下的眼裏,什麽戰略撤退,擇機再動都是不切實際的。正如當年在陸軍士官學校時,學校裏總有兩大對立派,一派倡導進攻無上論,一派倡導戰略戰術無上論。
不過,作爲軍人,他還是不怕死的。
“總司令官閣下,我沒有任何解釋。随後将親自帶領聯隊沖鋒,發起決死突擊。”
白川義則點點頭,沒有說什麽,随後走回座位,拿起一份文件,微不可聞地輕歎了一下,随即昂首念道:“現在宣讀軍部下發的作戰命令。”
“啪”整齊的并腳立正聲。
“命令,第十四師團,第十六師團務必于五月十二日下午…前,突破國民黨軍隊之正面陣地與右翼陣地,務必将此兩部擊潰,将其趕進北平。
命令,作戰失利之第六師團,務必于五月十二日上午十點前,消滅廊坊陣地左翼中**隊,務必将其全殲或者俘虜……”
會議後,白川義則單獨留下了浜田一夫。
“對于三天後的總攻,你有什麽想法說出來聽聽,這裏不是會議室,不用回避。”很少有人知道,看起來白川義則在會上将浜田一夫罵的狗血淋頭,其實,浜田一夫是他的學生。
“請總司令官閣下放心,浜田一定會拿下左翼陣地,沒有任何想法。”浜田一夫微微一頓,還是同樣的回答。
白川義則搖搖頭,拿起國内軍部發來的作戰電報,對于這次津京戰役,他這個總司令官能決定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國内軍部幾乎把持了所有的權利,而派遣軍司令部那些軍部下派的參謀,更是左右了戰鬥的指揮權。
“浜田,作爲一名師團長,你應該更有自己的獨立思考。雖然,整個帝國内部對乃木希典閣下都推崇無比,但到了我們這個高度,既應該承認乃木君的無上英勇,也應該認識到,一味地依靠蠻勁是無法取得戰争勝利的,當年乃木軍不也同樣如此?”
“這……老師,你的意思是說?”
白川義則深呼吸一下,語重心長地對這位自己當年就很喜歡的學生說道,“軍部的命令,我們自然是要執行的,但是,我們也要看到這裏面的一些問題。
國内一些軍部要員對中國西南的軍事存在憂心忡忡,尤其是在他們宣布北上抗日以後,不少軍部要員比如甚至建議在中國東南發起提前進攻,拖住他們北上。而陸相南次郎閣下則向天皇面呈,認爲軍事行動務必局限于華北以北,以防過度刺激中國人的西南政府。
這也是爲什麽,派遣軍得到的命令前後矛盾。從一開始的迅猛進攻占領天津,到接下來的廊坊破襲戰,表現也是英勇無比,一度将中國人的兩個所謂主力師打敗。
接着,當有确切情報顯示蔣介石準備調集大軍,進行一次大的會戰時,國内又下令暫緩進攻節奏,導緻原本已經輕易就能殲滅的中**隊,僥幸逃脫。軍部想畢其功于一役,用更大的勝利來爲某些人在國内取得話語權。所以,後續的兩個師團不費任何力氣就集合完畢準備登船了。軍部的計劃是,五個師團的兵力,将徹底打敗蔣介石的十萬雜牌軍隊。
當中國人的西南政府終于組成第十九路軍北上時,軍部卻又命令務必對這個西南團的駐地發起猛烈進攻,試探他們的深淺,将它們消滅。
從我在國内的一些軍部朋友那裏得到的消息來看,軍部一是想試探這支被傳得神乎其神的西南軍隊的戰鬥力,另外則是想通過迅速地全殲他們,來打擊那位張蜀生的作戰決心,畢竟,這一帶是蔣介石的地盤,用他們中國人的話來說,張蜀生的做法是吃苦不讨好,軍部認爲,張蜀生極可能是出于政治目的出兵,而不是決心抗日,一旦我們徹底消滅這個團,後續的北上就是一種形式了。”
“原來如此,難怪這次戰役從迅速占領天津後就變得奇怪起來,沒想到這裏面有如此複雜的情況,謝謝老師講解。”浜田一夫也不是愚蠢的人,白天的戰鬥已經證明,這個西南團确實裝備精良,可以說比帝**隊要精良的多,“老師,我也發現西南軍普遍裝備了一種介于手拉槍栓式步槍與沖鋒槍之間的速射武器,這種武器的備彈量大約在10發左右,能夠以很快地速度射擊。往往帝國士兵射擊一次,他們卻能射擊兩到三次,這是一個很可怕的差距。另外,他們的陣地上有一種奇怪的火炮,既能攻擊天上,也能攻擊地面。當然,還有一種能夠單兵操作的火炮,尾焰像火龍,這種武器連我都沒有聽說過。
