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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書記,創建國家衛生城市,不過是凝聚幹部人心,統一幹部思想的一次集體活動,永州的協調會還是你親自參加爲妥。”柯南良推辭了一下。
金澤滔擺了擺手,直截了當地說:“柯書記,我覺得創建國家衛生城市活動,比要到再多的錢都重要,所以,明天的動員會理應由我親自參加!”
柯南良不明白金澤滔說這話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國家衛生城市,這個頭銜好聽,但在柯南良看來,既不實用,也費力氣。
即使能成功創建國家衛生城市,那也勞民傷财,還不如建條馬路來得實惠。
西州從九十年代初就開始創建國家衛生城市活動,到去年才算圓了國家衛生城市的夢,他在西州任職,對工程浩大的衛生城市達标标準深有體會。
就他所知,加上去年這批加入國家衛生城市行列的城市,全國也就24個,永州就浜海連續幾年申請參加國家衛生城市評比,但至今都沒有評上。
金澤滔在縣委常委會提出創建國家衛生城市活動的号召,柯南良沒有反對。
在他看來,現在西橋各項工作千頭萬緒,統一幹部群衆思想是當務之急,西橋需要一個統攬全局的載體來凝心聚力,金澤滔在這個時候推出創建國家衛生城市活動,其形式上的意義要大于實際意義。
西橋縣原來是個鎮區,跟普通鄉鎮相比。無非是鎮區街道稍微繁華一點。居住人口稍微集中一些。其他的,在柯南良看來,跟普通鄉村沒什麽區别。
街頭垃圾成堆,污水橫流,唯一的主街道還到處擺攤占道,說是城市,更象是集市,這還是西橋中心區的情況。
如果往鎮外走幾步。阡陌交通,雞犬相聞,豬牛橫行,一派農村景象。
把這樣的環境改造成國家衛生城市,簡直就是緣木求魚,水中撈月,當然,如果借這麽一個載體造造聲勢,樹立形象,也無可厚非的。現在各級各部門不都要搞形象工程嗎?
隻是金澤滔卻壓根沒想把創建活動搞成形象工程,他曾經建議浜海創建衛生城市活動。隻是無論之前的杜建學還是後來的曲向東,搞衛生城市都一陣風。
評比要開始了,組織大家掃掃地,清理一下垃圾,不舍得财政投入,沒有形成長效保潔機制,最後都流于形式。
但至少,金澤滔還是覺是,浜海的城市面貌大有改觀,群衆對城市的認同感要比過去強了。
到了南門以後,金澤滔在搞新經濟發展一攬子規劃時曾經向杜建學建言,全民動員創建衛生城市,不知是心有餘悸,還是不看好創建,杜建學最終沒有同意。
如今,自己當家作主了,金澤滔還是癡心不改,他始終認爲,一個人無論穿得多麽破爛,你可能無力改變你的穿着,但你完全有能力讓自己變得幹淨。
一個城市,無論多麽的落後,設施多麽的不健全,你可能沒有财力進行改造,但你完全有能力讓城市變得整潔。
一個破爛而幹淨的城市,比一個繁華而肮髒的城市,應該更有魅力,更具親和力和向心力。
這就是金澤滔咬牙切齒準備抓創建活動的初衷,他要把衛生城市達标活動,作爲西橋縣開張的第一件大事來抓。
柯南良假意推辭了一下,也就愉快地接受了任務,離開前,還謙虛地請教:“金書記,借款這事我心裏沒底,你給定個調子,我好遵照執行。”
金澤滔眼睛從文件上擡起,說了八個字:“有禮有節,不卑不亢。”
柯南良出來時,怎麽都覺得他不象是協調借款,反倒象去參加一次外交談判。
第二天一早,柯南良早早就收拾整齊,車子從一路狼藉的在建公路下了道口,進了南門的連接口,他才找回一絲城市的味道。
相比較西橋這個土縣城,他更喜歡南門寬大的街道,高聳的大樓,時尚的行人,以及出入市委大院匆忙的腳步。
下了車,進了市委大樓,在一樓大廳的衣冠鏡前,他習慣性照照鏡子,捋捋劉海。
金澤滔每次見到他,老感覺他剛從理發店出來,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柯南良總認爲,一個人的形象從頭開始,一個城市的形象從樓開始,搞形象工程也要搞點實的,比如馬路建寬一點,樓造高一點。
看金書記的架勢,還真準備轟轟烈烈搞形式,認認真真走過場,至于嗎?柯南良有些不屑。
如果掃大街都能掃出形象,如果搞衛生都能搞出政績,環衛工人也可以當縣長了。
柯南良一邊走,還一邊想着此刻全縣創建活動動員大會應該開始了吧,這是西橋縣自正式批準以來,第一次召開的全縣四級幹部大會,會議開到村一級。
電梯門剛打開,裏面湧出一群人,柯南良就看到市委辦婁主任匆匆忙忙擠出人群。
柯南良是個很講規矩的人,明知道婁主任不一定認住自己,他還是打了聲招呼:“婁主任好,婁主任要出門啊?”
