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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青村民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扁擔,哇地驚叫一聲,扔了手中的扁擔,望着遠處倉皇而走。
倒地的老支書前額的豁口象嬰兒的小嘴,嗤嗤地往外直冒血,年長的村民趕緊脫了外衣,手忙腳亂地把老支書的頭包紮起來,喊着其他幾個村民說:“走,趕緊送醫院,可千萬不能出人命,不然就是一場彌天大禍。”
金澤滔接報時,老支書已經送進了永州醫院,砸了老支書一扁擔的年青村民回家轉了一圈,在家人的勸說下,跑西橋派出所自首去了。
幸好,這一扁擔打的是前額,要是再偏上一公分,砸上太陽穴,或許老支書就一命嗚呼了。
老支書命大,挂了一枚針,就懵懵懂懂清醒過來,看到大氣都不敢喘的年長村民,他才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有些喪氣說:“你們這群鼈造子,下手還真是狠,沒死在公安大樓的廢墟下,差點被你們一扁擔砸死,你說,我要歸天了,我這到底是好心呢,還是歹意呢,值得你們下這狠手?”
年長村民長籲了一口氣,說:“他叔,你這樣說,我都要慚愧死了,我們心裏都明白,開渠放水這事,我們做得不地道,都是這老天逼的呀,也都虧老叔你不計較,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老支書看了一眼,厲聲說:“你明白就好,換作往日,我不會計較,但看現在這天氣,一時三刻,還下不了雨。開渠放水這事,就到此爲止,再這樣下去,少不得要跟你們說道說道。”
年長村民身後其中一個中年村民不滿說:“老叔,大家都是地裏刨食的窮苦人,你們的水渠也借我們村的責任田經過,分勻一點,也旱不了你們的田。你這話說得就有點過了,什麽叫說道說道,我們難道還怕了你們三路灣村。”
砸了老支書一扁擔的年青村民,正是這個中年村民的親兄弟。
三路灣村甚少象老支書這樣天天到田邊地頭巡視的,三番兩次被老支書數落,這些村民心裏本來就有氣。再加上剛剛虛驚一聲,正憋了一肚子的火。
此刻,老支書沒有生命危險。中年村民也就沒了顧忌,說話語氣就沖了一點。
老支書氣得嘴角直哆嗦,就連年長村民都沒有制止,仿佛自己阻攔他們開渠放水,變成了多管閑事。
老支書隻覺得自己好心被當成驢肝肺,急火攻心之下,兩眼一黑,頭一歪,又暈了過去。
幾個村民面面相觑,一時有點不知所措。正在這時,卻聽門口傳來一聲怒吼:“我草你們八輩子祖宗。做賊還做得有理了,我揍不死你們這群王八蛋!”
還不等幾個村民明白過來怎麽回事,就見一隻缽大的拳頭直往中年村民砸來,跟老支書遭遇一樣,中年村民哼都沒哼,象段木頭般。應聲倒地。
年長村民晃着雙手正要說話,那隻拳頭就往他臉上砸來,旁邊另幾個村民見狀,也顧不得解釋,紛紛湧上前去和來人扭作一團。
來人正是老支書的兒子,小糖兒的父親,現在在程真金的工程隊幹活,此刻,他剛從工地上匆匆趕來,連衣服都顧不上換,蓬頭垢面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他一動手,跟着他一起過來的工友也都不敢落後,這些人大多是三路灣村村民,算起來都是老支書的晚輩,雖然不清楚其中内情,但老支書額頭開了個大口子,還被這中年村民一頓搶白刺激得暈過去,卻是看在眼中。
雙方人手相當,這一場混戰,直驚得急診室病房裏的病人尖叫四起,這些病人大多是行動不便的患者,生怕被這場混戰波及,患者家屬爲保衛自己的親人,也都紛紛加入戰團。
雙方都打紅了眼,哪還顧得上這是醫院的急診室,等到金澤滔聞訊趕到醫院時,病房裏已經一片哀鴻,狼藉滿地。
醫院的保安此刻正控制群架雙方,兩邊村民個個帶傷,就沒一個囫囵的。
金澤滔氣樂了:“你們倒是明白人,知道在醫院打架,有個好處,隻要當場沒有趴窩,就沒有性命之虞,倒是放得開手腳。”
三路灣村的建築工人,有幾個還是金澤滔帶人從廢墟底下挖出來的,或多或少都将金澤滔視作救命恩人,不管心裏怎麽有氣,見到金澤滔,那是大氣都不敢出的。
唯有西橋鎮這些村民,頗有些桀骜不馴,最先被老支書兒子放倒在地的中年村民,此刻,黑腫着兩隻大眼圈,甕聲甕氣道:“今天勢單力薄,我們認栽,這事情沒完。”
年長村民嘴角破裂,霍霍的吸着涼氣,一巴掌打在他的頭上,惱怒道:“人在屋檐下,你就不能少說兩句,有完沒完,在南門的地盤上,你也讨不得好。”
老支書的兒子委曲說:“金市長,你也看到了,他們嚣張得很,我爸都被他們打成這個樣子,還惡言相向,我們也是着實氣不過,這事情本來就是他們理虧。”
金澤滔揮揮手,招呼過身後的柳立海,說:“讓醫生給他們上點藥,全部帶回去,還真是反了天了,開渠放水,還出手傷人,有這閑氣力,挖條水渠,用得着跑南門偷水嗎?”
