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澤滔心存疑慮,但以他現在的身份,再橫加猜測,除了得罪人,恐怕就連範副部長都要拂袖而去。
他仔細察看過兩幅地圖,斟酌了一番說:“各位首長,我不懂軍事,就以民事論,自去年台海會談簽訂了四項協議以來,兩岸關系邁出了具有曆史意義的重要一步,台海關系也出現了40餘年來前所未有的緩和氣氛,但應該看到,和平統一,一國兩制的設想,要取得實質性的進展,阻礙很大,前路還很艱難。”
“軍事鬥争和軍事威懾仍然是未來兩岸關系的主旋律,所以加強海軍建設,特别是加強第二艦隊的軍事威懾力,從軍事上遏制島獨,一旦需要時從海上封鎖或進攻寶島應該是第二艦隊的主要作戰目标。”
第二艦隊的存在就是封鎖和防禦對岸可能出現的軍事挑釁,以及阻止潛在敵對勢力幹預寶島的防禦準備。
“那麽就從軍事需要來說,目前,第二艦隊有三大軍事基地,越海正處于台海的門戶位置,加強越海的基地建設,應該是艦隊目前面臨必須解決的燃眉之急。”
範副部長點了點頭,分析得很到位,目前第二艦隊正在加緊物色新基地,以應對新形勢下并不容樂觀的台海局勢。
“艦隊在越海明港市有個基地,明港作爲越海第一批開放城市,經濟發展迅速,城市化程度很高,是越海最大的商業港口,經濟發展導緻國防和民用的矛盾越來越尖銳。也不符合軍事保密要求。”
這也是總後急于需要重新物色越海新基地的重要原因。
“明港的軍事港口因爲設施陳舊。配套設施滞後。碼頭泊位不适應可能出現的的新型軍艦的軍事需要,改造費用巨大,最主要的改擴建軍港難免會和地方政府有争地争路争出口的軍地糾紛。”
艦隊工程局和明港地方政府多次協調無果,官司甚至都打到省政府,但在當前經濟挂帥的環境下,地方政府更看重的是經濟利益。
再加上前段時間越海鐵司令和姜書記的高調結盟,使得明港市的态度更加暧昧。
說到這裏,就連剛才一直仰頭看天花闆的陸副司令員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他忍不住問:“你怎麽知道這些?”
金澤滔笑眯眯說:“剛才說過,我不懂軍事,僅以民事論,設身處地,我也會更多地考慮地方利益,這樣的官司即使打到中央,也會不了了之,畢竟,軍事鬥争将長期存在,打仗離大多數人都還很遙遠。不能因爲軍事需要就放棄地方經濟建設。”
範副部長仔細看着基地分布圖,擡頭問了一句:“那你認爲你們的南門港能和明港相提并論?”
金澤滔搖了搖頭說:“如果單以商業潛力來說。南門港無論是其天然條件還是發展後勁,都不能和明港媲美,但如果從軍事潛力來說,南門更勝明港。”
金澤滔說罷先是一掌扣在地圖上的南門港口,再從南門港張開五指,大拇指部位正指向永州最大的海島鄉鎮,後洋鎮,而其餘四個手指,指頭所扣位置正是西橋和東源轄區的荒蕪島嶼。
金澤滔說:“除了後洋鎮因曆史和當時的海防需要,遷移了大批的知青在島上落戶,其餘島嶼的居民都被陸續遷回陸地,目前除後洋島外,其餘島嶼都荒無人煙。”
“這些島嶼沒有與陸地連接的陸地通道,附近又有南門港,所以這些島嶼港口沒有條件成爲商港和漁港,再加上一些客觀條件限制。”
“我們再說說這些島嶼建港的天然條件,整個港區航道水深達15米以上,5萬噸船可自由進出,可滿足大型艦隻的停泊要求,是天然的軍港,南門港作爲後勤補給港,完全可以供給整個港區的後勤需求。”
說到這裏,金澤滔将手掌移至後洋島,張開五指,正指向星羅棋布的英雄列島,說:“如果陸地港口是第一港鏈,後洋島爲中心的周邊島嶼就是第二港鏈,那麽,英雄列島就可作爲未來形勢發展和形勢需要的第三港鏈。”
“英雄列島建港條件還要優良,隻是離大陸遙遠,島上除了少量土著漁民外,幾乎沒有人迹活動,對我們來說,它就是一串蒙塵的珍珠項鏈,緊緊地守護着越海海防,妥加利用,就能有效地将海上軍事威脅拒之門外。”
