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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星德分身乏術,市委辦那邊名不正言不順,市府辦這邊疏于管理,最後搞得自己左右爲難,進退失據,工作上更是兩邊都不讨好,人心渙漓。
金澤滔也理解他的難處,拍拍他的肩頭說:“辦公室裏無小事,再怎麽忙,也要抽時間過問一下市府辦,畢竟,你還是市政府辦公室主任,出了差錯,領導第一個問責的還是你。”
裘星德有點羞愧地點點頭,金澤滔分管辦公室後,他卻從沒有就辦公室工作跟金市長彙報過。
金澤滔和杜建學的關系蜜裏調油時,裘星德跟金澤滔走動很勤,兩人都是一起從浜海過來,彼此都還有同時天涯淪落人的惺惺相惜。
随着兩人地位不斷變化,除了工作上的接觸,過往的種種個人情誼也成了例行公事的客套,特别在杜建學有意疏遠金澤滔後,裘星德就甚少主動找金澤滔彙報工作,有公務也是通過翁承江傳達。
人有時候就這樣,當他有意回避某人某事時,認爲理所當然,但當他直面時,卻又感覺羞愧難當。
在金澤滔眼裏,裘星德也漸漸地沾染了杜建學的潔癖,凡是和杜建學意見相左的,他就有意無意跟着疏遠。
就這一點來說,裘星德并不是合格的辦公室主任,一個辦公室主任愛憎太過分明,就容易坐歪屁股,日常協調難免會帶眼鏡看人。
裘星德之後,又奔出副市長梁波平。他有些尴尬地朝着金澤滔笑笑:“金市長。不好意思。這裏有我和星德主任看着,你還是先進去歇歇。”
金澤滔笑說:“裏面少我一個不少,外面多我一個不多,我就幹站着又不幹活,累不着。”
梁波平愈發不安,兩人平時也就點頭之交,彼此之間談不上熟悉,現場有裘星德指揮。不需要他硬擠上去湊熱鬧,他隻好擡頭看天,無話找話說:“金市長,今天天氣有些熱哦。”
金澤滔認真地看了看天,點點頭,說:“今年天氣熱得奇怪,好幾天都沒下雨了,會不會旱着了?”
梁波平分管着農業,說:“是啊,回頭問問氣象局。”
金澤滔歎息道:“身輕嫌衲重。天旱爲民愁,波平市長。接下來的幾個月不是旱就是雨,刨田的靠天吃飯,打漁的借風撈食,要及早打算,防止因旱造成糧食減産。”
梁波平看着白晃晃的日頭,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心裏頭卻想着紀念館裏的領導,剛才如果不是方書記正巧站在窗口,看到大門口象個石柱杵着的金澤滔,溫重嶽也不會将他從裏面攆出來。
金澤滔看梁波平敷衍的神色,沒有再說下,他不是市長,管不了那麽多,提醒一次,沒有在意,再提就要被嫌惡,隻是覺得讓梁平波這等五谷不分,不稼不穑的城裏人分管農業,确實不妥。
金澤滔又站了一會兒,很快,現場就收拾妥當,梁波平見狀轉頭就往裏跑,走了幾步,大約覺得不妥,回頭朝金澤滔喊了一聲:“金市長,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我進去跟領導打聲招呼,看能否早點開始,你看這太陽毒的,讓同志們等得太久不好。”
金澤滔笑眯眯地說:“波平市長考慮得還是挺周到的,去吧,去吧,這大熱天,确實不能讓大家再等下去。”
這個時候,金澤滔看到遠處一群學生,在幾個老師模樣的人帶領下,正揮汗如雨地往儀式現場趕來。
帶頭的是個三十出頭的青年,長得方方正正,留着闆刷頭,正是南門一中的校長。
金澤滔和胡飛燕去他們學校考察的時候見過一面,也正是那一次,他在一中的校門口見到了形如枯槁的沈春花。
金澤滔皺起了眉頭,現在都放暑假了,到哪組織這麽一大群學生,剛才他還讓裘星德多過問一下辦公室工作,但能這麽倉促組織起學生參加今天的開館儀式,還是挺有效率的。
一中校長趕到現場,看儀式還沒開始,不由輕籲了口氣,緊趕慢趕,就生怕誤了事,到最後自己就裏外不是人了。
他顧不得擦把汗,拍着手開始整理隊伍,說:“各位同學,天氣炎熱,大家心裏一定是怨聲載道,有什麽不滿,回去後,大家痛痛快快地罵一頓老師,我認了,但既然來了,就請大家再克服一下。”
學生們雖然疲倦,但精神尚可,幾個心直口快的男同學說:“劉校長,有怨言也不能沖着你發,我們知道你也有難處,誰也不願意大熱天的跑這裏曬太陽。”