武器方面的問題就不說了,隻要有足夠的金錢,這位中國人的西南軍閥也能從西方買到。但是,最讓人吃驚的是,他們的士兵訓練水平明顯比蔣介石的中**隊強一大截,比起帝**隊,也是差距不大了。”
白川義則點點頭,之前他也不清楚這些東西,直到軍部一份密電下發給他後,通告了相關情報,他才明白是怎麽回事,“今天我給你講一些隻限于我們師徒間的事情。軍部其實在很早就對中國人的西南進行了深度刺探。結果顯示,他們不但在近二十年間建立了現代工業體系,而且還從1916年左右,開辦軍校,開始訓練現代化軍隊。他們軍校的校長,你也是認識的,當年曾經留學帝國陸軍士官學校的蔡锷。
除了現代化軍校和現代化軍事訓練以外,他們的現代化工業生産了一系列先進産品,這些産品遠銷西方各國,從汽車到日用百貨,他們無所不産。這些産品雖然幾乎沒有被直接出口到帝國本土,但其實已經被一些西方商人改頭換面賣入了帝國。帝國一些财閥大家,家中普遍使用着這些貼着美國或者德國标簽,實際卻是在中國人西南生産的産品。說起來或許你不相信,我的太太,上個月剛買了一台洗衣機,結果,我在說明書上發現了幾個中國字‘中國制造’。”
“這……老師,難道是櫻花牌洗衣機?”浜田一夫一驚,忽然想起家中兩個月前也添置了一台洗衣機,妻子和兒媳婦還覺得很好用,說是極大減輕了家庭工作量。
“不錯。”白川義則苦笑道,“帝國的産品在中國市場已經陷入了極大的困境,一些紗廠爲代表的商社不斷倒閉,帝國的産品既賣不到如今最富饒的中國西南,也被英法等國的商品在南京國民政府治下被排擠。
依靠着這種強大的外貿,他們的實力已經很強了,近二十年的貿易,爲他們武裝起了一支強大的軍隊。他們的主力部隊已經普遍裝備一種被命名爲‘中華式’的半自動步槍,這種介于傳統步槍與沖鋒槍之間的新式步槍,連西方各國都尚未大規模裝備。它的優點實在是太多了。
而且,他們的部隊,已經在進行裝甲化改革,空軍和海軍也得到了極大的發展,這點從他們能夠趕走香港的英國人上看出一二。數量不多,但都是精銳。”
浜田一夫吃驚道,“老師,既然如此,爲什麽從來沒聽說過這些情報呢?中國人的兵法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們對對手一無所知,如何作戰?”
“軍部的一些人扣住了情報,隻限于極少的人知曉,試想,一個總是被塑造爲東亞病夫形象的所謂支那,如果有朝一日被當局承認爲強大對手,這将極大的打擊軍心。
一些軍部新人叫嚣着占領整個所謂的支那,然而,天皇陛下的意思卻是帝國不需要中國的西南,帝國需要的是華北以北。隻有占領了廣袤的華北以北地區,帝國就能得到長遠發展。整軍備武,武運長存。”
“多謝老師告知學生。”浜田一夫這時候才知道,帝國的高層力量間争奪有多麽厲害,就是看似一塊鐵闆的軍部,也是各種聲音都有。隻有侵華取得利益,才是他們的共同目标。
“呵呵,偶爾的失利不要緊,對于浜田君你,我是非常了解的。人老了,遇到曾經的學生,總免不得要教訓兩句。”白川義則終于說到了正題,“我想你也看到了這個西南團的短肋,他們缺乏炮兵,缺乏空中力量。勇敢進攻,我将爲你調動更多的炮兵和飛機,當然,爲了讓軍部的一些人滿意,爲了塑造大和魂,發展武士道精神,千葉小一郎的決死沖鋒還是需要的,或許能夠取得直接勝利也說不一定。”
浜田一夫這時候才明白,原來如此,軍部的一些人還是希望看到當年乃木希典閣下那樣的武士道精神。“老師放心,我一定會拿下中國人的左翼陣地的。”
直到浜田一夫走後,白川義則還定定地站在窗邊,他覺得自己或許真的老了,就因爲浜田是自己心愛的學生,就把這些不應該讓他知道的事情告訴他嗎?也或許,是别的原因。良久,他才歎道,“有些人注定是要犧牲的”
廊坊,西南軍第三團駐地。
