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立海且感慨說:“我們都知道許永華是許家的大腦和指揮棒,但缺乏有力的證據表明許永華就是許家這些年來爲非作歹的幕後黑手,而從目前許一鳴交代的問題看,有意無意都撇開了許永華,從這一點看,要将許永華和許家黑惡活動聯系起來,在證據上缺乏支持。”
金澤滔疑惑地看了眼柳立海:“許永華領袖許家這麽多年,難道就沒有落下半點把柄,就這麽清白?”
柳立海笑說:“許永華和許一鳴兩兄弟,一主内,一主外,許永華雖然在外圍很難被捉到破綻,但他在城關鎮多年,再狡猾的兔子,他也隻是兔子,如果從城關鎮入手,一定能捉到他的痛腳。”
金澤滔歎息說:“罷了,打擊黑惡就是打擊黑惡,你們也不是紀委監察部門,調轉槍口反**,可能會觸動某些人的神經,那就有違初衷了。”
柳立海也隻是說說而已,真要調查到城關鎮,面臨的壓力就不是他和金市長兩人能承受得了的,柳立海說:“偵查許家的案子也有段時間了,就等領導你下命令收網了。”
金澤滔揮了揮手道:“那就收網吧,許永華的事情讓他自己向有關部門交待,凡有确鑿證據參與黑惡活動的許家人,限五日内向公安機關投案自首,可争取寬大處理,其他涉案人員馬上歸案,但願許永華他不要挑戰我的耐心,狡兔再多窟,也是兔死狗烹的下場。”
金澤滔既然能放許永華一馬,當然也有能力随時将其繩之以法。
金澤滔決定收網,也是準備以打擊許家的黑惡勢力,作爲市公安局打黑百日大行動的首戰,首戰告捷,既開了個好頭,也是殺猴儆雞之舉。想必随着許家這個南門最大的黑惡勢力的轟然倒台,南門的社會風氣和社會治安應該爲之一清。
金澤滔雖然就此收網,但對許家其餘涉黑人員,如許一鳴等人,金澤滔并沒打算輕饒,依法辦事,絕不容情。
至此。在年前就布置柳立海将許家的黑惡案辦成鐵案,目的已經達成,基本上可以告一段落,
金澤滔之所以擡手放了許永華一馬,除了有許家大伯及外圍證據缺乏等因素,更重要的是現在全市幹部調整在即。城關鎮作爲他實施新經濟發展一攬子計劃的主陣地,絕不容有失,
許永華在城關鎮經營多年,人脈廣泛,基礎紮實,不然堂堂城關鎮黨政負責人也不會連袂爲他說項,借重他的人脈資源。利用這次幹部使用制度改革的機會,目的就是往城關鎮摻沙子,讓盧海飛來城關鎮任職隻是第一步。
金澤滔讓王力群的指揮部牽頭管理英雄紀念館的工程,也有其深意,其目的就是想染指即将啓動的幹部調整。
金澤滔回到包院餐廳,依然坐于首席,金澤滔首先舉杯:“你們也等得久了,肚子應該餓了吧。繁文缛節都免了,爲了明天,幹杯!”
在座的基本都是金澤滔的心腹左右,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金市長的酒量,沒有人蓄意挑釁,但相互推杯換盞,給領導敬酒的氣氛仍然熱烈。
酒過一輪。厲志剛也從城關鎮的宴會廳溜了過來,财稅局的老班子基本上聚齊,在缪永春的建議下,包括厲志剛在内的所有财稅老部下都齊齊恭賀金市長元宵之喜。
幾輪敬酒下來。金澤滔就棄了筷杯,笑吟吟地看着衆人互相捉對厮殺,換作往日,他們或許會矜持一番,但元宵佳節,大家心中都各有喜事,難得放開手腳共謀一醉,也是人生快事。
酒過三巡,朱小敏親自送來酒店贈送的元宵湯圓,柳立海被缪永春拉着連喝了三兩白酒,舌頭有點大了,興奮道:“嫂子,今天高興,怎麽着我也得敬你一杯酒。”
柳立海确實也有高興的理由,到南門不到一年,在南門市局不說一言九鼎,但他所布置的工作,全局上下都能配合支持,就連主持工作的政委羅立新都要敬重自己三分。
最近他牽頭開展的打黑打亂行動,已經初見成效,許家黑惡案也準備收網,這些工作還得到了杜建學市長及永州公安劉石偉的全力支持,所有這一切,使自己在永州公安系統已經成爲一面旗幟。
當然,最近陳書記啓動的人事調整,也讓他隐隐有某種野心在萌動,但也僅止于此,少言多智的柳立海在這方面要比柳鑫沉穩大氣,他從不議論,也從不打聽和工作無關的事情,這也讓他更專心于本職。
在整治亂集資行動中,他牽頭制定聯席會議制度,每日督查督評,成效顯著,甚得金市長好評,柳立海相信,水到渠成之下,金市長自然會把握和掌控。
朱小敏捋捋劉海,莞爾一笑:“你若是不怕柳大局長吃醋,那就來吧。”
柳立海問服務員要來酒杯,邊斟酒邊說:“柳大局長?不就是柳大麻子嗎,我敢敬你酒,就不怕他柳大麻子吃這個幹醋。”
金澤滔被柳立海突如其來的豪放驚呆了,柳立海外方内圓,少言多智,貌似莽漢,心細如發,在金澤滔看來,柳立海比柳鑫更勝任公安局長這個位置。
實在想不到,柳立海喝了三兩老燒,居然借酒聊發少年狂妄,敢跟柳麻子隔空叫嚣了。
朱小敏也不矯情,大方坐了下來,端起酒杯,柳立海嘿嘿笑着舉杯就要和她碰杯相慶,卻聽得房門砰得一聲左右大開,人未進來,先聽到一聲破鑼一樣的吼叫:“我倒要看看,你柳立海現在是不是翅膀長硬了,還是乳毛褪盡了,跟我叫上闆了,都敢調戲你嫂子了?”
