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大多數是宣傳系統的青年骨幹,其中單純就赫然在座,大家聽金澤滔說得有趣,都忍不住笑了。
孫副部長卻勃然大怒,說:“小金區長,你這話什麽意思,”
金澤滔呵呵笑說:“沒啥意思,顧省長是個孝順父親的領導,湊巧他爹病了,又湊巧被我發現了,我這是用排比句強調說明一下這事,免得孫副部長還以爲我在胡編亂造。”
金澤滔不知爲什麽,一想到孫姐那張臭嘴和那雙大象腿,以及腿上魚刺一樣的腿毛,突然對制造她的父親感覺膩味,說話口氣難免有點沖。
孫副部長臉都氣青了,金澤滔卻加了一句:“你們宣傳部不是都挺喜歡用排比句的嗎?”
孫副部長就象吃了坨大便一樣難受,心裏大罵,還排比,你媽比差不多。
省委常委,宣傳部長葛蘇平是個很特别的女性宣傳部長,能說會寫,裏裏外外是把搞宣傳的好手。
隻是葛部長有個很奇怪的習慣,不論說話寫文章,愛用排比句,說到興處,甚至會連續用四五個排比句,氣勢磅礴,氣貫長虹。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葛部長的這個優點,到了下面,不知被放大了多少倍,部機關說話不用三個連排都不好意思開口,甚至下屬的報刊電視,出社論評時政,時不時都要冒出大段大段的排比句。
部裏領導幹部争相仿效,唯有孫部長卻十分排斥說話用排比。倒不是孫部長自命清高,而是他和葛蘇平部長說不到一塊。
論起資曆。孫朝晖還要略勝葛蘇平一籌,但孫朝晖有個毛病,情緒激動的時候,愛說粗話,而且不分場合,批評幹部更是百無禁忌,髒話連篇。
就是這個毛病卻成了他競争常務副部長的緻命傷,一步落後。步步落後,葛蘇平都做到了副部級領導,孫朝晖還在副廳級别打轉。
以他在全國宣傳系統都排得上号的資曆,組織上早就該考慮他的正廳級别,但葛蘇平部長的治下,孫朝晖的副廳級别,生生給壓着到現在都不能動彈。
所以。知情者一般不會在孫部長面前提起和葛蘇平有關的事情,金澤滔主動提起排比句,讓孫朝晖十分難受,連帶着對金澤滔也沒了好臉色。
金澤滔印象中,原浜海财稅局張軍書記就愛用排比句,難道搞宣傳務虛的都愛這一套?
金澤滔沒有理會孫部長的臉色。轉頭對孔局長說:“孔局長,那個生病的老太太你剛才見過,老太太家境貧寒,家裏還有個病女兒,本來準備打道回府。但一路上得到很多熱心人的幫助,最終在好心人的資助下。如願入院治療,爲弘揚社會風氣,讓這個世界更多一點人情味,我覺得應該大力宣傳。”
孔局長還沒答話,孫部長冷笑說:“人是你送進醫院的,你直截了當讓孔局長幫你宣傳一下不就完了,還借口什麽弘揚社會風氣呢,做婊子立牌坊嘛。”
金澤滔笑呵呵說:“做婊子也要講資格的,比如孫部長你就是長得再經天緯地,也是做不了婊子的,立牌坊倒是可以,這不正是孫部長你的工作職責嗎?”
宣傳部的工作職責,通俗地理解,就是粉飾太平,塗脂抹粉,但理解歸理解,說出來卻是另一碼事。
金澤滔也是氣不過孫朝晖滿嘴胡言才信口開河的,不就是因爲吃飯遲了一點,讓你幹等了一會,至于這般拿腔作勢,冷嘲熱諷嗎?