劉校長不知想到什麽,沖着這群學生一鞠躬,對學生們揮了揮手,大家看着兇喘膚汗的劉校長,這一回,誰也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列隊。
就連少數正準備拔腳往蔭涼地方溜的頑皮學生,都認真地排列起隊伍,數十個學生在火辣辣的太陽底下,寂靜地站立着,任由陽光和汗水濕透腳踵。
看到這裏,站在大門口的金澤滔走了過去,金澤滔不懼寒,也不畏熱,這麽大熱天,就是站在蔭涼地方,都難免汗透重衫。
但金澤滔站在太陽底下大半個小時,竟然惬意地仿佛在冬天裏曬太陽。
其實金澤滔明白,這是他多年堅持勤練搏擊術的結果,此時,劉校長也看到金澤滔過來,他快步迎了上去。
金澤滔沒有理他,沖着學生們揮揮手:“這麽大熱天,站這裏烤人肉串啊,是你們傻了還是我傻了,都散了,過會再集合來得及。”
學生們剛剛被劉校長的誠懇感動,自然不會馬上就作鳥獸散,大家大多不認識金澤滔,都把目光看向劉校長。
劉校長苦笑着揮了揮手,說:“這是金市長,大家先散了吧,不要離得太遠,随時準備集合。”
學生們一聲歡呼,大部分往蔭涼處沖去,小部分卻往金澤滔湧來,其中就有柳葉和小春花,兩人一左一右夾着金澤滔的胳膊,叽叽喳喳道:“澤滔哥哥,都快熱死人了,放假都不讓我們安生哪。”
小春花說:“市長叔叔,我大老遠就看你站太陽底下,不熱嗎?快到蔭涼地方躲躲日光。”
另有一些在電視屏幕上見識過金澤滔的學生好奇地打量着了,低聲議論:“這就是金市長?怎麽看上去跟電視裏不象啊?”
另有人接話:“哪不象,眼睛還是那個眼睛,嘴巴也是那個嘴巴,人還是那個人。”
金澤滔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把柳葉等人打發走了,沉着臉問劉校長:“怎麽回事?這種開館儀式不需要學生來湊熱鬧。”
劉校長苦着臉說:“他們都是馬上跨入初三畢業班的學生,正留校集中補習,市教委通知一定要派學生參加,說英雄紀念館作爲學生愛國教育基地,怎麽能沒有學生代表參加。”
金澤滔這才知道,柳葉他們居然也馬上要進入初中畢業班了,這才多少時間。
金澤滔不悅說:“亂彈琴,學生愛國教育基地就要學生參加,那它還是國防教育基地呢,也沒見駐軍部隊參加,不知道辦公室怎麽安排的,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全來了。”
劉校長唯唯不敢接話,這些哪是他一個校長能喙詞的,
金澤滔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下:“即使來,也不需要組織這麽多學生,還有防暑準備做好了沒?有沒有校醫随同?”
劉校長點了點頭:“這些都準備了,市教委本來要求我們出一百個學生,我還是借口暑假裏,一時間湊不齊這麽多人才作罷。”
金澤滔真憤怒了:“教委那班官老爺們都瞎眼了,這麽大熱天出這個馊主意已經夠缺德了,還要組織一百位,真虧他想得出來。”
劉校長嗫嚅道:“金市長,學校裏還有幾個高三補習班,我們實在不想耽誤他們補習時間,我就擔心市教委如果知道我們隐瞞不報,不知道還會對我們學校怎麽樣?”
金澤滔看了劉校長一眼,心裏暗笑,市教委能對你們學校怎麽樣,你擔心對你劉校長不利才是真,不過就他這份膽色,還是讓他有些感佩。
這個校長能在人才輩出的永州名校南門一中脫穎而出,自非泛泛之輩,當時在一中考察時聽取過他的彙報,言簡意赅,精明過人,印象非常深刻。
金澤滔心裏明白,表面上卻還有些憤憤不平,道:“能将你們學校怎麽樣,難道還封了一中不成?劉校長,你杞人憂天了!”
呆在這大熱天,就連一直汗不敢出的金澤滔,都開始微微出汗,他邊說邊擡頭打量這萬裏晴空。
這種天氣,他還真擔心久旱不雨是否會造成大面積的歉收絕收,雖然不至于影響民生,但無疑會打擊農民生産積極性。
天旱民愁,隻是應該天旱爲民愁的官員們,此刻正躲紀念館裏,不時地透過玻璃窗,察看下面的儀式準備工作完成得怎麽樣。
當你站在清涼地方,你不會覺得似火驕陽,會給忙碌在太陽底下的人們帶來怎樣的困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