在白天的戰鬥中,第三團的損失也不小,戰地醫院裏面住了好幾十号傷兵,不過因爲單兵醫療包非常有效,受傷的士兵死亡率很低,除非是當場緻命或者流血太多,基本都保住了一條命,隻等病情好轉就送到後方去。
這些人基本都是在日軍炮擊和日軍第六師團長之步兵45聯隊發起進攻時受傷的,雖然戰損比非常喜人,但依舊讓三團上下感到滿腔的仇恨。
前面對付那一個大隊日軍的時候,部隊打得很順,直到後面日軍的45聯隊發起進攻時,才感受到了很大的壓力。當時日軍放棄了決死沖鋒,隻在遠處與第三團士兵對射,用人數來彌補了單兵武器上的差距。
不過,總的來說,取得了大勝。
如今三團的作戰目标,除了協助**兩個師守住廊坊外,主要是等待第三師主力的抵達,以及讓官兵積累總結更多的對日作戰經驗,用于後續作戰部隊。
戒備森嚴的團部掩體,迎來了一個身着普通西南軍服打扮的軍官,從軍銜上來看,也隻是個少尉。
“敬禮三團團長戴安瀾。”
“特種部隊,何安。”
戴安瀾搬進掩體的臨時辦公室裏,來了一位不同尋常的人,普通的少尉軍裝打扮,卻讓人很難想象他是西南軍少将。
戴安瀾對于西南的特種兵部隊也是神往已久,可惜,他自認志向不在特種兵作戰領域,否則當年倒是很可能像一些軍校同學那樣,立志要進入龍牙特種兵大隊或者猛虎特種兵大隊。
眼前的何安,給他的感覺完全沒有戰場殺戮的氣勢,更不像是一位長期在戰場出沒的軍人,倒像是一位普通人,長期和花花草草打交道的普通人。
普通至極,就算揭下帽子,也不會有人認爲這個少尉是假的。三十多歲的何安,看起來甚至有些矮小,167的個子,瘦削的臉龐,偏單薄的身材,任誰也不會将他和一個特種部隊的少将大隊長聯系起來。
百戰無兵,戴安瀾忽然想到了自己曾經看過的一句話,說是一個軍人,如果能夠屢戰不死,一戰則爲兵,十戰則爲将,百戰則無兵無将,他已經是一個升華過後的軍人了。
這樣的軍人更可怕,如果是戰場指揮,這種曆史名将之流,足以揮軍橫掃天下,爲君王成就千古大業。如果是士兵,這種人一定是殺人機器,戰場之上,沒有他一合之敵。
而作爲特種部隊的軍官,可想而知,他的戰力有多恐怖。
“由于第三師主力尚未到達,軍部讓我們協助三團擋住日本人的先期進攻。”何安這十幾年來一點沒變,冷漠無比,寡言少語,除了工作外,他甚少和人說上三句話,就算是這種交接性質的工作,他也是簡潔無比。
戴安瀾也知道對方作風幹練,當場就把頭頂的燈調亮了一些,走到小桌上的地圖前,将這幾天的戰鬥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也将第三團面臨的困難講述了一遍,爲了更好地進行防禦作戰,這些問題都是需要解決的,這個時候特種部隊的抵達,真是太及時了。
“目前我們遇到的這些困難,最主要的還是日軍的炮兵,給我們造成了很大的威脅,相當數量的人員傷亡都是炮襲造成的,我們缺乏反擊的力量。不知道何少将的部隊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沒問題。”
何安直截了當地回答道,剛才在戴安瀾分析介紹的時候,他已經快速地思考過了,這些問題在第三團這裏是問題,在他們特種部隊那裏,卻是日常訓練科目而已,并不算什麽大問題,“明天你們最好是發起一次反沖鋒,方便我手下的炮兵專家大緻測定日本人的炮兵所在。”
戴安瀾點點頭,作爲一名優秀的指揮官,他當然清楚,日軍重兵囤積廊坊一帶,步步都是危機,特種部隊根本沒那麽多時間去刺探、偵察。而日軍以三個師團的兵力進攻廊坊,炮兵部隊肯定不是統一集中布置的,需要找出重點的目标,才能行動。
“明天我會讓一個營的部隊發起一次針對敵第六師團步兵45聯隊的反突襲佯攻,誘導日軍炮擊。我們三團炮兵營的祝營長也是老炮兵了,到時候可以協助特戰隊的專家。”
“很好。”
兩人商定計劃,三團将于第二天發起一次佯攻,誘導敵人進行炮擊。
天一亮,佯攻反突襲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