孫朝晖部長氣得差點沒吐血,半句話也說不出來,金澤滔說得雖然放肆,但一是基于你孫部長自己不知自愛,什麽胡話都敢說,二是他僅僅針對你孫部長,沒有擴大打擊面。
孔局長左右爲難,被平在中間,幫誰都不好,隻好拼命眨眼,裝作沒有聽見。
孫部長雖然脾氣臭點,但在省委大院裏也算得上是号人物,宣傳系統内,誰敢當面給他臉色看。
孔局長今天花血本跑唐人宴請孫部長爲首的一幹宣傳系統的大小官僚,目的也是爲了下一步鞏固深化廣電系統的綜合改革。
廣電系統綜合改革已經得到省委省政府的充分肯定,孫朝晖可是部裏唯一敢公開質疑綜合改革的領導,當初莊子齊倉惶出逃廣電系統,孫部長的施壓就是其中原因。
這頓飯算是白請了,以孫朝晖的性情,今天事情後,能不變本加厲就算不錯,更不要指望他轉而支持廣電改革。
孔局長隐隐有些後悔邀請金澤滔過來,早應該知道以他背後龐大的人脈,根本不在乎孫朝晖的副部長身份,又怎麽能受得了他的臭脾氣。
單純就坐在金澤滔的斜對面,目不轉睛地看着金澤滔神情自若地和孫朝晖部長鬥智鬥勇,一張小嘴象貝殼一樣一張一合,兩隻好看的眼睛滿是星星。
單純經過廣電系統的幾次沉浮,再不是當初金澤滔第一次在浜海見識到的那個性情單純,業務娴熟,自我感覺良好的電視台嬌嬌女。
她很清楚,此刻坐在主位的孫朝晖部長是個什麽樣的角色,雖然他和葛蘇平的矛盾在宣傳系統盡人皆知,但誰也不能忽略他在宣傳系統的能量。
莊子齊這麽強勢的一個領導,他主導的綜合改革開了全國廣電系統的先河,最後還不是因爲眼前的孫部長而灰溜溜地離開廣電局。
這真是個每次見面都在脫胎換骨的男人,他身上總有一種讓自己心安和甯靜的氣度,這種氣質讓單純的心髒開始不争氣地跳動。
金澤滔沒有理會包房裏衆人的心思,慢條斯理說:“孔局長,晚飯後,我帶你去醫院一趟,采訪幾個人,這些人,才是最後幫助老太太進醫院的熱心人,其中一個老大爺姓顧,他出錢資助老太太住院費,剛才顧省長看的就是這位姓顧的大爺,孫部長,你有意見嗎?”
孫部長張口結舌,剛剛被金澤滔将了一軍的怒火瞬間消退得一幹二淨。
難道真的是顧省長的父親住院,而且還資助了老太太入院治療,這個新聞就極具政治意義和社會價值,如果這事被顧省長知悉,這個新聞甚至能驚動省裏領導。
在座的都是宣傳口上的精英人物,他們十分清楚,這個新聞的價值所在,他們眼巴巴地看着金澤滔,希望能從他嘴裏得到這個新聞背景的一鱗半爪。
金澤滔說了半茬,卻閉口不提這事,轉頭對孫部長說:“令愛最近還好吧?”
孫部長悶悶說:“不知道中了什麽邪,連班都不上了,整天無所事事,癡癡呆呆的,愀心哪……”
孫部長說了一半,卻突然反應過來:“我幹麽跟你說這些事,你認識我女兒?”
金澤滔淡淡一笑,你這彪悍女兒如果能癡癡呆呆,倒是福氣,若真的瘋瘋颠颠,那才是禍根。
孫部長驚疑地打量着金澤滔,騰地站了起來,指着金澤滔哆嗦着說:“你就是在通元酒店裏打了我家閨女的那個小赤佬?”
敢情孫部長還是東珠人,情急之下,東珠話都冒出來了。
金澤滔斜看了他一眼:“孫部長,說話要文明,做人講禮貌,當領導更要注意素質,怎麽開口就罵人,跟你家那個水桶腰大象腿閨女一個德性呢?”
都撕開臉皮了,金澤滔才不在乎什麽孫部長兒部長,要論嘴上功夫,他還真不怵誰,哪怕孫朝晖是靠嘴皮子吃飯的。
孫部長仿佛沒聽到他譏諷,兩隻眼睛象夜幕中的獨狼,都開始泛紅。
金澤滔心裏打鼓,就那個什麽孫姐,豬一樣的女兒,自己不就是曾經踹了她一腳,那麽厚的脂肪,估計當時連點皮都沒蹭破,用得着以這種目光看人,自己又沒當場強奸了她。
呸呸,強奸那奇葩,這得多大的勇氣和毅力,金澤滔自認沒有這般心理素質。
孫部長忽然重重地一拍桌子,拉起金澤滔就往門外走,金澤滔吓了一跳,連忙用另一隻抓着桌角,氣一沉,耷拉着屁股,全身的力氣就落在椅子上,任憑孫部長使出吃奶力,都無法撼動金澤滔半分。
孫部長換作兩手一起拉,最終氣喘籲籲還是勞而無功,孔局長看這兩人鬥嘴不行,都開始上演全武行,再也裝不下,坐不住,連忙站起來說:“孫部長,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千萬不能動手。”
單純捂着小嘴啊地驚叫出聲,孫部長說不過人家,都開始動手了,這還是部領導嗎?這麽跟那個劉延标和陳東那兩個纨绔子弟一個德性。
金澤滔擰着眉頭,眨巴着眼睛,一聲不吭,他很清楚孫朝晖部長不是要跟自己動手,真動手,自己早一腳把他蹬飛。
孫部長要自己跟他走,無非是找他算算跟他那個水桶女兒的舊賬。
不管怎樣說,自己曾經動手揍過他女兒,事情都過去經年,再舊事重提,莫非當時真把他女兒打出什麽好歹來,不會啊,自己下手還是有分寸的。
真是無妄之災啊!金澤滔心裏哀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