金澤滔不用回頭也知道是柳麻子親自殺到,柳立海意氣風發地端着酒杯正要碰杯,聽到這聲音,渾身一哆嗦,頓時灑落半杯酒,剛才還通紅的臉,刹那間退個幹淨。
柳鑫人長得并不彪悍,但這聲音卻極富殺傷力,不但當事人柳立海被驚到,其他人也是被吓得不輕,朱小敏捂着嘴直笑,顯然在送進元宵湯圓時,柳麻子就等在門外。
金澤滔再看柳立海時,卻見他面色如常地和旁邊的缪永春說着亂集資的事情,就仿佛剛才提議和朱小敏幹杯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話音剛落,柳鑫那張麻子大餅臉就出現在柳立海眼前,柳立海茫然擡頭,似乎才回過神來:“柳局長,哎呀,你什麽時候過來的?坐!請坐!請上坐!”
邊說還邊熱情地讓服務員再添一把椅子,柳鑫兩隻綠豆眼瞪得跟鴿蛋似的,喃喃道:“嘿,長進了呀,這臉譜換得可真夠快的,都可以跟李聰明相媲美了。”
精明的柳大局長自然不會被柳立海這下三濫的障眼法蒙蔽過去,他大馬金刀在柳立海旁邊坐了下來,說:“剛才誰在叫嚣柳大麻子的,柳大麻子來了,你倒再念叨念叨!”
柳立海左右張望了一下,看衆人都沒什麽反應,卻問旁邊的缪永春道:“誰這麽大膽,敢這樣跟柳大局長說話?”
缪永春瞪着柳立海上下翻飛的嘴皮子,兩眼發直,看到這裏,金澤滔不由搖頭失笑,一直以爲柳立海拙于言表,就這裝瘋賣傻的本事,金澤滔也自歎弗如。
金澤滔說:“既然來了,就不用裝這副兇神惡煞的模樣,跟你老婆敬杯酒就叫調戲,那她天天被人調戲着,你管得過來嗎?”
此時,門外奔進兩個女孩,柳葉跟小春花,金澤滔一拍腦袋,倒是忘了,今天南門一中開學,小春花又重新背上闊别許久的書包上學了。
從西州回來後,小春花回老家一趟,住了幾天,這兩天又搬回何家住,何父何母挺喜歡小春花的,大冬天沒地方釣魚的老何架起老花鏡做起了家庭老師,輔導起小春花的功課。
兩女孩叽叽喳喳地說着剛開學的新鮮事,小春花插班和柳葉做起了同班同學,連最後寝室都分在一塊。
兩女孩在心性上都屬于早熟的孩子,生活上不讓人擔心,但畢竟小春花荒廢了二年多的功課,有柳葉在旁邊協助,想必很快就能跟上學業。
被這兩女孩一陣吵鬧,大家都沒了喝酒的興趣,撤了酒杯,換上了湯圓,柳鑫猶自憤憤不平地瞪着柳立海,金澤滔笑說:“元宵夜,你跑南門幹什麽?”
浜海縣城有元宵節花燈遊街的傳統,按慣例,柳鑫今晚應該帶隊在大街維護秩序,柳鑫歎氣說:“呂三娃的案子馬上要提起公訴,長江科技的沈永福也在機場被截獲,人民日報社論都已經發出明确信号,要全面整頓金融秩序,我坐不住啊,這不,來南門取經來了。”
金澤滔今天下午坐辦公室翻閱了這篇社論後,才臨時召集柳立海他們開會,還真是沒有想到柳鑫居然也開始關心國家大事了。
柳立海更是狐疑地盯着柳鑫猛瞧,說:“柳局長,你什麽時候開始轉性學習黨報,不研究金大師的名著了?”
柳鑫惱怒地說:“去,去,我這說正事呢。”(未完待續。)