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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司長沉默良久,對着老馬一個深深的鞠躬,說:“我替遠離大海的人們,沒有見過大海的人們,跟你和你的父母鞠個躬,說一聲謝謝,道一聲辛苦!”
老馬搓着自己黑漆麻烏的手,看看西裝筆挺,一塵不染的應司長,手忙腳亂地想伸手去攔,卻又沒勇氣,隻好跟着鞠躬,連聲說:“不敢當,不敢當!”
兩人年紀可能相差不是太大,但看上去卻差了好幾十歲,一個西裝革履,一個衣衫褴褛,一個面色紅潤,一個老态龍鍾,一個發少色仍黑,一個發多卻星白。
兩人互緻鞠躬,俱都久久不願起身,金澤滔說:“應司長,你還沒見完所有幹部呢。”
應司長這才直起身子,握着老馬的手說:“對你們的父輩,對你們這一代紮根海島的壯舉,我深感震撼,也深爲欽佩,我們生活在内陸,生活在高牆瓦房内,很難想象得出來,你們長年累月承受着大風大浪,鹹風苦水,不容易啊,不容易!”
老馬倒也樂觀:“應司長,當受苦成習慣時,就不苦了,天氣晴朗的時候,看看一望無際的大海,聽聽海鳥的鳴叫,想想父輩所受的苦難,我們現在的工作和生活條件已經是天翻地覆了。”
金澤滔大聲說:“今天,應司長他們帶着中央領導的關心,來給海島大開發大發展出謀劃策來了。在這裏,我不怕提前說一句。一旦西橋立縣成功,後洋島就将成爲第二艦隊軍港基地,後洋鎮将成會西橋,乃至永州都舉足輕重的軍民兩用港口,我們的好日子就在不遠。”
後洋鎮幹部職工除了有墾荒二代,還有知青後代,五湖四海,天涯海角都因爲父輩的共同理想而聚在後洋。
在隊伍的最隊末。金澤滔甚至看到被陸部長勒令處理,最後發配到後洋鎮的劉孟山。
劉孟山看到金澤滔,有些讪讪,說:“金區長好!”
金澤滔笑眯眯說:“好,好,老劉在這裏工作生活還習慣吧?”
劉孟山連連點頭:“習慣,習慣。厲書記挺關照我的。”
金澤滔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說:“對領導有意見,可以通過正常途徑反應,大吵大鬧,無理取鬧不但解決不了問題,還造成極壞影響。不要因爲調到後洋鎮就心生怨氣,陸部長将你調到這裏,未必就沒有保護你的意思。”
劉孟山這才悚然一驚,他當初就是因爲抗旱不力被金澤滔免職,趁着陸部長率工作組進駐永州。專門跑地委告金澤滔的狀。
在南門組織部罵罵咧咧慣了的劉孟山,這回踢到了鐵闆。被勃然大怒的王如喬報警關了一天,揍得鼻青臉腫。
後在馬忠明的幫助下跟蹤到王如喬到國色天香歌廳消費,一個電話舉報到省委工作組。
王如喬差點沒有因此丢官,心中對劉孟山的怨惡可想而知。
劉孟山被發配到後洋鎮後,說起省組部陸部長,還經常罵罵咧咧。
現在想來,他一個被免了職的普通幹部,得罪了堂堂市委組織部長,如果不是躲到後洋鎮,确實沒他什麽活路。
金澤滔誠懇說:“老劉,你也是工作多年的老同志,有着豐富的鄉鎮工作經驗,本來輪不到我來教訓你,但你看看這幾年你都做了些什麽。”
劉孟山劉孟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喃喃說不出話來,金澤滔厲聲說:“工作上吊兒郎當,待遇上有理沒理先争一争,名譽掃地,臭不可聞,可你還沾沾自喜,你說說,這都是爲什麽呢?”