樓主任頭都沒擡,嗯了一聲,就往大門外沖了出去。
柯南良也不惱火,進了電梯,摁下十四層,心裏卻一直嘀咕,今天協調會不是趙靜書記親自到會嗎?身爲市委辦主任這麽急着出去要幹麽?
等出了電梯,進了會議室,才發現空蕩蕩的會議室裏,隻看到幾個工作人員在忙碌,不對啊,市委書記親自參加的會議,不至于這麽冷清,到現在連個人影都沒有。
柯南良還以爲走錯了門,小聲地問了一下:“同志,請問西橋的協調會是不是在這裏召開?”
會議通知是八點半開始,他還前提前半個小時進場,怎麽說這個協調會都是爲解決西橋财政問題而召開的,自己也算是當事人,金書記不是說了嗎,要有禮有節。
工作人員回答說:“好象是的,辦公室的同志馬上就過來了,具體你問問他們。”
柯南良倒了杯熱水,在圓形會議桌的領導席正對面坐下,他還是很注意分寸的,知道今天的會議自己該坐在什麽地方。
喝完了這杯茶,看看時間離會議開始時間快五分鍾,還沒人進場,柯南良副書記有些着急了,又問工作人員:“同志,是不是八點半開始的?”
那個工作人員是個小姑娘,負責會議室倒茶的,有些不耐煩說:“剛才市委辦同志不是來了嗎,都已經明白告訴你了,怎麽還問呢?”
又等了一會,突然聽到會議室門口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柯南良站了起來,應該是領導來了。
爲首的是夏新平常務副市長,随着他進來的都是各級各部門的領導,夏市長擡頭看到柯南良,點了點頭,笑說:“南良書記讓你久等,辛苦了。”
柯南良謙遜說:“不敢當,爲了西橋的事情,還要勞動大家過來,來得早一點也是應該的。”
夏新平沒有再說話,壓了壓手,讓他就座,柯南良打量參會的領導。
除了南門的副書記沈向陽,浜海的常務副市長郭長春,其他人都不太認識,但可以肯定,沒有一個是一把手,都是分管副職參加。
這些人坐下後,柯南良還在打量着會議室門口,怎麽市長書記還不到呢,夏新平開口說:“會議開始吧,長話短說,這個會議目的就是爲解決西橋的财政困難籌措資金,這也是爲落實趙靜書記的指示召開的一次短會,所以,大家要從講政治的高度,從發揚風格的高度,認真對待,落實到位。”
會議就正式開始了?趙靜書記,莊子齊市長呢?
柯南良還在發懵,聽到夏市長已經說了開場白,連忙從桌上提包裏摸出大疊材料,按照協調會一般程序,他這個當事人要先彙報基本情況。
夏新平市長沒有按規定程序讓西橋先彙報情況,而是直接讓辦公室同志分發材料。
柯南良因爲坐在夏市長正對面,最末位置,材料最後拿到,拿起一看,标題就一行黑體字,财政借款分配表,各相關單位及縣市區名稱後面,羅列着詳細數據,從幾十萬,到上百萬不等。
柯南良吃了一驚,向人借款,不是要讨價還價,斤斤計較的嗎,借人錢财,不是要不卑不亢,有禮有節的嗎?這都直接下了任務,還協調什麽?
夏新平市長說:“大家都看一下,跟剛才在我辦公室商量的數字有沒有出入,如果沒有,就在後面簽個字,認個賬吧。”
敢情這些人剛才都躲夏新平市長辦公室裏先開了一會,到這裏,就是做個形式簽個字。
怎麽聽夏新平市長的語氣,給錢的,反而象成了借錢的。
大家都沒有二話,拿出筆,刷刷地簽了字,簽過字的領導,離開會議時都例行問一句:“夏市長,還有什麽要吩咐的嗎?沒事,我就先走了。”
夏新平回答說:“沒事了,回去就讓你們财政局把認賬的錢打到下面備注的賬戶裏,必須月底前到賬,過時不候。”
簽一個走一個,離開前,他們都無一例外,對捏着厚厚一疊材料剛才還準備彙報的柯南良點頭道别。
很快,偌大的會議室就剩下夏新平副市長和柯南良副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