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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孫雅文不時地望望窗外的夜景,然後回頭看看金澤滔,十分歡喜。
金澤滔一字一句道:“雅文,你父母很不容易,你應該對他們更友善一點。”
“我知道,我正在努力,就象我剛才說的,我需要時間。”孫雅文聲音清冷,似乎不太願意提這個話題。
這真是奇怪的事情,她可以管陸天叫陸叔叔,可以管美院的領導叫老師,卻偏偏對她父母似乎十分抵觸。
金澤滔張了張嘴,終于沒有再勸說,這樣的話,他說過多次,其他事情,孫雅文似乎都能從善如流,唯有這個事,她一直沒有正面答複。
今天能開口稱呼父母,已經是個巨大的進步,能說出給她時間改變,已經是極大的讓步。
車子不一刻就到了越海廣場,金澤滔停好車下來,已經靜靜站在一邊的孫雅文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
金澤滔覺得必須正視這個問題,他直截了當地說:“雅文,這樣不好,大庭廣衆之下,影響不好,你應該知道,我有家庭,我還是個官員,讓别人看到,我很難解釋。”
孫雅文眨了眨眼,神色慌張,挽上他胳膊的手變得僵直,慢慢地松弛開來,金澤滔看着她恐懼,擔憂的眼睛,心莫名地就一軟,說:“有人的時候就不要這麽親熱,我們要學會保護自己。”
孫雅文看了看四周,僵直的手慢慢又柔軟起來,松開的手又重新搭了回去,神情又歡快起來。說:“嗯,我知道了,沒人的時候我就能拉你的手。”
金澤滔垂頭喪氣地走在前面,唉,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相處總是簡單,牽手太難。
從停車場到商場入口,是一段黑漆漆的過道,走着走着,慢慢地孫雅文就靠上肩頭。
金澤滔放慢了腳步。這段路,女孩子大多怕黑,柔軟的身體在黑暗中,感受起來,格外的溫柔和溫暖。
孫雅文說:“澤滔,隻有靠着你。隻有聞着你味道,我的心才會安甯,你不在的時候,我用心刻畫你,用日記記載你,用圖畫描繪你,我才覺得有勇氣面對陌生的世界。和陌生的人。”
金澤滔聽得毛骨悚然,不會又是一個橋桑吧,橋桑用桀骜不馴的外表來掩蓋自己内心的虛弱,麻痹别人的懷疑。
而孫雅文是用美麗的外表掩飾自己的困惑,用溫和的性情來打扮自己狂燥的内心。
她到底困惑什麽,爲什麽她到今天還會對周圍的世界感到陌生?這就是她拒絕跟她父母交流的原因?
金澤滔不敢發問,問了她也不會回答,就象小春花,她一直把她夢境裏的情景視作高于一切的秘密,想必。孫雅文也有類似的内心秘密。
等慢慢地接近了越海大廈的正門,孫雅文很乖巧地松開了手,小鳥依人跟在自己身後,神情依然是十分欣喜,東張西望。
金澤滔帶着孫雅文直接奔三樓女裝部。走上二樓時,正要轉彎,卻聽得有個洪亮的聲音招呼道:“小金,金澤滔?”
金澤滔回頭一看,卻見一個健壯得象頭獅子的老頭正張着嘴對着他吼,臉上一圈薄薄的絡腮胡子非常雄壯,花白短發十分精神。
金澤滔一看這老頭,歡快地迎了上去:“顧大爺,你老今天親自逛商場啊?”
老頭舉起右手重重地打在他肩上,呵呵說:“你們當官的就是廢話多,逛商店不親自逛,那叫逛商店嗎?”
金澤滔咧着嘴直哼哼:“顧大爺,你的手勁太狠,幸好壞了一隻手,要是雙管齊下,我可受不了你。”
老頭正是顧省長他爹,曾經因爲臂叢神經損傷接受黃歧治療的顧大爺。
顧大爺高興得跟個孩子似的,舉着另一隻手示威說:“等你大爺我這隻手好齊全了,兩隻手下去,你小子站在平地上,我可以把你打樁一樣打進土裏。”
金澤滔揉揉肩膀:“大爺,沒見你買東西啊,就是閑逛?”
顧大爺搖着他的獅子頭,說:“今天,兒子媳婦都有事沒回,家裏閨女鬧着要逛商場,就帶她過來,閨女試了一件又一件,還要我老頭過目,眼都看花了,就偷偷溜了下來。”
男人都不愛逛商場,更何況一個老頭,老大爺瞟了眼甯靜站在金澤滔身後的孫雅文說:“帶媳婦逛商場?”
金澤滔連忙搖頭,說:“同事的女兒,跟你情況差不多,父母有事,我就勉爲其難陪着過來了。”
随後對孫雅文說:“這是顧大爺,你就叫大爺!”
孫雅文乖巧地叫了聲:“大爺好!”