年長村民說:“金市長,這事你得兩手攤平,說我們出手傷人,那剛才這小子帶着一大幫子人進來是咋一回事?”
金澤滔呵呵笑說:“你還是挺明白事理的,行,都帶回去錄個口供,柳局長,派人去西橋提人,将兇手帶回來。”
中年村民吓了一跳,老支書都給救回來了,咋就成了兇手呢?
金澤滔轉身離開的時候,又囑咐了一句:“别忘了,将那條扁擔一起帶回來,那可是兇器。”
金澤滔的話,讓年長村民聽得心驚肉跳,他期期艾艾說:“金市長,事情沒有這麽嚴重吧,不過是無意識地碰撞了一下,你瞧,如果真是故意行兇,這一扁擔砸的就不是前額,而是其他地方,再說,他也主動投案自首,隻能算是一般的村民糾紛,用不着上綱上線吧。”
金澤滔呲着牙笑說:“老大爺還挺明白事理的,不過凡事講證據,還是等公安偵查後,才能得出最後結論,這算不算故意傷人事件。”
此時,老支書也清醒過來,他看着急診室的一片狼藉,心裏隻覺得悲哀,這事說到底是自己心軟。
如果一開始就堅決給予制止,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開渠放水,直到現在雙方的仇越結越深,還連帶着将金市長都牽累進去。
金澤滔之所以不想輕拿輕放,大事化小,實在是随着旱情越來越嚴重,南門各地都出現類似不同程度的争水糾紛,特别在和西橋鎮毗鄰地界的幾個村莊,争水糾紛愈加頻繁。
如果不再重拳出擊,這種局部糾紛完全可能演變成大面積沖突,東源兩村械鬥的血腥場面還曆曆在目,金澤滔至今都心有餘悸。
柳立海指揮着幹警帶走鬥毆雙方的時候,洞頭鎮書記鎮長才匆匆趕到。
金澤滔讓兩人直接跟西橋鎮協調,争取盡快移交打人兇手,将這起可能引發的村民沖突事件,盡量消滅在萌芽狀态。
不論是金澤滔,還是柳立海,都沒有意識到這起看似平常的争水糾紛,始料不及地發酵成南門和浜海最大的村民沖突。
當天傍晚,當柳立海親自帶人去西橋鎮派出所提人時,起先是派出所所長推三阻四沒有順利移交。
等柳立海好不容易打通老領導柳鑫電話,說明事由獲得同意後,打人兇手的同村村民已經團團圍住了派出所。
在東源鎮派出所任職時,柳立海經常遇到類似的情況,倒也不是太驚慌,他一邊向金澤滔求助,一邊嚴令緊閉大門。
金澤滔接報時,一方面要求柳鑫全力配合,一方面向曲向東縣長說明情況,請求當地黨委政府配合。
西橋鎮現任黨委書記許西,原任縣委宣傳部副部長,跟金澤滔有過不大不小的過節,金澤滔直接跟他協調,碰了個釘子,許西不冷不熱地說:“金市長,這是公安部門的事情,我們黨委也不好貿然插手。”
西橋人脾氣比較倔,在南門栽了跟鬥隻能作罷,現在南門的公安局長跑西橋鎮來提人,上上下下都不由同仇敵忾,所以無論是公安派出所,還是當地黨委政府,都對這起村民包圍派出所事件冷眼旁觀。
再說,許西書記對金澤滔還心有餘恨,往昔的種種難堪,讓他最後決定一走了之,當夜就趕回縣城,袖手旁觀做起了看客,就看金澤滔這一回怎麽收場。
西橋人脾氣雖然不好,但西橋人不象東源人那樣好勇鬥狠,這些村民可能會給南門人一些難堪,但絕對不至于膽大包天要襲擊派出所的地步。
所以許西心安理得地跑回縣城當起了看客,離開前,還交代鎮長,派出所的事情讓公安部門自己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