金澤滔提出的軍事港鏈概念,緊緊地吸引了包括範副部長在内的幾個将軍,再仔細對照基地分布圖和防衛圖,這種層次分明的進可攻,退可守的島嶼布局,天然象兩隻捏緊的拳頭。
金澤滔擡頭看着範副部長,說:“四十年來,永州一直處于海防最前線,越海是中央在地方投資建設最少的省份之一,絕大多數工業企業的設備和技術都很落後,永州經濟總量中,國有成份占的比例是越海最低的,而越海又是全國最低的。”
“永州沒有大型的重工業,也沒有國計民生的重大項目落戶,城市建設和經濟總量都很薄弱,永州發展到現在,都是得益于改革開放政策而蓬勃興起的個體和私營企業,至今,永州還在爲撤地建市而辛苦掙紮着。”
金澤滔揮了揮拳頭,說:“但這一切并不能阻礙永州大踏步向前走,永州人勤勞勇敢,他們走南闖北,艱苦創業,而且随着南門新經濟發展戰略的逐步實施,日新月異的新永州就是就是南門軍事港鏈建設的強大後盾。”
範副部長還在沉思,陸副司令員仍在緊張地觀察着艦隊基地分布,心裏不知在想着什麽。
陸軍少将扭頭對一旁聽得目瞪口呆的邱海清說:“海清,剛才你說你這個老鄉作風過硬,工作踏實,還是謙虛了,我看就這大局觀,就這戰略眼光,如果在軍中發展,前途無量。”
金澤滔赧顔道:“首長過譽了,和平年代,誇誇其談害不死人,我也就放肆了,如果真是戰争年代,真要沖鋒陷陣,紙上談兵那是要死人的,我還哪敢信口開河。”
範副部長擡起頭來,嚴肅道:“你的想法很重要,我希望你能抓緊時間,盡快把這想法形成文字,我們很需要你這種構想。”
此時,陸副司令員說:“範部長,明港之外的中州島嶼衆多,港口條件也相當優越,可與明港互爲犄角,而且明港經濟成熟,城市基礎設施齊全,更利于基地建設和管理,我們還是傾向于在中州物色新基地。”
金澤滔恍然大悟,難怪剛才臉色這麽難看,說話那樣刺耳,原來,陸副司令員都已經打定主意,沒有準備在南門港區物色基地,今天讓邱海清将自己請過來,不過是對總後命令的敷衍。
這回不但金澤滔臉色難看,就連邱海清的便宜将軍老丈人臉色都不好看。
金澤滔臉僵硬了一下,忍不住譏諷道:“海軍基地,如果考慮基礎設施齊全,便于管理和建設,我想東珠比什麽中州還要适宜,它還是遠東第一港,東方第一城,當初第二艦隊司令部從東珠遷移至明港,我想中央考慮并不是因爲明港設施齊全吧?”
陸副司令員面寒如霜,隻是礙于範副部長在,沒有當場發作,金澤滔視若不見,道:“組建人民海軍的初衷主要是爲了配合陸軍解放沿海島嶼和寶島,從這一點來說,解放寶島是東海艦隊的天然使命,第二艦隊的存在就是爲解放寶島而準備的,如果脫離了這個使命,我想第二艦隊的存在都值得商榷。”
陸副司令員冷臉驟然拉長,拍着桌子說:“信口雌黃,胡說八道,小小一個地方幹部,誰給你這個權力對國家軍事建設說三道四?”
金澤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中央對每個戰鬥部隊的布局都有其明确的戰略目的和作戰目标,這是不是說三道四,我是門外漢,在座都是軍人,應該比我清楚,到底是誰在說三道四。”
邱海清和鄭士榮算得上是膽大妄爲之輩,但此刻,看到金澤滔當面和陸副司令員頂撞時,還是吓白了臉。
軍中秩序森嚴,下級服從上級的等級觀念已經深入到骨子裏,沒想到金澤滔一個地方幹部,面對堂堂海軍少将的責問夷然不懼,還能當面呵斥。
就這分勇氣和膽魄兩人都自愧不如,陸副司令員面色鐵青,範副部長擡頭掃了他一眼,對金澤滔說:“說說你們南門港鏈的戰略意義。”
金澤滔撫摸南門港區的大片島嶼說:“如果第二艦隊在南門港口設立基地,那麽首長,你看,這個基地直對位于日本九州島和台灣島之間的斷鏈處,是中國海軍進入西太平洋最寬闊的公海水道,和越海南邊基地一南一北互相鉗制,将對寶島及駐紮于沖繩的美軍形成戰略威脅。”
範副部長緩緩點了點頭,喟然長歎說:“防患于未然吧,即便如此,目前中國進入西太平洋海域仍受琉球群島、釣魚島、寶島等珠鏈般的島嶼屏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