“好好,好俊的閨女。”顧大爺不疑其他,瞧了瞧孫雅文,眼睛一亮,“帶女娃也是買衣服的吧,來,幫我們家閨女一起參考參考,年輕人眼光好。”
上了三樓女裝部,一個女孩穿着一件水藍的連衣裙,正在穿衣鏡前照來照去,不時地往樓梯口張望,見到顧大爺上來,不悅地說:“爺爺,你跑哪去了,我還以爲你走丢了呢。”
顧大爺笑呵呵說:“爺爺碰到一個熟人,喏,就是這個小夥子,爺爺老眼昏花,實在分不出衣服的好壞,正好小夥子也帶着一個閨女過來,讓他們幫你一起參考。”
女孩大約十五六,正是含苞欲放的年紀,她斜看了金澤滔一眼,飄過,落在孫雅文的身上,眼睛一亮,主動地走上前去:“姐姐你真漂亮。”
孫雅文現在長得确實有點禍國殃民,人見人愛,金澤滔朝她點了點頭:“你們随便挑,互相參考吧,挑好了再喊我,我跟大爺聊會天。”
不等孫雅文答應,女孩就拉着她進去了挑選衣服,顧大爺長長地松了口氣:“現在的孩子真難侍候,開始試了兩回,我說挺好看,她說我敷衍,後來我學聰明了,說不好看,她又說我沒眼光,說好不行,說壞也不行,我就留了個心眼,再試穿,我就就說一般般,她生氣了,難道她就這麽不經看,好好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怎麽就一般般了呢?”
金澤滔忍不住大笑:“顧大爺,男人八大苦,其中就有一條,陪着女人逛街心如鼓,我們找個地方坐坐,長夜漫漫,先喝兩杯。”
女裝部旁邊有個小茶座,兩人坐了下來,要了兩杯綠茶,金澤滔問了一些喬老太太的情況,顧大爺感慨說:“老嫂子手術很成功,她還念叨了你多次,孔局長的采訪曝光後,很多人跑醫院裏捐錢捐物,秦市長也十分熱心,那天後,又發動幹部群衆慈善捐助活動,再加上你留下的五萬元錢,他們家閨女的手術治療的錢就給湊夠了。”
金澤滔愣了一下,說:“秦子魚,秦市長?他還發動了捐錢捐物?”
孔局長的新聞采訪金澤滔後來也收看了,效果确實不錯,隻是沒看出來,秦市長還真是熱心人,那天看望顧大爺離開時,他倒口口聲聲要給老太太發動社會救助。
顧大爺感歎說:“秦市長對這件事格外上心,後來,老嫂子把他們家閨女接到醫院治療,秦市長還特地上醫院看過幾回,不知道的還以爲那是他親生閨女。”
顧大爺感慨秦市長把老太太女兒當親女兒對待,卻不知道,秦市長壓根就以爲那是顧大爺的親閨女。
金澤滔倒是奇怪了:“你不是早該出院了?”
顧大爺搖着他的獅子頭道:“秦市長每次去醫院看望老太太女兒,都非要拉上我,老嫂子家也是可憐,也跟着多看望了幾回。”
金澤滔百思不得其解,剛說到這裏,孫雅文走了過來,朝着他招手,金澤滔咦了一聲:“才一個小時不到,都挑好了?”
孫雅文後面的顧大爺孫女,也跟着眉開眼笑,金澤滔跟上去,随口問了一句:“我看看,都挑了什麽衣服”
孫雅文一件件展示給他看,還真不少,有裙有衣服,有鞋有襪子,當她最後拿出一打打内褲和胸衣時,金澤滔連忙制止:“行了,行了,打包,買單。”
顧大爺孫女的衣服都是孫雅文一手挑選的,大包小包一長溜,還真是一物克一物,省長女兒誰都不服,就服孫雅文的眼光,她說好看,就好看。
當金澤滔和顧大爺一老一小兩男人,象個做苦力的跟在兩少女身後拎着大包小包出門時,金澤滔打氣說:“苦不苦,想想紅軍二萬五,累不累,想想雷鋒董薦瑞,顧大爺,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
從越海大廈到停車場有一段長長的上坡路,顧大爺喘着氣說:“小金啊,你大爺我這輩子給女人買的衣服,還沒今天一次多,白活了都。”
兩個女孩在前面說說笑笑,顧家孫女嬌嗔道:“爺爺,我是你孫女唉,哪能跟别的女人相提并論?”
顧大爺連忙陪笑:“對,對,小粉哪能跟别的女人一樣呢。”
女孩跺腳說:“爺爺,在外人面前,不要再叫我小粉了,多俗氣哪。”
顧大爺傻眼了:“咋就難聽了呢?從小喊到大,都是這樣喊你的,米粉這名字多好聽,小米小粉又好聽,又好吃。”
金澤滔忍笑說:“米粉?這個名字挺吉祥,有這名字靠身,一輩子不愁吃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