劉孟山把頭垂得低低的,厲志剛知道金澤滔要敲打劉孟山,早早帶着應司長他們參觀簡陋的辦公樓。
金澤滔拍打着他的肩膀,說:“後洋鎮接下來将迎來開發和建設的熱潮,剛才我說了,不久之後,這裏将會建成東南沿海的大軍港,将你安置在後洋鎮也是我的主意。”
劉孟山霍地擡起頭來,金澤滔點了點頭,說:“你沒聽錯,就是我建議将你調到後洋鎮的,我希望,你能協助志剛書記把政府這一塊工作擔起來,把過去的劉孟山找回來,不要讓幹部指着你的脊梁骨,開口閉口流氓山,我都替你臊得慌。”
厲志剛到後洋鎮後黨政一身挑,現在還好,接下來的海島大建設,以現在的後洋鎮領導班子,就有些力薄,希望劉孟山能分擔一些工作,也是厲志剛跟金澤滔建議的。
金澤滔趁今天來海島的機會,借機敲打一下劉孟山,如果能打磨出來,劉孟山不失爲開路架橋的一員先鋒猛将。
他雖然脾氣暴躁,但工作力度和工作經驗卻又是厲志剛最好的助力。
應司長帶着一幹專家在後洋島足足呆了一個禮拜,走遍了方園百裏的大小島嶼,軍方專家則繞着後洋島,詳細勘測港口建設水文地質情況。
這些,都和金澤滔無關,他在第三天就趕回南門,柳立海押解着陳喜貴等一幹嫌犯已經回來。
陳喜貴人贓俱獲,這次算是栽到家了,沒等回到南門,在嶺南就把違法事實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
陳喜貴是個精明人,這回事情鬧大了,按他的涉案金額,被槍斃三回都夠格了。
回南門的路上,他絞盡腦汁,拼命回憶着周圍人有沒有什麽違法犯罪活動,正好可以檢舉立功,妄圖撿回一條命。
柳局長一下飛機,直接把嫌犯全扔給刑偵大隊,讓他們繼續狠抓深挖。
柳立海有陳喜貴這個目前全國最大涉稅案傍身,至少一個二等功跑不掉,自己吃肉,也要讓手下喝點湯。
李明堂得了金澤滔的暗示,咬牙切齒早養好了精神,和刑警隊一班想立功都想瘋了的同事,把陳喜貴當成了寶,天天侍候着讓他寫回憶錄。
陳喜貴立功的急迫心理一點都不亞于李明堂他們,他很配合地從小時候跑鄰居家床上拉屎說起,一直交代到他女朋友小娜愛露線頭,敲詐熱心男士錢财。
凡是他能想得起來的無論大小事情,隻要跟違法搭點邊的,全都一個不拉地竹筒倒豆子,交代個幹淨。
李明堂很失望,訓斥說:“你這是立功嗎?你這是找死知道不?你交代的都是自己的事情,原來你槍斃三回也就夠了,現在再多加半回,這麽急着想投胎,莫名其妙嘛。”
陳喜貴連續幾晝夜沒睡覺,急得嘴唇都起泡了:“李大隊,容我再想想,實在是最近睡眠不足,腦袋都成一團漿糊了,再想想,再想想。”
李明堂看他态度還實誠,爲了立功,把自己都賣得一幹二淨,其心可嘉,答應給他放一晚上的假,理理思路,明天再繼續回憶。
李明堂出了預審室,就直奔金區長家,此時,金澤滔剛從後洋島回來,京城案自找到突破口以後,何悅現在每個月都能回家一趟,今天也剛好何悅回家。
金澤滔回到老營村的大合院,剛進門,就從裏面縱出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撲到他懷裏就叫嚷了:“爸爸,我好想你!”
這個兒子自然就是小帽帽,長了一歲,卻沉了許多,金澤滔抱起他,東張西望:“羅立茂呢?”
小帽帽指着西房裏正圍着母親親熱喊媽的羅立茂說:“爹爹正要幫奶奶殺魚呢。”
金澤滔管羅立茂的老娘叫老娘,羅立茂也不示弱,管他的母親叫媽,大家都扯平了。
東源出來的,甯可食無肉,不可鍋無魚,每當金澤滔回家,家裏總少不了一道紅燒魚。
金澤滔惦記着三個小寶寶,到現在,都過一周歲,三個孩子能走會叫了,正是最富童趣的時候,何悅這麽勤快每月往京城來回奔波,一半是牽挂孩子。
小帽帽卻拉着金澤滔的手說:“弟弟妹妹都在睡大覺,不跟我玩呢,奶奶說了,不能吵醒他們的。”
孩子睡覺這是老金家的大事,就算天塌下來,母親都不許打擾,金澤滔搔了搔頭:“奇怪了,仨個孩子很少一起睡覺的,今天怎麽都約好了似的,你大何媽呢?”
小帽帽東張西望了一會,小聲說:“爸爸,剛才大何媽回家的時候,偷偷把頂頂弟弟和唱唱妹妹都鬧醒了,現在剛剛睡回去,大何媽陪着睡呢。”
金澤滔忍不住笑了,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說:“就知道你鬼大,咦,這池子裏怎麽多了這麽多溪魚,你爹爹帶來的?”
牆邊挖了口小池子,養的都是些淡水活魚,池子裏多了許多兩指寬的溪魚,溪魚肉鮮味美,就是刺多。
小帽帽把頭伸進池裏說:“爸爸,你看小魚多可愛。”
金澤滔點了點頭,溪魚個頭都不大,形狀很漂亮。
“可是奶奶說你喜歡吃紅燒魚,過會兒都要把它們殺掉,好可憐!”小帽帽悲天憫人地說。
金澤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也愛吃魚嗎?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愛護小動物了?”
“能不能等它們再長大一點嗎?”小帽帽小聲地懇求。
“溪魚是長不大的。”金澤滔很耐心地解釋,但一看到他扁着嘴的委曲模樣,連忙說,“好啦,爸爸不吃紅燒魚了。”
“真的?”小帽帽突然擡起頭,然後跑到西房門口,大聲說道,“奶奶,奶奶,爸爸不吃紅燒魚了,我要清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